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和我的朋友們結婚,我要像結婚的人們一樣鎖死我們的愛與情。
首先我認為人們高估了愛情。只是皮膚接觸、性的滿足,帶一點陪伴的習慣,生理意義上是激素變化的錯覺。但人們往往在表面的親密和靈魂的共振之間混淆二者的關係。概率下的某種適合被解讀為命中註定,再上升為所謂靈魂伴侶,過度賦予意義。
小說裡的愛情故事有太多不切實際的美化浪漫,現代愛情就更說不得了,說了還要得罪人。
我就是想說,人們讚頌愛情偉大,一方面是誇張表演,自己騙自己,想讓自己有事情可以講。另一方面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意共鳴,讓這個世界的文學、音樂、影視有話題可以創作。但是我覺得真的太多了,愛情小說愛情電影愛情音樂真的太多了,我讀煩了看煩了聽煩了,愛情信徒你們不要再創作了。
愛情的地位被高估。該走上神聖婚姻殿堂的是友情。
我毫不懷疑我對朋友們的愛,喜歡她們身上的善良聰明幽默有時候的刻薄,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默契和巧合……但先不說我喜歡她們什麼,已經足夠讓我感到幸福和幸運的是,她們用各自的眼睛看到過我。我們有共同的經歷,說同樣的方言,我們彼此陪伴度過童年時代、一起度過青春期,到前額葉發育成熟時期,且一直一直平行生長。
我和我的一些過去我甚至都忘了,她們記得,她們甚至看到更多的我。
喜歡這種友誼,這種可信賴的、可靠的、去中心化的分佈式儲存方案。
當然我們也各自認識新的好朋友,我們不斷找到新的眼睛,或者說新的記憶儲存單元。即使朋友會有新的好朋友,我不會因此受傷(看情況),甚至想要結實對方的新朋友。我們正在共同編織一張友誼的網,編寫我們的女性群像故事,我們的成長史。
這是友誼,也是一種更具開放性、平衡性的關係腳本。
我覺得這樣的群像注視,比起愛情婚姻的一對一結合,is something bigger,更真誠,更穩固,更惺惺相惜,甚至更浪漫。
比起結合新的家庭,我更清楚她們就是我新的家人。
我們有著長時間的陪伴跨度,也從沒遇到過真正的分手絕交。好朋友的數量也並不稀缺,有這麼兩三四個。已經有著高質量的友誼支撐系統,我為什麼要渴望更具侷限性的、更具不穩定性的親密關係?(就連親密關係這個詞也是這個過度崇拜愛情的社會的冗餘發明,無非是一種相處關係)
我是說我為什麼要指望另一個人,在某個青年或中年時期突然出現,我們把彼此的過去講給對方聽,只為讓她看見我,只為讓她和我產生靈魂的共振。然後重要程度突然在我所有朋友之上。
我們在半路認識,我就要讓她變成我的特別的人或者家人嗎?我要把曾經的記憶、此刻的感情,或者未來的期待全都all in one嗎?這些靈魂的片刻共振,可以共振一輩子嗎?我們保證我們可以牢牢地彼此相視,不會再把目光投向其她人嗎?
其實人們不確定,但是偏要讓一紙婚契來強制綁定,證明我想永遠不變的決心,或者是,證明我此刻愛你的心。
但我覺得愛情承載不了這麼厚重的承諾。愛情的“深刻”只是來自其侷限:你在某人眼裡特別,只是因為愛情的唯一性;你想拼命抓住、害怕失去,只是因為愛情本來就不夠穩定;你把這份感情看得好重要,只是劇烈的情緒波動讓你給了過分的意義。愛情好甜,那也是因為愛情好苦。所以修行人要過情關。我已參悟。
所以我在此提議,請將婚姻制度讓給友情。
我要打響這第一槍,我要和我的朋友們結婚(雖然截止發稿前我的朋友們對我的結婚邀約都婉拒或不作回應)。我要我們彼此承認我們感情的特殊性和不可替代性。我想要我們的關係永遠持續,我想要她們永遠在我身邊。
如果你不如我幸運,有這麼高質量的友誼支撐系統,那我祝願你,祝你有一天會找到友誼式的愛情(或別的什麼,隨便你怎麼說),一段與你並肩的關係。
如果你也有這樣的友情,我相信你會知道我在說什麼。那麼祝福你,也祝福我,讓我們和朋友們結婚吧。讓我們的友情鎖死,海枯石爛,至此不渝。
就說這麼多,今年份子錢送太多。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