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位女性總理大臣:解讀高市首相的國際課題與人事佈局(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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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生/台灣國家政策研究協會  秘書長

一、 首相指名結果

2025年10月21日,自民黨總裁高市早苗在首相選舉中,在第一回選舉中即以眾議院337票獲得指名為日本第104代總理大臣!

從當選自民黨總裁到當選首相的這個過程,推薦大家可以延伸閱讀陳威臣先生所撰寫的「高市早苗的盟友集結戰:自民黨想保住首相,朝野暗流中的政治精算?」一文。(連結如下)

二、磨難中誕生的政權

我在「敗部復活戰:少數政權下日本自民黨總裁補選觀戰指南」的分析中曾提到,新任自民黨總裁選出後,努力爭取一個主要在野黨加入執政聯盟的想法,可說已是「全黨共識」,差別只在是哪一個在野黨而已。

關於10月4日從高市總裁到10月21日高市首相的過程,另外再找時間詳述。這二個多星期帶給高市首相的衝擊跟成長,對於她未來的執政是非常寶貴的挫折跟奮起的經驗。

高市早苗首相第一次政權(照片來源:日本首相官邸臉書)

高市早苗首相第一次政權(照片來源:日本首相官邸臉書)

簡單的來說,對高市早苗總裁來說,原本認為選後的政局就是在跟公明黨持續聯合執政的前提下,再找一個在野黨來加入,原先首要目標是國民民主黨。

沒想到在交涉過程中,大致是長期是『大房』的公明黨覺得沒有受到應有的尊重,覺得理應是『二房』的國民民主黨受到高市早苗的重視遠超過公明,在諸多疑慮之下,決定退出26年的聯合政權,所以才會被日本媒體戲稱是「熟年離婚」。這個決定強烈地震撼了高市早苗,從當日的各報的照片可以看出她的極度失落。

沒想到聽到大房出走消息後,原本可能的二房國民民主黨代表玉木雄一郎隨即表示,那他們也不要加入了。一時之間,高市總裁在首相競逐情勢中,只剩下196張票,離過半的233票,差了37張。

事後來看,在經歷過三次嚴苛的自民黨總裁選舉才登上首位女總裁寶座的高市早苗,在幾個周末及連假的日子裡都沒有公開行程,綜合各報政治線記者的分析,大致就是她經由多重管道,包括她自己、萩生田光一以及同為松下政經塾出身的日本維新之會前共同代表前原誠司等管道,分別直接或間接地跟日本維新之會搭上了線,傳達尋求連立的可能?!

由於高市早苗要爭取成為首相的意志非常強烈,加上對於「淪為在野黨」的危機意識在自民黨內非常強烈,因此儘管在跟日本維新之會的連立交涉過程中,政局在『買方市場』的氛圍下,幾乎是任由日本維新開出的條件所宰制,日文用『丸呑み』這個字來形容,就是「整個吞下」的意思。

這段時間,相信高市早苗首相經歷了她自己都沒想過的困境與突破的過程,所以才會在聽聞村山富市前首相去世的消息時表示:「(當年)自民黨、社民黨以及さきがけ三黨聯合的架構下,進行了非常大的政策轉彎,我想(村山先生)在說服社民黨內部時一定非常辛苦。⋯⋯現在的我,也正處在類似的的立場之中」。

其實,1994年當時還是剛選上眾議員、菜鳥的高市早苗跟村山富市首相之間有過關於二戰,謝罪等議題等不是很融洽的質詢。30年後,她終於初嚐「領導人的壓力與毅力」的滋味!

我相信這一切都會成為高市早苗首相未來面對國內外環境嚴峻課題時,寶貴的經驗與資產。

但是請不要造神,說她有多麼英明神武在佈這一局,並沒有!

她的精彩在於「她窮盡洪荒之力、想方設法的拆彈;一步一步地向總理大臣寶座邁進」!

三、高市政權的國際課題

1)席不暇暖的國際行程

高市早苗在10月21日就任總理大臣後,她首先要面對的是隨即而來的一連串外交行程:包括10月26日在馬來西亞舉行的「東亞峰會」,這是每位日本首相都會出席的固定行程。

與會者除了東協十國的領導人外,還包括了美、俄、中、日、韓、印、澳及紐西蘭等共18國元首,可以說是高市首相的第一個外交展現場合。

接著在10月27日到29日高市首相將在日本迎接川普總統第二任期內的首次訪日行程,並在28日進行美日峰會。川普除了跟高市首相見面外,也會晉見日本天皇,以及跟安倍昭惠見面。

這個行程是在9月24日由路透社報導,當時自民黨才剛始總裁補選,誰是下一任總裁及首相,局勢完全尚未明朗。會有這個行程安排,是因川普先前答應馬來西亞首相安華,說他會出席10月26在馬來西亞舉行的東亞峰會,這是時序上的基本事實。望周知。

川普接著在10月31日到11月1日則是要飛往韓國慶州出席APEC峰會,進行美日、美韓高峰會議。

高市首相也可望跟韓國總統李在明進行首次的會談。

也就是說高市首相在出任總理大臣的五天後,立即要迎接為期一周的三個重要國際峰會與多個首腦會談。

然而高市早苗在21日當選首相後,首先要先處理大臣、副大臣及政務官的人事任命,24日還得先進行「所信表明」(類似我國行政院長的「施政報告」),接著25日出訪馬來西亞,27日回日本,月底再飛韓國。因此外務省、財經相關省廳能幫她上課的時間非常有限。

外交首航:高市首相10月25日出發前往東協峰會(照片來源:日本首相官邸臉書)

外交首航:高市首相10月25日出發前往東協峰會(照片來源:日本首相官邸臉書)

2)高市首相的印太戰略視角

從高市首相在9月自民黨總裁選舉裡的政見,以及當選首相後所信表明的內容來看,在外交安保防衛領域,高市首相就是標舉「安倍晉三路線回歸」!

她這些年來不僅一再強調的她是安倍晉三路線的傳人,在甫當選首相後,在給18位閣員大臣的指示書以及首次的所信表明中,她也引用了安倍晉三的名言:「重振能在世界中心綻放光彩的日本外交。」(世界の真ん中で咲き誇る日本外交を取り戻す)來宣誓自己的安保路線!

如果長期觀察日本近年來的外交安保防衛政策與佈局,其實可以了解,日本一直都在安倍晉三第二次政權所打下的基礎上前進,我近年來在諸多演講場合,都經常引用以下這個例子來證明。

2021年9月,當時菅義偉首相宣佈不再連任,自民黨內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總裁選舉(岸田文雄、河野太郎、高市早苗及野田聖子四人參選)。茂木敏充要去歐洲宣講印太戰略,並前往聯合國出席大會,行前記者會被記者質疑,要換首相意謂著外交路線也會更迭,這時候還出國宣傳印太戰略會不會太不實際?沒想到茂木敏充很淡定的說:「印太戰略是自民黨內的共識,誰當總裁、首相,這個路線都不會改變」!

回到高市的主張,基本上高市首相是以米日同盟為基礎、以「自由且開放的印度太平洋」視野下,提出她的外交、安保主張。

她在所信表明裡提到了中國、朝鮮及俄羅斯的軍事動向,令人深感憂慮。因此主張以日美同盟為核心,同時深化日美韓、日美菲、日美澳印(QUAD)等多邊安保協議。

同時也要強化跟擁有相同價值的同志國家以及全球南方國家之間的合作。

高市首相也主張要提到要提早在這個會計年度內,將防衛預算費用就達到GDP的2%、提早修訂安保三文書以及加強與友好國家間的防衛合作與交流;成立「國家情報局」等主張。

3)高市首相的美、中、韓、台態度

對美關係:提高軍費與履行對美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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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日媒報導,今年2月石破茂前首相跟川普的峰會,外務省幫石破首相「上課」的時間就長達30小時。原本15日要出任總理的高市首相因為公明黨的退出連盟,以致不僅上任日期延至21日,也嚴重壓縮了準備的時間;所以日本外務省及防衛省的幹部其實非常著急。

此外,川普政權早在9月下旬就已決定這個訪日行程,背後還有另一層意義,應該就是在美日關稅談判中提到的日本對美投資這塊,不論誰出任首相,美國都要跟日本確認這一部份,所以高市首相也要準備好如何回應。

雖然美日之間關稅的問題在石破茂前首相任內已經處理得差不多,外務及防衛幹部研判川普這次前來,「日本防衛軍費等相關事項」的議題恐怕跑不掉。

這就是為什麼高市首相會在24日於國會這樣正式的場合,發表的所信表明中直接宣示要在這個年度內提早達成2%軍費預算的原因,這樣才有本錢跟川普就2%到3.5%之間的數額及內容進行談判。

此外,如前所述,高市也提到要「以日美同盟為核心,同時深化日美韓、日美菲、日美澳印(QUAD)等多邊安保協議。儘管川普第一期政權,在安倍晉三的促進下美國提出了「印太戰略」,然而第二期政權的川普本人仍然傾向避免面對多重架構,這部份會如何變化,有待高市首相跟川普總統的激盪。

對中關係:相互觀察期

從今年的自民黨總裁選舉到當選首相的這段期間,不論是高市首相還是中國方面,目前為止都還保持在「彼此觀望的克制狀態」。

在所信表明的內容裡,高市首相也一如菅義偉、岸田文雄以及石破茂首相以來的一貫對中基調:「中國是日本重要的鄰國,雙方有必要建構出具建設性且安定的關係。⋯⋯日中首腦間在不斷進行直接對話的基礎上,全面推進動戰略性的互惠關係。」

不過,前文提到高市首相提到的「中國、朝鮮及俄羅斯的軍事動向,令人深感憂慮。」這點,倒是讓中國外交部副發言人郭嘉昆借機提出了抗議。

此外,過往日本新首相就任當天,中國外交部也會公開習近平的賀電,但截至24日為止,卻沒有公開給高市的賀電內容。中國外交部說已依照既定程序完成了,日本官房長官木原稔則表示「跟中國的外交往動很頻繁,不宜就中國的眾領導人是否有發賀電等事一一評論」。

雙方的發言來看,似乎習近平有發賀電,但中方希望內容不要公開的樣子?!有專家分析或許是中國不想讓此事造成國民的反日情結有發酵的空間。

目前已知習近平會出席在韓國舉行的APEC會議,並在慶州跟川普及李在明總統舉行峰會,而跟高市首相部份,目前尚無具體消息。

基本上日中之間,在川普當政下,目前是中國需要日本的狀態;但另一方面由於高市過去右派的色彩,加上自維政權目前也還是少數政權,依照中國過去的作風,應該會再觀察一下看高市政權能走多遠?!如果有長期執政的跡象,中國就會想辦法跟高市政權相處,反之,若認為高市會是短期政權的話,就會冷淡以對日本政局換新。

對韓關係:輕舟已過萬重山?!

日韓關係,目前可用「輕舟已過萬重山」來形容。

我先前就不斷提到日韓關係雖然受到歷史因素困難重重,但韓國的李在明總統表現出完全不同於「議員李在明」的高度,不僅跟石破茂前首相共同呈現『日韓友好』的關係與重要性,也讓美國總統川普放心這樣的作為,在某個意義上足以作為高市首相的參考。

韓國總統李在明(照片來源:韓國總統府官方網站)

韓國總統李在明(照片來源:韓國總統府官方網站)

當選自民黨總裁後,高市早苗身邊的人就釋出她將不會在靖國神社秋日大祭中前往參拜;當選首相那天的記者會,高市首相也在回答記者詢問跟韓國的關係時表示:「我喜歡吃韓國海苔、我也用韓國化粧品、也有看韓劇」。釋出滿滿的善意。

此外,前文也提到高市首相主張要深化美日韓等小型多邊關係。因此可以說,短期內日韓關係可望朝正向持續推進。

但是由於李在明總統跟高市早苗首相的支持力量都剛是反日、反韓的意識形態者居多,因此對這兩位領導人而言都是備受壓力與考驗。

對台關係:CPTPP?!

台灣很多人因為喜愛安倍晉三前首相的關係,因此愛屋及烏之下也對高市早苗這位日本第一位女首相,有很高的興趣與支持!因此這段期間在SNS上高市首相的在台灣的知名度可說扶搖直上!

但也有一些平常其實沒有長期關注國際政治與日本政治的網紅,在追求流量的情形下,發表了不少『造神腦補文』,或『AI創作文』,相當具有誤導性。我頗擔心,受眾會誤以為「台日之間將會有大進展」,若不如預期發展,反而對台日關係或對高市首相失望,就變成適得其反了。

高市首相在總裁選舉期間就明白表示「日台之間沒有邦交,因此她會加強務實交流」。儘管在公的部份,她沒有承諾日台間進展的可能,但在她個人的推特,她仍然有表達感謝台灣人對她的支持。

在她的所信表明或當選首相記者會中,的確也沒有明文提到台灣的地方。

不過我有注意在CPTPP這個段落裡,高市首相有提到「從戰略的觀點,她認為要努力擴大締約國」,或許這裡會有一些可以期待?!

儘管明的沒有,但在她的人事佈局上,親台閣員不少,這是台灣可以安心的地方。

請按底下藍色的【2】以續後文分析安保人事的部份。
(請幫忙在底下找到『心型』按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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