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掩耳盜鈴般不想再談及昆拿,上一世所經歷的只覺噁心至極,她雖拖著那欲對她施暴的男人一塊兒去死,重生的這一世仍覺汙穢隨身,五官似籠在腐敗氣味中尋不到破口,格外……格外的悽慘。
於是乎,司清悅僵著秀致無端的清雅面容,發倔地抿起蒼唇。
「我知道了。」男人目光深沉。嗄?
知道啥兒呀?
司清悅根本不知道身為狼主大人的伊古穆野力到底知道了什麼,只覺自己一顆心亂上添亂,亂糟糟地鬧到不行,隱約間覺察他不會善罷甘休。
可若他不善罷甘休的話,到底還要怎麼鬧事?
為大局著想,為著不讓雙方又有傷亡,司清悅禁不住求道:「西薩與你游牧三十六部正當和談中,還請狼主大人高抬貴手安份些,別再多折騰可好?」
試問,是他在折騰嗎?
野力一道不馴的濃眉高高挑起,張嘴欲駁,誰料寢房外突然傳來一清朗女音隔著門扉問道:「神女這麼晚了還沒睡下嗎?」
司清悅死死抑住抽氣,渾身猛地一顫!
原來是每晚輪著看守神殿大廳上那幾盞長明燈的守燈侍女換班回來歇息,應是聽到她房中有動靜這才靠過來詢問一二。
司清悅的反應無比迅速,直接兩手交疊著使勁兒摀住男人正要說話的嘴。
由於從未有男人在夜半時分逗留在她房中,且還大刺刺落坐她素榻上,聽到門外有人來「查房」,司清悅一下子真慌了,撲去摀住男人嘴巴的力道不由得太大太狠,結果整個人撲進男人懷裡。
而對她無絲毫防備的野力全憑本能動作,怕她這一狠撲不小心要弄傷自己,遂張臂將她抱了個滿懷。
兩具身軀親暱相貼,兩張面容近近相對,司清悅立時感受到粗獷卻也清洌的男性氣息,心音驟鼓,耳根驀地熱燙。
「放開……放開我……」她用氣音命令,掙扎著要從他懷中脫身。
野力這會兒兩道濃眉一塊兒挑高,像在表示她緊摀他嘴巴不放卻要他鬆開臂膀,而且嚴格來說還是她主動「投懷送抱」,如此也太欺負人似。
司清悅能看懂他的眉目神態,那般意味又憨又撩,她急惱之間一下子羞紅臉蛋,然,此時站在寢房外的侍女卻緊聲急問——
「怎麼了怎麼了?神女可無事?未見房裡點燈呢,莫不是起身行動間不小心撞上桌椅了?」
「我無事!真無事的!」司清悅連忙揚聲答話,對著男人又是一瞪,後者似笑非笑的五官神態有些難懂,但他終於鬆開雙臂放她自由。
禮尚往來,他放開她,她便也撤回摀在他嘴上的雙手。
不過司清悅還是七手八腳地扯來棉被兜頭罩腦地蓋住他,並放下床帷將他完全遮擋,終才應聲打開寢房那扇門。
今夜剛輪番守過神殿燈火的這一位年長侍女確實話多了些,見她開門相見便揪著她說了不少話,且還以為她正替哪個睡不著的小侍女排憂解難,司清悅最後不得不硬著頭皮撒謊,說她僅是單獨一個在努力背頌祝辭和祈福神咒,才令對方以為她正與誰在說話聊天。
蓮花生大神啊,滿天諸佛菩薩,請原諒她吧!
然後好半晌過去,好不容易才將那位年長侍女請回去歇息,司清悅重新關上門扉,她杵在原地細細喘息,腦子裡還有點發懵。
不成的!她得快些重整旗鼓,重新振作,畢竟還有許多要事得與那位狼主大人好好談過。
幾番調息醒了醒腦,她快步走回位在房中最裡邊的角落,抬手撩開那一幕床帷——
「咦?」人呢?
心頭陡驚,因為應該被一團棉被兜頭蓋住的男人此時竟消失無蹤。
她的榻上僅餘那條女兒家的素雅薄被整齊平攤著,連那顆枕子也安安份份擺在原處,而男人已不知去向。
為什麼會這樣?
他為何出現又因何不告而別?
種種心緒襲上,司清悅滿腦子霧水亦覺懊惱無比,畢竟還有很多很多事需得跟他這位狼主大人深談,至於今夜他為何會偷偷潛入西薩大神殿、潛進她的寢房裡來……
自是來瞧妳。
他答得輕巧自然,她依然沒能理解,不懂自身有什麼好瞧的。
只是她糟糕地發現她的心,會因他輕巧自然的答覆……劇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