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達利,1955年的臨摹畫作〔蕾絲女工〕(The Lacemaker; after Vermeer)
在這場展覽,有一張小小的、風格筆法很寫實的油畫,居然是來自超現實主義大師達利的臨摹、也是他的「致意」之作,更是重現與回顧達利孩提時代的重要藝術啟蒙!
達利9歲時,某天在爸爸的書房裡,偶然瞥見了荷蘭黃金時期重要畫家維梅爾(Vermeer)的《編織女》(The Lacemaker 1669-1670)複製畫。達利一見此複製畫很是喜歡,於是長大後臨摹了它。達利因為此畫、從此對藝術產生興趣,甚至後來決定以藝術創作為志趣、藝術是達利一生的志業及功成名就的重要所在,這幅畫可謂是一個微小又劇烈的火種,燃起一代超現實主義大師綿長的藝術熱情。由此可見,原生家庭對於一個人天賦才華的發現及養成,是多麼重要的基礎養分哪。
我們對達利的認識與印象,通常是著眼在他那些天馬行空、脫離現實的戲劇化構圖,在這場大都會名作展中看到的達利,於是顯得非常「不達利」。這也成為我自己觀看達利真跡經驗中的一個有趣的反差印象。這幅畫因為特別小,又掛在展場角落(與瑪麗.卡薩特的兩幅小女孩肖像畫相對),觀賞人潮一多可能很容易被淹沒... 提醒大家在現場走過路過可千萬別錯過它了!
展場中,第4展間「從城市到鄉村」,Georges Rouault(喬治•盧奧)的這幅畫(畫名中譯:神話風景),不知為何、特別能抓住我的目光...
盧奧出身並不富裕,他的父親是名木工,祖父則是仰慕林布蘭、庫爾貝和馬內等人畫風的業餘畫家。這樣的盧奧也算是在原生家庭裡耳濡目染了藝術。少年盧奧曾做過修復和設計教堂彩繪玻璃的學徒、後來進入藝術學院學畫、結識後來走野獸派路線的畫家們,比如馬諦斯及馬克也;所以,難怪... 盧奧的畫風有著野獸派筆觸重而有力的感覺。
盧奧曾受過嚴重的心理創傷、傷到他在創作風格上背離了他曾熟悉的學院派。他的畫作常以宗教主題及人物為題、也有神話。有一陣子他也熱中描繪表演缺乏吸引力的小丑、墮落的妓女等社會邊緣人,用色與題材皆大膽強烈,黑色描邊的輪廓加上鮮明厚重的油彩讓人想起他年少彩繪玻璃修復工作的過往。
盧奧生前做了件驚人、如今想來是遺憾的事--他親手燒毀了300多幅自認未完成的作品。上網查詢評論盧奧畫風的文章,多半形容他的畫帶有中世紀的莊嚴感。看盧奧出身及成長的過程,我的心得是: 人的藝術啟蒙真的很重要! 正是他祖父及父親的工作及藝術品味、他的彩繪玻璃學徒經歷及藝術學院科班養成、以及他心裡永難癒合的創傷,綜合起來、才能化為一幅幅狂野、陰鬱、神秘的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