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mtan 抬起眼,修長的手指停在紙張上。她接過平板,目光冷冽而沉靜,卻在下一秒瞬間凝住。
畫面上,是昨晚夜宴會場的一張偷拍照。
她與 Film 之間的距離被相機無情定格: 她的手緊扣著 Film 的手腕,而 Film 半側的臉上帶著驚訝與慌亂。雖然照片模糊,卻足以讓媒體捕風捉影。〈冷酷女總裁的隱秘夜宴:神祕女子身份成謎〉
標題以刺眼的紅字佔據版面,如同利劍直指她的心臟。
短短幾個小時,新聞瘋狂轉發,輿論發酵。董事會內部震盪,電話一通接一通湧進來,股價曲線直直下滑。助理匆匆送來文件,神色慌張。 「董事們已經在要求說明,還有人建議妳暫時卸下職務……」
Namtan 冷著臉,卻在胸口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她向來能在商場上面對任何風暴,卻從未想過這場危機會因為一張照片、一個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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併購案的新聞鋪天蓋地而來,外界對 Namtan 的指責和揣測並未減弱。股東們的態度開始搖擺,尤其是在”契約戀人”的流言被記者窮追猛打,他們對她的信任出現裂縫。
董事會會議室裡,Namtan 坐在長桌首位,手指輕敲桌面,冷靜的神色下,眉宇卻覆著壓抑的焦躁。
「妳的私人生活,已經嚴重影響到集團的形象。」
一位年長股東語氣不留情面,「我們需要妳證明自己,否則,這樁併購案將不會通過資金的審查。」
會議室的空氣凝重得像冰。Namtan 沉默了幾秒,終於開口:「我會想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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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她在書房裡翻閱資料,視線落在某個熟悉的名字上。她的指尖停住,眼底閃過一抹複雜。那是她大學時期的好友Milk,如今已是跨國投資公司的核心人物。
她決定聯絡對方,尋求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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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m 卻在無意間看見了兩人通訊軟體上的訊息。那是簡短的問候與會面的安排,但落在她眼裡,卻像針般刺痛。
雖然Namtan跟她解釋過對方只是老朋友,但”老朋友”三個字,讓她胸口的妒意滿脹,心臟緊縮。
她不是 Namtan 的朋友,甚至連妹妹都算不上,她只是”契約戀人”,Film0的世界裡,是病床上的母親、堆積如山的醫藥費,而 Namtan 的世界,是高樓會議室、能一通電話改變局勢的好友。
那一刻,Film 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與Namtan身分地位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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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mtan 忙於應對股東、與投資人見面,行程滿檔總是早出晚歸。這段時間Film 為了避新聞風頭,減少任何兩人一起出席的場合,兩人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
夜晚的公寓裡,Film 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螢幕上母親的病歷,上次去探望母親,醫生說:病況惡化,需要盡快手術。她手指顫抖,心口如同被重石壓住。
偏偏這時,Namtan 又臨時取消了晚餐。訊息只有一句:
【臨時有會議,抱歉,下次再見面。】
短短幾個字,讓她的眼眶瞬間酸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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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有媒體拍到Namtan正與一位身著全白西裝的高挑女子有說有笑的並肩走出公司大樓的大門,對方的手還搭在Namtan的腰上,談笑間顯得那麼熟悉自然。
Film 坐在 Namtan 公寓的沙發上,緊握著手機,眼眶泛紅。螢幕上是一封來自醫院的簡訊。 【您母親檢查後需要立即手術,費用需盡快籌措。】
她的指尖顫抖。母親的病情急轉直下,而自己此刻卻成了 Namtan 的「致命弱點」。 外界的流言、董事會的壓力、股價的下跌,心頭湧起強烈的自卑與無力感。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人的世界。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Film 輕輕呼出一口氣,將桌上與 Namtan 的契約副本整齊疊好,放在咖啡桌上。旁邊還有一封簡短的手寫信。
【謝謝妳的照顧。我們合約終止吧,妳不該因為我而失去一切。請不要再找我。】
她將房門輕輕帶上,沒有回頭。雨聲在走廊盡頭回響,像無聲的告別。
當夜,Namtan 結束董事會的緊急會議回到公寓,推門而入,迎接她的卻是一片寂靜。
她快步走進客廳,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心口一沉。她顫著手打開,紙上的字跡清晰卻決絕。
胸口像被撕裂般的痛湧上來,她猛地抓起手機,一遍又一遍撥打 Film 的號碼,卻只聽到冷冰冰的語音提示。
「該死……」她低聲咒罵,隨即奪門而出。
深夜的城市,雨還在下,霓虹映照著她冷白的臉。她一路開車尋找,去了 Film 可能出現的地方:醫院、咖啡廳、甚至她曾經開過的服裝店。每一次停下,每一次都撲空。
「Film……妳到底在哪裡?」
Namtan 緊握著方向盤,指節泛白。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壓得她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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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城市的另一端,Film 坐在前往車站的計程車裡,額頭貼著玻璃,雨水模糊了窗外的燈光。她將雙手握緊,像是要用這份疼痛提醒自己:必須離開,這是唯一能守護母親,也能保護 Namtan 的方式。
她想起第一次與 Namtan 共進晚餐的夜晚,私人包廂裡燈光溫柔,對方冷峻的面容因談起童年而短暫鬆動,那一瞬,她覺得這個總裁其實比誰都孤單。
她想起在公寓裡的夜色,兩人膝蓋相觸,Namtan 低聲說「我覺得我們現在更像真的在談戀愛」時,自己胸口突如其來的顫抖。那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心動。
她更想起清晨醒來,Namtan 環住自己,聲音沙啞卻溫柔地說「不要走」。那時候,她第一次覺得,或許自己也值得被愛。
車子拐過一個彎,記憶像潮水般退去,剩下現實的鋒利。
新聞標題、董事會的怒火、母親病床上的痛苦呼吸,全部壓回心口。
淚水滑落,她卻沒有伸手去擦。
Film 緩緩閉上眼,嘆息聲低不可聞。
「對不起,Namtan。我不能再留在妳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