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京城磐中的某處,設有一間隱蔽的密室。那間密室建造在難以被竊聽的地下,唯一的出入口也會在皇帝進入後,時時刻刻被直屬皇帝的護衛隊——鳴神眾看守著,可說是密議的絕佳場所。
才剛入夜不久,皇帝便和一名臣子先後進入密室。
「通常你會特別請求密議,都不是為了什麼能輕鬆解決的事啊!」皇帝待臣子對自己行禮並落座後,立刻開口抱怨道。「那我先說個能讓你開心點的消息吧!這件事就算你不想出面處理也能解決。」臣子用比起為臣者,更像兄弟對談般的樣子說道。
「不需要我出面的話,還用得著密談嗎!說吧!是家事、軍務還是國政?」皇帝絲毫不介意對方的態度,用同樣隨興地口吻問道。
「真要說的話,三者都有關。」
「嘖!」
「先別嫌煩,這是我們早晚要面對的問題。從我的角度來看,現在才處理其實已經有點晚了,所以需要強硬點把事情解決。」
「你的角度是指高橋家家主的身分還是大將軍的身分?」
「兩者皆是。」
「嗯⋯⋯唉!就直接說吧!所有問題、病灶,還有解決方案你都想好了,對吧!」
「問題雖然牽涉很廣,但也很單純——我們因為戰爭失去的弓兵實在太多,時至今日仍然沒辦法補回戰前精銳弓兵部隊該有的規模。至於解決方案,今天下午詩詩難得以繼嗣者身分向我提出一項請求,如果你能批准那項請求,便能為解決這問題打開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需要我批准的請求?詩詩那孩子怎麼會突發奇想⋯⋯」
「據說她和晨家的女兒在街上目睹了火之國使節團護衛的弓術。」
「嘶!」皇帝倒吸一口氣,面露苦色地說:「讓我猜猜,她想入九陽宗?」
「正是!」說完,臣子這方也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你怎麼想?」
「我們實在太缺技藝高超的弓兵了。如果她能學會九陽宗武學,弓兵的質量將能提高不少吧!」
「你就不怕那孩子出事?」
「換作是你,你會阻止涅雲去嗎?」
皇帝與臣子相視苦笑了一會,最後皇帝以輕輕點頭結束這場密議。
⋯⋯
在向父親提出想去九陽宗學習弓術後過了快兩個月,改以親密稱呼取代本名的詩詩終於如願以償搭上雷之國使節團的船隻前往火之國。
其實在詩詩提出前往九陽宗求學的請求後,只過了一天便獲得同意。而之所以拖那麼久才終於起程,則是由於複雜的國家情勢。
如果九陽宗和多數武學宗門一樣將本宗設立在武之聖地,那詩詩只要獲得同意後就能立刻前往。但問題便在於,九陽宗不同於大陸上其他武學宗門,是唯一一個隸屬於國家軍隊的武學宗門。
原本,九陽宗的性質與其他武學宗門相同,是個只為了追求武學而設立的組織。由於九陽宗原來的本宗設立在現今火之國境內,致使在十年國戰期間被渴求兵源的火之國盯上。
火之國給了九陽宗存亡與覆滅兩個選項。無奈之下,九陽宗最終同意編入火之國的軍隊體制中,所有門人也都成為了火之國的軍人。最為諷刺的是,原本堅決不受任何貴族勢力影響的九陽宗,此後的掌門職位都被貴族所把持。
九陽宗如今與火之國的軍方、貴族的關係,正是詩詩沒辦法直接進入九陽宗的主因。
作為與雷之國皇族長年結為姻親的高橋家長女,要想進入他國軍中學習武學,容易觸動對方的神經,更何況對方還是曾在十年國戰中作為曜日聯盟盟主與作為盈月聯盟盟主雷之國對立的火之國。雖然距離戰爭結束已過去多年,但雙方仍時刻警惕、相互提防著對方。
在這種情況下,究竟雷之國的高層做了多少交涉才成功把詩詩送入九陽宗,她完全不敢想像。
至少,她在被告知要隱藏姓氏時,便明白在這一趟求學之旅中,勢必得低調度過。
然而正如火之國流傳已久的某個君臣對談事蹟所述,把錐子放入皮囊中,如何能不戳破皮囊?
詩詩的鋒芒,終究難以遮掩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