短篇小說-《園藝學概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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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逢的驚喜

台北,一個陰晴不定 的午後。

「園你的夢」設計公司的辦公室裡,正磊正盯著電腦螢幕,手握滑鼠,眉頭深鎖。庭園設計圖上的步道曲線怎麼調,就是不滿意。他一向專注,一旦進入狀態,外界幾乎不存在。

「碰!」玻璃門被人推開,門把還撞到牆面,發出清脆一聲。

「不好意思,請問……正磊在嗎?」

他猛然抬頭,筆差點掉下去。 那張臉,他怎麼可能忘?

「筱芮?」

眼前的人笑了,笑容依舊爽朗,但歲月在她眉眼間添了幾分成熟。

「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欸。」她語氣就像大學時候一樣輕快,好像時間只隔了一個午休。

正磊心頭一震,卻故作鎮定,語氣比電腦螢幕還冷:「妳怎麼會在這裡?」

筱芮把手裡的包包往肩上一甩,深吸一口氣,像是早就準備好開場白:「我想請你幫我設計嘉義老家的庭園。」

空氣安靜了兩秒,連冷氣出風口的聲音都顯得特別大。

「……妳說什麼?」正磊忍不住再確認。

她笑著冷眼注視:「設計庭園,啊不然咧?難道是來借割草機?」

他一愣,嘴角卻差點忍不住抽動。十年不見,她還是一樣愛拿他當吐槽 。

第二章:意想不到的理由

「為什麼是找我?」正磊雙手環胸,努力維持專業表情。

「因為……」筱芮聳聳肩,語氣輕鬆到不行,「我剛離婚啦。想搬回嘉義老家陪爸媽。他們最近身體都不太好。」

正磊愣住。她竟然笑著說出「離婚」這種大事,語氣輕描淡寫,好像只是說「剛剛那間咖啡廳關門了」。

「還有啊——」她眼睛亮了起來,像小時候突然看到卡通動漫一樣,「我想重新彈鋼琴。從畢業後,我就再也沒好好碰過琴。我希望老家能有個小庭園,讓我能彈彈鋼琴傳播我的技術。」

正磊的心口微微一顫。

「還傳播技術勒!那……妳不找別的設計師?」

「因為我信得過你啊!」她說得理所當然,還補一句,「而且我記得你對自己的作品是極其認真龜毛。」

「龜毛?」他差點嗆到。

「對啊,不然你以為我大學時為什麼常纏著你?還不是萬一我需要老家翻修時,可以有個折扣」

「靠……」

正磊眼睛已翻到天靈蓋,但努力將眼定在筱芮那。他嘴上說著「好,我考慮一下」,心裡卻暗暗想:好啦,就當圓她的心中所想。

第三章:鄉土文化的默契

回憶像一陣風,將他帶回十年前。

嘉義大學的一堂通識課——「鄉土文化研究」。教室裡,教授戴著厚厚眼鏡,正滔滔不絕地講著嘉義廟宇的民間信仰。

正磊很快的就注意到,剛從門口走進來的筱芮,心想:正喔~。心想事成的坐在正磊前面。

「好,這次期末作業要分組,你們自己找人。題目隨意,但要跟『地方文化』有關。」

全班立刻一陣騷動。有人抱怨「靠腰又要做報告」,有人忙著找朋友結伴。

筱芮在轉過頭,眼神鎖定了正磊。

「欸,你,園藝景觀學系的對吧,剛剛聽你聊天的內容得到的訊息。」

「蛤?」正磊愣住,手上還轉著筆。

「要不要一組?靠你寫報告,這課應該就pass了吧」

他還沒回神,她已經起身,坐到他旁邊,開始討論:「我在想,我們可以研究嘉義的鍾馗廟,還有廟會裡的花卉如食蟲花。然後你幫我解釋花的象徵,我再把它結合驚恐的音樂,這報告應該會很立體喔。」

正磊腦袋一片混亂,只能傻傻點頭:「喔……這什麼跟什麼。」但心裡是相當開心,莫名到就認識想認識的正妹,但她有點怪。

接下來的幾週,他們常常在圖書館、鍾馗廟、還有校園陰暗角落討論。

「欸,你知道在台灣送煞常常用什麼花嗎?。」正磊一邊翻資料,一邊不可置信的看著筱芮。

「我到底是為什麼會跟你一組,恩...你有聽過白鼠尾草嗎?如果我是鍾馗應該會需要它,據說鎮靈的能量很強。」

「真的假的?為了嘉義鄉土的安全,我筱芮決定在校園的陰暗處都給它種。」筱芮拍桌定案。

「靠……妳真的很吵。」他忍不住皺眉。

「這農曆七月要靠我們了,明天你先去花市買的50盆,什麼...老鼠草。」她用相當認真的眼神,看著正磊的眼睛。「小姐~是"白鼠尾草”。」正磊按摩著太陽穴,拿起手機打給了熟識的花市老闆。

「掏ㄍㄟ(台灣鄉土語言的老闆之意),你那有白鼠尾草的貨嗎?」

那段日子,他們為了一份報告培養出默契。她常拿著相機拍正磊照顧校園角落白鼠尾草的模樣。

「不要一直拍我啦?」

「欸,報告要用啊保護鄉土啊。」她竊笑。

正磊喝水差點嗆到,這女的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不愧是興趣特別的人。

那時候,他開始意識到,這個愛搞鬼又愛鬧的女生,漸漸佔據他心裡的角落,如白鼠尾草一般。

第四章:回憶·告白

時間一樣回憶大學時期,在嘉義大學園藝系實驗花圃。

正磊正在繼續扦插白鼠尾草,專注到額頭冒汗。筱芮跑來,揮著手:「正磊!借我一個白鼠尾盆栽,送給直屬放她303宿舍房!」

「啥?」

「別問那麼多,快給我!」

他就挑了盆長最茁壯的給她。

「謝啦!你真會養欸。」她笑嘻嘻,抱著就走。

那一刻,她的笑容就像陽光,毫不留情地灑進他心裡角落,就像鍾馗鎮鬼一樣光明。

他本來想告白,甚至在腦袋裡演練過無數次。

可是他發現,她常和一位風趣的學長聊天、常一起吃飯,於是他就退縮不敢告白。就像扦插的白鼠尾草在土裡藏著發根。

第五章:嘉義老宅

十年後,嘉義。

紅磚牆斑駁,庭院裡那棵老芒果樹依然挺立,九重葛野生似地爬滿圍牆,紫紅的花垂落在風中搖曳。

「哇,這地方……」正磊忍不住感嘆,「難道是民雄鬼屋二代……」

「靠,什麼民雄鬼屋二代,根本厲陰宅。」筱芮笑著踢了踢石階。她眼神卻是有種秘密藏在裡面,「但我想把它變成一個音樂花園。爸媽可以在樹下喝茶,我可以在這教琴,為嘉義鄉土增加音樂學子。」

她指著遠方的木椅:「那裡就當我的教學。」

正磊低頭畫著草圖,卻忍不住抬眼偷看她。夕陽餘暉灑在她臉龐,儘管十年沒見好像沒有抹去她的笑,只是讓笑容更柔和。

「你還是一樣愛笑。」他面帶笑容地說。

筱芮愣了一下,接著大笑:「不笑難道要哭嗎?」

他咳了一聲,差點把鼻涕噴出來。可心裡卻很開心,她還是像以前一樣。

第六章:回憶·錯過

時間回到大學。

那一晚,音樂系個人獨奏畢業發表會,音樂廳座無虛席。筱芮穿著白色洋裝,坐在鋼琴前,手指在琴鍵上飛舞。最後一個和弦落下,全場掌聲如雷。

散場後,她傳了簡訊給正磊:

「今晚能不能陪我去一間特殊氣氛的民雄咖啡店,記得帶白鼠草喔」

那是她夢想中的告白場地。

——那一刻,正磊在音樂會中散場離開,他看了手機的簡訊,心想「啥?畢業前還要繼續愛鄉土,也對七月又要來了。」但,正磊雖皺著眉頭,內心還是很期待。

因為他親手做的「音樂庭園」模型,想送給筱芮跟他告白,為自己衝一波。

但他遠遠看到她和學長有說有笑,那份勇氣,像被澆熄的火。

筱芮那晚在先到了民雄特殊氣氛咖啡館,一人點了兩杯飲料。夜風輕輕吹,隔壁的椅子始終空著。

最後,她把準備好的 demo用他種白鼠尾的照片當封面——裡頭錄了自彈的鋼琴曲,放在曾經一起種白鼠草的樹下。

她原本想留給他,卻只剩無聲的夜。

第七章:笑鬧的庭園計劃

回到現在。

老宅的庭院快要成了。

「欸,我覺得這步道太直了啦,能否蜿蜒一些。」筱芮挑剔。

「這樣不好走啦。」正磊一本正經。

「庭院啊就是要帶點藝術啊」

「好啦,跌倒我不管。好歹我是這工程的設計師。」

筱芮搬一盆比自己大半個身子的花盆,結果差一點要跌倒。

「小心!」正磊趕快去接,結果兩人差點撞在一起。

四目相對,她笑到臉紅:「哎喲。你反應真快,謝啦」

「廢話,我是怕你把花盆砸爛,這要跟公司報帳。」

「你擔心啥,壞了我賠,不過這花盆我想種滿白鼠尾草。」

「啥?你不是要教鋼琴,Why?」

「白鼠尾草很香啊,不行嗎?」

兩人吵吵鬧鬧,庭院裡充滿笑聲。風輕輕吹過,九重葛花瓣落在他們身上,像為這段重逢彈奏任賢齊的天涯(回去的種種,回不去的種種...)。

第八章:倉庫裡的驚訝

一天傍晚,正磊在老宅的倉庫裡找工具。

灰塵瀰漫,他拉開一個木箱,卻愣住了。

裡面放著一個布滿灰塵的盒子。外觀相當眼熟,打開裡面是一個熟悉的模型。

那是十年前,他親手做的庭園模型。

「這……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丟了嗎?」他的聲音非常傳出驚訝之感。

筱芮走進來,眼神瞟了正磊。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放得輕:「因為啊,這是我的初戀。我怎麼捨得丟?」

正磊整個人像被電擊到,心臟猛地一縮。

「妳……不是......」他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

那一瞬間,十年的誤會、錯過,全都像是白鼠尾草的根浮了出來

倉庫裡空氣沉甸甸的傳來鋼琴旋律周董“夜的第七章”,卻也有種快要溢出的情感。

第九章:音樂的秘密

傍晚的老宅庭院,斜陽把九重葛樹影拉得長長的。

「那年音樂會後,我想約你去民雄咖啡店告白。可是你沒來。」

正磊聽著。

「啥?跟我告白,我看妳常跟學長有說有-笑的,以為妳跟他,算了不說了。」

「啥?學長?哇,你也太會自己想了吧,現在回想起來,我的行動應該滿明顯都是喜歡你啊。」她輕輕笑了,笑得平靜又帶點釋然。

風輕輕吹起九重葛花瓣,她的笑容像音符一樣,在庭院裡跳周董”簡單愛”的旋律。

正磊終於走到她身旁,不多話,只是把眼神交給她,像十年前的默契,靜靜說明一切。

第十章 再一次的選擇

日子在修繕與規劃中慢慢推進。庭園快完工了,筱芮每天都來院子走走,看著逐漸成形的空間,臉上依舊保持笑容。

某天晚上,正磊和筱芮一起收工,坐在院子裡喝啤酒。

「等完工以後,我就得回台北了。」正磊看著夜空,語氣淡淡。

「嗯,我知道。」筱芮點點頭。

沉默在兩人之間流動,只有蟲鳴和遠方的犬吠聲。

「正磊,謝謝啦,突然找你一定很驚訝吧,其實我只想看看初戀究竟過得如何。」又突然爽朗的大笑。

「嗯,我知道。一期一會,雖然時間過了很長,能夠相遇就是緣分。」正磊拿起繡著白鼠尾草的公司品牌圖帽,將它戴到頭上,微笑地說道。

第十一章 修成正果

庭園終於完工了。那是一個圓弧形的空間,中央擺著一架翻新的鋼琴,四周有花木點綴。筱芮父母的夢想——「音樂庭園」——終於成形。

開幕那天,來了好多鄰居小孩。筱芮坐在琴前,彈了一首簡單的《小星星》。孩子們跟著拍手,笑聲像清澈的河流,把老宅注滿了新生的活力。

正磊站在人群外,看著這一切,心裡忽然有種強烈的念頭。

——他不想再只是個「幫忙蓋房子的過客」。

幾天後,他突然出現在筱芮的庭院家門前。

「嘿嘿,鄰居以後需要裝修蓋庭園要找我喔,有折扣喔。」正磊遞了名片,地址就在她家附近。

「什麼?你在我家附近買房?開工作室」筱芮嚇得差點把水杯打翻。

「嗯,我決定要在嘉義開一間工作室。」正磊笑得理所當然,「反正現在遠距設計很方便,我可以接案,還能隨時跑來幫妳修水管、修屋頂、照顧白鼠尾草。」

筱芮哭笑不得:「你這是……?」

「沒錯,我打算繼續跟妳照顧嘉義鄉土。」

他伸出手,眼神專注而真摯。

筱芮盯著他,心裡突然有一種踏實的感覺。她笑著,伸手握住了他。

那一刻,不需要誇張的告白,不需要華麗的詞藻。

只有一個確信:

他們終於修成正果。

鍾馗也許就是月老。

嘉義的天空亮得不像話,連風都帶點甜味。

庭園裡傳來孩子們稚嫩的歌聲,筱芮的琴聲伴奏,而正磊則在一旁揮著設計圖,邊笑邊喊:「欸,這裡不要踩草皮啦!」

愛情,有時候不是一瞬間的浪漫,而是願意在對的地方留下來,一起種花草、修庭園,然後慢慢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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