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野力溜進神女大人的居所時,月光皎皎,星光燦燦,把他這個「夜賊」的身影照得可清晰了。
不過依舊很好運,除了擺明要攔路的永安公主外,誰也沒被驚動……呃,但眼前這頭巨獸是何時跑來的?
野力一踏進司清悅的院落,就見飛腿大爺被姑娘家摟在懷裡,後者大半身都趴在大灰狼背上了,而此時大灰狼聞聲扭過頭望向野力,那雙寶藍色的狼瞳中竟有滿滿無奈。「飛腿……飛腿你真暖和,抱起來真軟,真喜歡。」
野力擰起雙眉,上前就把姑娘家撈抱起來,強制她與大灰狼分開。
「我也很暖和啊,妳喜歡就來抱我,我可比誰都好抱好嗎?」他醋勁頗大且毫不掩飾,兩下輕易就把懷中人給擺弄好,讓她雙臂環著他的粗頸,兩腿環在他健腰上。
飛腿這時候低嗚了聲,甩甩大腦袋瓜,還用前腳頂了頂滾在地上的空酒壺。
「咦,喝酒了?這酒香混一塊兒了……是咱們的馬奶酒和棗露酒!」野力意會過來,一臂托著司清悅的身子,另一手試圖扳起她的臉蛋,「莫非喝醉了?就這麼點兒奶酒和果酒也能醉?我看看。」
「我沒醉!」原本抵著他頸窩輕蹭的小腦袋瓜驀地抬起,司清悅眼神異樣清澈,雙頰嫣紅,鼻息略濃。「我好得很,才沒醉。」
「咦?」野力被她這麼一唬,一時間也不確定她是否真醉。「好,妳沒醉,那悅兒可認得我是誰唔……我是妳的誰?」忽地改變問法,內心升起期待。
司清悅很快答道:「你是阿力啊,是我……是今日同我成親的新郎倌,」嘴癟了癟,微晃著腦袋瓜,「可是不會有洞房花燭夜,我們成親了,但沒有喜房喜帳,不會有的……我、我想出去,不想一直待在寢房裡,這裡從來只有我,有些……有些……」她沒把話說完,但異樣明亮的雙眸染上些微落寞,跟著就要推開男人欲雙腳落地,「我要出去,去走走,哪兒都好。」
野力深深看她,一把將她摟得更緊些,低聲道:「正好,我溜進來就是要帶悅兒出去,跟我走便對了,妳的阿力會照看好妳。」
司清悅無意義地發出一聲低唔,人便被移動了,男人抱著她直接往外走,飛腿大爺隨即跟上。
於是今兒個應神諭獻身成親的神女大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劫走」,而無法無天幹出這般下流行徑的「無恥之徒」恰是今兒個的新郎倌。
跟著,一切都清晰起來,一切也變得模糊——
司清悅清楚知道自己被帶走,男人抱著她翻過後院石牆,跟著躍上馬背疾馳而去。
她思緒模糊的是不記得後院牆外何時備了匹駿馬?又是誰備的馬?然後雙人一騎是如何出城?往哪個方向去?
即使二人共乘,胯下大馬依然跑得飛快,司清悅沒法兒估量馬匹跑了多久,只覺耳邊風聲獵獵,男人不知打哪兒抓出一件毛絨絨的大裘衣,將她兜頭罩腦連身軀都給包裹住。
我也很暖和啊,妳喜歡就來抱我,我可比誰都好抱好嗎?
腦中突然浮現男人醋味十足的這一句,司清悅本能地往那暖和的胸膛偎靠過去,嚅著唇歎息吐語:「好啊……」
太溫暖了,彷彿還帶著從大地裡才會冒出的草木泥壤清香,她掩落雙睫嗅著那好聞的氣味兒,似乎睡著了,又在馬背上顛著顛著地醒將過來。
醒來時,正好聽到男人發出長長的「吁——」聲停下坐騎,男人先行下馬,跟著朝她高舉雙臂欲將她抱下。
……跟我走便對了,妳的阿力會照看好妳。
司清悅腦門兒突然一個機靈,脊柱顫慄,有什麼在腦袋瓜裡爆開,不管是好的壞的、對的錯的、想的不想的,全都一骨腦兒湧將過來。
馬背上有些搖搖欲墜的她驀地撲向高舉雙臂的他。
別誤會了,這跟「投懷送抱」八竿子打不著邊兒,而是高揚問罪的大旗發出靈魂拷問——
「什麼跟你走便對了?什麼……什麼你是我的阿力?你不是啊!你騙得我好慘,隱瞞真實身份潛入西薩,藏在大神殿內,瞞過所有人的耳目,還……還讓安宜堂的孩子們喜歡捉弄你也喜歡照看你,還讓我……讓我也……嗚嗚嗚……可惡!你最可惡!最最可惡!最最最可惡——」壓他落地,粉拳落下。
呃?眼下這情況是……
任憑狼主大人再如何果敢明智、料敵先機,也想不到神女大人會選在此刻大發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