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轟焦凍盯著綠谷出久嘴邊的髒污瞧,想著是否該提醒對方的時候,綠谷出久按在桌面上的手,刷啦一聲地,揮到了一張文宣。
「這是⋯⋯?」他拾起那張紙,仔細地端詳起來。想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是之前年度決定賽時拍的照片,「這都好久以前了,怎麼會有這個?」
「我的珍藏。」
「呃⋯⋯ 好羞恥。」綠谷出久無從分辨轟焦凍的表情到底是在開玩笑、抑或是認真的,用食指抓了抓臉頰上的雀斑。
「抱歉,我那時棄賽了。」
「沒關係。焦凍君一定也有自己的原因。」哨兵很快地對文宣失去了興趣,放下紙張,又再度啃起手上的鯛魚燒。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為了氣我那笨蛋老爸。但我很後悔。」轟焦凍的記憶剛好卡在了年度決定賽之後、再度遇上綠谷出久之前。
「……為什麼?」將口中甜滋滋的味道咽了下去,反問著。
「錯過了和你相遇的機會。」
「那也沒關係。反正最後還是遇上了~」再過不久,轟焦凍就會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這讓綠谷出久心情好到一直樂呵呵的。
「是嗎?」
「是啊。」綠谷出久堅定又純粹地點頭,「唉,你快吃吧,真的要冷掉了啦!」
轟焦凍被提醒了之後,斯文地咬了一小口手上的食物。本來低落的情緒,都被綠谷出久感染而變得欣喜。看著對方的側臉,想起了剛才被打斷的事,再度舉起手,抹去了哨兵嘴邊的卡士達醬。
或許是這個動作帶來的觸發,敲響了轟焦凍的心。這讓他的時間線突然跳躍到了那一次共同任務。那次,他伸手向著精神污染變得嚴重的綠谷出久,燃燒著火焰的精神突觸,探入了對方的腦殼⋯⋯
手上的卡士達醬,與手中的烈炎畫面重合⋯⋯
——痛。神經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般地疼痛。
對現在的轟焦凍而言,每過一個小時,能夠恢復一個月的記憶訊息量。通常會在一覺醒來之後,大腦重新整理,思緒才會逐漸跟上。
或許是兩方的時間線,已經逐步靠近,才讓記憶瞬間湧入。突如其來的情報輸入,讓轟焦凍眼前一黑,精神圖景漾起不穩的波紋。
「嗯⋯⋯!」刺痛感讓轟焦凍抽回了手,瞇起眼睛,痛苦地扶著側腦。
「怎麼了?!」綠谷出久查覺到不對勁,擔心地問道。
「我——我想起來了。」轟焦凍閉上眼,整理起前因後果:由於實在悔不當初,所以帶有目的性地策劃了兩個支部的共同任務。而在那場共同任務中,他強硬地進入了綠谷出久的精神圖景。
「想起來什麼?」
「我、我,在和你重逢之後,失禮地為你疏導,抱、抱歉……。」轟焦凍明顯地透漏著動搖,或許受到了看見神秘箱子的影響,對『轟焦凍』做出的選擇,帶有強烈的批判。
「啊,記憶回到那時候啦!真是太好了!」
「你怎麼就這麼縱容呢……」轟焦凍喃喃唸著,一邊將湧入的記憶片段於腦內歸檔。
「咦,⋯⋯那不算什麼吧?」綠谷出久歪著腦袋回想,在經歷轟焦凍的疏導之前,他的精神圖景可是常常被爆豪勝己給炸個稀巴爛。轟焦凍給予的疏導,溫柔又有條理。
「不行。」轟焦凍倏然地放下了咬了一口的鯛魚燒,「你這樣不行。」
就是因為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才會讓『轟焦凍』有機可乘、也才會讓爆豪勝己有機可乘。
「沒問題的啦。反正轟君、不會做什麼壞事的。」既然轟焦凍逐漸恢復記憶,那就更沒什麼問題了。雖然可能有著神經痛的副作用,但疼痛對於哨兵而言,是家常便飯。綠谷出久覺得,反正很快就可以將兩者視為同一人物,心情輕鬆地回答道,就連稱呼也混淆了起來。雖然也想伸手去幫轟焦凍揉揉腦袋舒緩疼痛,但是瞥了一眼角落的監視器後,便不敢造次。
「不。你不明白。」平穩了氣息後,轟焦凍轉過身,用兩手按著綠谷出久的肩頭,從並肩坐著的姿勢改為面對面,凝視著綠谷出久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你別再跟我、還有他,住在一起了!」
在看了『轟焦凍』與綠谷出久重逢的第一段回憶後,驚覺自身也同爆豪勝己一樣,只是個順從自己慾望的自私自利者。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一丘之貉。
「……」哨兵開闔著嘴巴,還在思考轟焦凍突然凜然莊重的原因。記憶恢復明明是好事啊。
「你說,你們沒在交往……那你欠他什麼?」既然沒在交往,就是因為虧欠,所以才在夜裡還債的,不是嗎?轟焦凍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幫他把這部分解決了,然後拖著爆豪勝己離開綠谷出久的生命吧。
「呃⋯⋯」
「告訴我。」轟焦凍的雙手捏緊了對方的肩膀,逼威著外表顯得過份年幼的哨兵。
「……命?」綠谷出久呆愣地想了一會兒,怔怔地回答。
「請你有點自覺。」回答卻讓轟焦凍覺得荒唐,根本無法入耳。
「什麼意思?」綠谷出久只是柔柔地搭上了轟焦凍的手腕,試圖讓對方冷靜下來。
「我的房間,有一箱關於你的資料。」轟焦凍猛然湊近,表情變得肅然到有些猙獰的地步。看來不提出些明確的證據,綠谷出久是不會明白的。
「那是——」對話的節奏流轉得太快,綠谷出久快要無法跟上。
「是我……不,是未來的我,跟蹤你的資料。」轟焦凍沉痛又羞愧地說著,像是向被害人懺悔的罪犯。
噢。綠谷出久轉了轉眼珠子,是那些東西啊。
精神交融之後,綠谷出久曾經想把那些東西一股腦地丟棄,畢竟是證明他自身恥辱的文件。那時曾經想過一了百了,拋棄所有愛他的人、切斷所有情感,轉身赴死。卻仍然被爆豪勝己與轟焦凍兩人給拎了回來。箱子裡的資料,就是兩人追查綠谷出久蹤跡時所留下的。為了不讓綠谷出久再做蠢事,兩人決定將物件留存,作為綁縛綠谷出久的制約。
但現在的轟焦凍,似乎誤會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