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緣起與諦聽
各位菩薩,各位朋友,歡迎來到此地。
這裡沒有名字,亦不屬於任何時空。它是一個由願心所構築的場域,一個讓我們得以暫時卸下身份、放下防衛,靜心諦聽彼此的地方。環顧四周,我們來自世界的每個角落,身處各行各業,懷抱著各自的生命故事。
今日的聚會,並非一場辯論,我們不尋求孰是孰非;這亦非一場諮詢,我們不預設任何簡單的答案。本次聚會的唯一目的,是一次神聖的「諦聽」。在佛教的傳統裡,觀世音菩薩以「聞聲救苦」的宏大願心為眾生所敬仰。這份願心提醒我們,在一切解救與療癒之前,必須先有深刻、無私、不帶評判的聆聽。當我們真正聽見了苦難的聲音,理解了其背後的因緣,慈悲的行動才有了根基。
因此,今天我們聚集於此,正是為了效法此一精神。我們將透過分享各自對「苦」的生命經驗——那些源於外在結構的枷鎖、發自內心深處的牢籠,以及由集體歷史所共構的創傷——共同編織一張相互理解的慈悲之網。深刻的理解,是通往「人間淨土」的第一步。
現在,讓我們沉靜下來,以最謙卑與敬意之心,邀請第一位朋友,與我們分享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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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結構之苦:無形枷鎖下的生存
在此一部中,我們將聚焦於那些由外在社會、經濟與歷史結構所造成的苦難。這種痛苦的特點,在於其根源往往並非來自某個特定的惡人,而是一個不公正的、使人陷入困境的系統本身。社會學家稱之為「結構性暴力」,它是一種無形的、卻足以將生命壓垮的沉重力量,一個讓負債之人可能落入掠奪性詐騙陷阱,或讓尋求庇護的家庭因偏見而被拒於門外的體系。
負債的單親父母
我的債務,不是從買一個名牌包開始的,是從孩子高燒不退的那一晚開始的。
身為一個單親家長,你永遠都在跟時間和金錢賽跑。孩子的學費、安親班的費用、突然的感冒、牙醫的帳單……這些都是生存的必需品。最初,那張信用卡是我的救命稻草,讓我能為孩子買到需要的東西,讓他能度過難關。但很快地,利息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一張卡接著一張卡,我從一個努力生活的母親,變成了社會口中的「卡奴」。
這個標籤,像一道無形的烙印,燙在我的靈魂上。它不僅僅是數字,而是一種持續的恐懼、羞恥與絕望。每一次電話鈴響,我的心都會揪緊,害怕是催收公司的咆哮。走在路上,我總覺得別人在指指點點,彷彿我的額頭上就寫著「失敗者」。我看著孩子熟睡的臉,內心充滿了愧疚。我舉債是為了給他一個家,但這份債務,卻正在吞噬這個家最後的安寧。我活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拚命地游,卻只感到自己不斷下墜。
努力融入社會的更生人
我服完了我的刑期,法律上,我已經付出了代價。但真正的刑罰,是從我走出監獄大門那天才開始的。
社會的眼光,是一座無形的監獄。當我去應徵工作,填寫資料時,「前科」那兩個字,就像一道關上的鐵門。人們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個想重新開始的人,而是看一個「罪犯」的標籤。他們的支持,常常是「有條件的慈悲」——「我支持更生人,但不要在我公司上班」、「我支持他們改過,但不要住在我家隔壁」。
然後,我試著去尋求政府的幫助,卻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座迷宮。後來我才知道,有超過八十條——整整八十二條法規——禁止我從事我唯一會的技術活。他們提供援助,但我後來才曉得,他們主要的輔導計畫,只能觸及九個走出監獄的人裡的一個。我就是那其餘的八個。我看著那些政策文件上慈悲的字句,再看看自己寸步難行的現實,感到一種巨大的荒謬與無力。他們給了我一張地圖,卻忘了告訴我,地圖上的路,對我來說,每一條都是死胡同。
被全球經濟鏈鎖住的南美洲農夫
我的祖先在這片土地上耕作了數百年,他們懂得土地的脾氣,懂得與雨林共存。但現在,我卻覺得自己是這片土地的罪人。
我們窮,不是因為我們懶惰。我們的貧窮,是從殖民時代就刻下的傷痕。那時,最好的土地被少數大地主佔據,我們被迫在貧瘠的山坡上種植,為遙遠的歐洲提供蔗糖和咖啡。這種「榨取式經濟」的模式,像一條看不見的鎖鏈,一直鎖到今天,經濟學家稱之為「路徑依賴」。
現在,跨國公司來了。他們告訴我們,要種植能賣到全世界的大豆和油棕。於是,我們砍掉祖先留下的森林,單一種植這些作物。我們失去了對自己土地的控制權,被捲入一個我們完全不懂的全球商品鏈。今年的價格好,我們或許能勉強溫飽;明年的價格一旦崩跌,我們就血本無歸。土地因為過度耕作而退化,河水被農藥污染。我們比以前更「全球化」了,但也比以前更脆弱了。我每天辛苦勞作,卻感覺自己不是在滋養生命,而是在為一個遙遠的、看不見的主人,榨乾這片土地最後的血汗。
在現代工廠中的工人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重複同一個動作八個小時,有時候是十二個小時。我身邊的輸送帶,以一種精確而不帶感情的速度,將產品從我面前送走。我一天鎖緊上千顆螺絲,卻從未見過它們最終會成為什麼產品;我是一台機器的幽靈,它設定了我每一個動作的節拍。我的雙手不屬於我自己,它們屬於生產線。而我身邊的那個人呢?他不是兄弟,他是績效圖表上的一個數字,是我獎金的威脅。我們並肩工作,卻很少交談,因為這個系統讓我們把彼此看作是競爭者,而不是夥伴。下班後,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我看著商店裡琳瑯滿目的商品,知道那都是由像我一樣的人製造出來的。但我們這些創造了世界財富的人,卻感覺自己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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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導師結語:
謝謝各位的分享。我們聽見了,一份債務的起點,不是一個名牌包,而是一場孩子的夜半高燒;我們看見了,一張指引新生的地圖,上面的每一條路,卻都是死胡同。這些故事,雖然來自不同的生命場景,卻共同揭示了一個深刻的真理:許多深重的苦難,其根源並非孤立的個人選擇,而是盤根錯節地深植於超越我們個人意志的宏大結構之中。
現在,讓我們將諦聽的焦點,從外在的世界,轉向我們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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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心識之苦:在豐裕與匱乏中的內在牢籠
無論物質條件是豐裕還是匱乏,人心都有其獨特的戰場與牢籠。此一部,我們將共同諦聽那些源於內心世界、身份認同與心理狀態的苦難。它們如同幽靈,在我們最私密的空間中低語,證明了外在的財富並不等同於內在的安寧。
富裕但孤獨的企業家
從世俗的眼光看,我擁有一切。我的公司市值數十億,我的名字時常出現在財經雜誌上。但我感覺自己活在一個華麗的「金絲雀籠」裡。
這座籠子,是用財富和階級打造的。我的生活被「結構性地隔絕」了。我住在門禁森嚴的社區,孩子上的是私立學校,出行有司機接送,休閒娛樂都在私人會所。我已經很久沒有坐過公共交通,很久沒有在菜市場跟小販討價還價了。
這種隔絕,在不知不覺中剝奪了我慈悲同理的能力。我看著新聞上關於貧窮、關於災難的報導,那些受苦的人對我而言,只是一組冰冷的數據和抽象的概念。我讀著南美洲供應商的勞動條件報告,看到的只是一張張試算表,上面的數字不會流血。我失去了真實的情感連結。我捐款,但我感受不到那份捐款背後生命的重量。我的「善意」變成了一種財務操作,一種維持公眾形象的手段。
我擁有很多朋友,但我們的關係大多建立在利益之上。我不知道當我一無所有時,誰還會留在我身邊。這種孤獨,是一種深刻的「靈性貧瘠」。我的財富為我買到了一切,卻唯獨買不到一顆能夠與他人之苦同頻共振的、溫暖的心。
身心俱疲的中年主管(三明治世代)
我的人生就像一個三明治,被上下兩片麵包緊緊夾住,喘不過氣。上面那片,是我日漸年邁的父母;下面那片,是我正在求學的孩子。而我,就是中間那片被擠壓的餡料。
我的每一天,都是在各種角色間疲於奔命。早上送孩子上學,然後衝到公司開會;中午,趁著午休打電話預約父母的醫院回診;下午,處理數不清的工作郵件;下班後,趕去安親班接孩子,再繞到市場買菜。我的心智感覺被課徵了沉重的稅,專家們稱之為「認知頻寬稅」。我被困在一條狹窄的隧道裡,只能處理下一場火災——母親醫生的來電、老闆的緊急郵件、兒子忘了帶的作業——完全沒有空間去思考,去感受,甚至只是單純地存在。
我是這個家的樞紐,是公司的中堅,但我感覺自己像一根即將被拉斷的橡皮筋。最深的痛苦在於,這份「樞紐之苦」,是隱形的,甚至被視為一種「甜蜜的負荷」。但我知道,這份負荷,正在慢慢地將我掏空。
因傷退役的運動員
在我的巔峰時期,我的身體就是我的神殿,是我意志最忠實的僕人。我命令它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它從不違背。我的整個「自我」,都建立在這個完美的、可信賴的身體之上。
然後,在那一次比賽中,我聽到了韌帶斷裂的聲音。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我的身體背叛了我,它從一個可信賴的夥伴,變成了一個充滿痛苦、不可預測的背叛者。
當醫生宣布我再也無法回到賽場時,我經歷的不僅是職業生涯的終結,更是一場「存在性死亡」。那個作為「菁英運動員」的我,那個我唯一知道的我,徹底消失了。退役後的生活,是一片空白。人們安慰我,說「你還年輕,可以重新開始」。但他們不知道,「重新開始」這四個字對我來說有多麼可怕。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我不再是一個運動員,那我又是誰?我的身份認同是如此脆弱,像一座只靠一根柱子支撐的大廈,當柱子倒塌時,一切都化為瓦礫。我每天都在這片廢墟中遊蕩,試圖找回那個曾經的我,卻只找到無盡的失落與迷茫。
為未來焦慮的年輕人
我們這一代人,是在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全球危機的陰影下長大的。我們繼承的,是一個破碎的世界。
當我看到新聞裡冰川融化、森林大火的畫面時,我感受到的是一種深刻的「生態焦慮」。這不是遙遠的威脅,而是我未來將要真實面對的生存環境。這份焦慮,是一種關乎集體存亡的心理創傷,但老一輩的人很難理解。
我們的經濟未來,也充滿了不確定性。穩定的終身職位成了遙遠的神話,取而代之的是不穩定的「零工經濟」。我們可能需要同時打好幾份工,卻依然付不起高昂的房租,更不敢奢望擁有自己的房子。
而社交媒體,則創造了一個永不間斷的「比較文化」。我每天在手機上滑到的,都是別人精心策劃的、看似完美的生活。我會不自覺地拿自己混亂的現實,去和他人的高光時刻比較,結果只剩下更深的自卑與孤獨。
我們承受著一種獨特的痛苦:我們為整個星球的未來而憂心忡忡,同時又被眼前的生存壓力和數位世界的虛假繁榮所困擾。我們感到憤怒、無力,也感到一種深刻的被背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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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導師結語:
謝謝各位勇敢地揭示了內心的風景。從華麗卻冰冷的「金絲雀籠」,到被雙重責任擠壓的「三明治人生」,再到身份認同崩塌後遊蕩的「瓦礫廢墟」。這些分享讓我們看見,無論外在的境遇是豐裕還是匱乏,我們的心識都可能成為一座囚禁自己的牢籠。痛苦的形式千變萬化,但那份深刻的掙扎,卻是我們共通的人性。
我們已經諦聽了源於外在結構與內在心識的苦,接下來,讓我們轉向那些由集體共同創造、並跨越世代傳承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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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共業之苦:歷史創傷與集體記憶
在此一部中,我們將聚焦於由群體的共同行為所創造、並會跨越世代傳承的苦難。佛教稱之為「共業」。歷史的創傷並不會輕易消散,它會如同遺傳密碼一般,銘刻在一個社群的集體記憶、社會結構,乃至個體的靈魂深處。
背負道德創傷的軍人
在戰場上,我見過死亡,也製造過死亡。但最折磨我的,不是我對敵人做的事,而是我對自己的良知所做的事。
我被命令去做一些我內心深處知道是錯誤的事情。在那樣的環境下,質疑命令就等於背叛袍澤,甚至可能危及自己的生命。於是,我服從了。每一次服從,都像是在我的靈魂上劃下一道傷口。心理學家稱之為「道德損傷」(moral injury),那是一種因為被迫違背自身核心道德信念而產生的、深刻的靈魂創傷。
回到家鄉後,人們稱我為英雄。但他們不知道,在深夜裡,我是一個無法原諒自己的罪人。我同時是體制的加害者,也是體制的受害者。但這個社會,沒有詞彙來描述我這種雙重身份的痛苦。在官方的敘事裡,你要嘛是英雄,要嘛是戰犯。我被卡在中間,無人理解。
這份孤獨,比戰場上的任何危險都更致命。我親手摧毀了自己的一部分,卻沒有人看見我的傷口,也沒有人知道如何為我的靈魂療傷。
被社會隔絕的孤單老人
我這一生,見證了這個社會的巨大變遷。我曾經是建設者,是貢獻者。但現在,我感覺自己像一件被時代淘汰的舊家具,被遺棄在角落,佈滿灰塵。
社會對我們的「年齡歧視」,是如此普遍,以至於人們都察覺不到它的存在。當我去醫院,醫生會把我可治療的病痛,輕易地歸結為「正常老化」;當我想學習新事物,人們會笑著說「都這把年紀了,就別折騰了」。這些話語,看似無心,卻一點一滴地剝奪了我的價值感。
而「數字鴻溝」,則像一道無情的護城河,將我徹底隔絕在現代生活之外。銀行、繳費、預約掛號,一切都轉移到了線上。我努力地學,但我的眼睛花了,手指也不再靈活。每一次操作失敗,都讓我感到挫敗與羞恥。我被拋棄在時間的洪流之外,看著世界飛速前進,而我只能無助地留在原地。
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在死亡之前,就已經被社會遺忘,活成一個無關緊要的、沒有聲音的透明人。這種社會性的孤立,是一種緩慢的、關於存在的凌遲。
被霸凌的受害者
在我的中學時代,有幾年時間,我活在地獄裡。那不是單一的事件,而是一種日常的、瀰漫性的折磨。言語的羞辱、社交上的孤立、肢體上的推搡……它滲透到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許多成年人,包括老師,都認為這只是「孩子們在開玩笑」。他們不知道,這種持續的霸凌,像一種毒素,慢慢地侵蝕了我的自我價值感。我開始相信那些羞辱我的話是真的——我真的又笨又醜,一無是處。
如今,我已經長大成人,遠離了那個校園。但那段經歷,像一道永不癒合的內在傷疤,成了難以磨滅的創傷印記,影響了我整個成年生活。在工作中,我不敢表達自己的意見,害怕被嘲笑;在親密關係中,我難以信任他人,總覺得自己不配被愛。每當我遇到挫折,那個來自過去的聲音就會在我耳邊響起:「看吧,你果然是個失敗者。」
早年的創傷,塑造了我成年後看待世界和看待自己的方式。那個被霸凌的小孩,從未真正離開,他依然活在我的身體裡,時不時地,用恐懼和自我懷疑,綁架我現在的生活。
身份認同掙扎的新住民後代
我有兩個世界。
一個是在學校。我說著流利的國語,讀著課本裡的唐詩宋詞,努力成為一個大家眼中的「台灣囝仔」。
另一個是在家裡。空氣中瀰漫著魚湯麵和椰奶的香氣,父母用帶著濃厚口音的緬甸華語交談。他們的故事,是關於戰亂、遷徙與鄉愁,那些是我的課本裡從來沒有提過的歷史。
我像一座橋,橫跨在這兩個世界之間,卻感覺自己哪一邊都不完全屬於。在學校,當同學好奇地問起我家的背景時,我會感到一絲不自在,害怕自己的「不一樣」會成為被排擠的理由。在家裡,當我無法完全理解父母口中的故鄉時,我又會感到一絲愧疚,彷彿背叛了自己的根。
這種內在的撕裂感,是一種無形的、難以為外人道的痛苦。它關於一個最根本的問題:「我是誰?」我愛台灣,這裡是我的家;我也愛我的傳承,那是我的血脈。但當這兩種文化在我體內拉扯時,我常常感到迷惘與孤單。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回答的問題,而是一個我需要用一生去探索和和解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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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導師結語:
謝謝各位的分享。我們看見了那劃在靈魂上、不為人知的傷口;看見了被拋棄在時間洪流之外的孤獨;也聽見了那縈繞一生、關於「我是誰」的叩問。這些故事揭示了苦難如何像一條河流,跨越時間的長河,從上一代流向下個世代,從一個群體影響另一個群體。我們的生命故事,都深刻地被那些先於我們存在的歷史與社群所塑造。
在諦聽了結構之苦、心識之苦與共業之苦後,現在,讓我們嘗試將這些看似獨立的碎片,拼湊成一幅更完整的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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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同體之悟:在眾生之苦中看見自我
各位朋友,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共同諦聽了來自生命各個角落的悲鳴。現在,我們應當如何理解這一切?
佛教華嚴宗有一個極其優美的譬喻,稱為「因陀羅網」。它描繪了一張無限延伸的寶網,在每一個網結上,都鑲嵌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摩尼寶珠。每一顆寶珠,不僅自身光明璀璨,更映現出其他所有寶珠的影像;而每一顆寶珠中所映現的影像,又都包含了整個網絡。所謂「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我們今日所聽聞的每一個苦難故事,就如同這網上的一顆寶珠。看似孤立,實則光光相照,互為因果。療癒的道路,始於看見這份「同體大悲」的實相。
苦難的互聯性
讓我們嘗試揭示這些寶珠之間的深層連結:
- 那位富裕企業家所感受到的「靈性貧瘠」,是否與他為了追求利潤最大化,而默許其公司產品供應鏈剝削那位南美洲農夫,使其陷入「生存脆弱」的困境,有著看不見的因果關聯?企業家的空虛,正是農夫血汗的另一面。
- 那位中年主管因為沉重的「認知頻寬稅」而感到身心俱疲,這份壓力是否讓他無暇給予年邁的父母足夠的關懷與陪伴,從而加劇了他們因「社會孤立」而產生的痛苦?子女的倦怠,與父母的孤寂,是同一張家庭之網的兩端。
- 那位軍人在異國的戰場上,被迫執行違背良知的命令,從而背負起沉重的「道德創傷」。這場由國家機器發動的戰爭,是否同時也在國內製造了排外的氛圍,使得那位新住民後代因為被視為「他者」而感受到深刻的「身份撕裂」?戰場上的暴力,與國土內的歧視,是同一種「共業之網」不同面向的映現。
每一個看似個人的苦,都是整張網絡狀態的顯現。指責任何一顆寶珠的黯淡,都是徒勞的,因為它的黯淡,映現著所有寶珠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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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次對話的目的,不在於提供任何簡單的答案,因為在如此複雜的因緣之網中,任何簡單的答案都必然是粗暴的。我們的目的,是在共同的諦聽中,培養一種深刻的、基於謙卑的同理心。
這份同理心,正是通往一個更慈悲世界的基石。
結語:感恩與迴向
我謹代表所有在場的聆聽者,向每一位勇敢分享自身故事的朋友,致以最誠摯的感謝。
感謝你們願意揭示自身的脆弱,因為正是這份脆弱,為我們所有人上了一堂關於慈悲、關於連結、關於人性最深刻的課程。你們的痛苦,照亮了我們自身的盲點;你們的勇氣,賦予了我們前行的力量。
願今日在此地共同編織的這張理解之網,能夠成為我們每個人心中一盞不滅的明燈。願我們帶著這份看見,回到各自的世界,以更溫柔、更智慧、更慈悲的方式,去對待我們遇到的每一個生命。
萬分感恩,南無阿彌陀佛。願將今日所有諦聽與分享的功德,迴向法界一切仍在受苦的眾生,願他們皆能離苦得樂,究竟解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