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回到公司時,已經快到下班時間。
傅宴之語氣雖嚴厲,但心裡其實暗暗覺得新鮮。
他和陸湛認識多年,陸湛還是他直系帶的學弟時,他就已經知道這人有多死板——大學時代別人翹課打遊戲、約會看電影,只有他,永遠是圖書館、實驗室和課表。自律到近乎頑固,認真到讓人覺得枯燥。
這樣一個人,竟會在工作日毫無預警地消失一整天,還帶著一點「心不在焉」的神色回來,傅宴之忍不住覺得稀奇。
陸湛只是淡淡回了句:「抱歉,臨時有事。」
傅宴之盯著他,眉梢一挑,語氣裡帶著點懷疑:「臨時有事?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神神秘秘的了?」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加一句:「不會是去面試別的公司了吧?嫌我給你的待遇太少?我又不是不能商量。」
陸湛神色不變,只淡聲道:「學長想多了。」
心底卻暗暗覺得好笑。
這個學長,待他確實不薄,但行事作風一貫「有錢任性」。大學一畢業,他就被硬拎到公司裡,理由是「跟著我混,餓不死你」。的確傅宴之給他的待遇十足豐厚,升職也快,只是所有最棘手、最麻煩的爛攤子,也全都被丟給他收拾。
傅宴之一向仗著背景橫行慣了,常常不講理,屑得要命,可真遇到事,又護得他死緊。陸湛對這點心裡清楚,也懶得揭穿。反正跟著這位學長,免不了要受累,卻也少不了照顧。
傅宴之搖搖頭,拍了拍陸湛肩膀,語氣半玩笑半認真:「罷了,你要真哪天打算跳槽,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別弄得像今天這樣,讓我看不懂你在想什麼。」
陸湛隨口抱歉了幾句,也沒再解釋什麼,便快步走回位子,拉開椅子坐下,修長的手指已經飛快敲起鍵盤。眉宇間雖帶著專注,但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始終壓不下去。
桌上堆著一疊未處理的文件,已經照優先度整理好放在一側。
換做平常,陸湛肯定一臉嚴肅,眉心緊蹙的將自己快速丟進工作裡。
可今天,他只是氣定神閒地坐下,掃一眼文件,嘴角竟還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修長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著。
傅宴之挑眉,雙手交臂靠在桌邊,饒有興味地盯著他:「……今天這是怎麼了?」說完,他轉頭看向身邊的秘書,語氣半是揶揄半是好奇:「秦秘書你怎麼看?」
一旁的秦沅清也忍不住低聲附和:「感覺陸特助心情特別好。」
兩人對視一眼,滿臉困惑,從什麼時候開始,向來沉穩認真的陸特助,處理一堆工作時還能笑咪咪的了?共事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而陸湛完全沒察覺旁人眼光,心思全飄遠了。腦海裡一遍遍浮現祁苒剛才紅著臉揮手的模樣。
於是,他的手速飛快,效率高得嚇人。彷彿只要趕緊把眼前的事做完,就能再回到那片屬於她的甜意裡。
但縱使他的速度飛快,還是花了半天時間處理翹班一天的工作,等他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凌晨。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才想起來,祁苒似乎沒回他電話。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通話紀錄還停留在秦沅清打給他的公事聯繫。
沒關係,他想她可能在忙,或者今天太累忘記了。反正明天早上,他就能在車上見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