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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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狐》3


『弒君』–––是一個專有名詞,指的是謀殺皇帝一類的罪行。

當時,袁世凱總統,稱帝不滿三個月,就在宮中暴斃。雖然袁世凱手下親信均都對外堅稱,袁皇帝是生病死亡的,但一個正當壯年,才正要大展鴻圖的國家領袖,忽地暴斃身亡,難免令老百姓私下議論,紛紛猜測皇帝的死因。

單甲口中指的「君」是誰,眾人不問可知。

諸百川偷偷瞄了張野熊一眼,只見他舔了舔嘴唇,並無其他動作,諸百川心想:原來這個傻大個得的消息是真的,又想:這大個兒看著傻,恐怕不是真傻,從單甲與這胡雪兒進屋之後,張野熊沒吭過一句話,心裏在打算什麼,連我諸某都摸不透哩。

單甲雙眼盡是血絲,繼續說道:「我兄弟六人,從朝廷被亂民顛覆之後,就一直跟著袁大統領做事,袁大統領生有異相,確實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命格…」

那美貌女子,胡雪兒,本來在一旁默默不作聲,此時忽然開口打斷單甲:「管他九五至尊還是皇帝面相,刀子一下去,噴出來的血都是紅的。」

單甲聞言,左掌一翻,啪地一聲刮了胡雪兒一巴掌,厲聲喝道:「禍國殃民的賤人!閉嘴!」

胡雪兒嘴角微微流出血絲,但她絲毫不在意,從懷中拿出一絲繡帕,悄悄的擦了擦嘴角,輕輕一笑:「單大爺,您真該讀讀有關國外政治、民主、科學一類的書冊。」

單甲瞪大了眼罵道:「妖女!妖女!妳是中國人,居然去信外國的邪門玩意!」

胡雪兒眼神清澈,一絲不懼:「人人生而平等,中國人就是不明白這道理,才被皇帝這邪門玩意給荼毒了幾千年。」

單甲氣得大罵:「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胡雪兒卻是凜然不懼:「我雖然沒真的去國外活過,可我知道,外國的生活,比咱們這兒好得多,洋人除了船堅炮利的硬傢伙,還有就是思想心法跟咱們不一樣。」

單甲氣得眉鬚俱張,連連喘氣,卻一時找不到話來辯駁胡雪兒。

霍輕風見單甲暴躁,怕他又要出手打胡雪兒,連忙打圓場:「單大爺,您先緩緩氣,我們大家都還沒搞清楚您是怎麼會來到這裡呢!」他向眾人一指,「反正這左右也是閒著,不等這暴風雪結束,我們是出不去的,要不先跟我們講講,您怎麼會跟這…這胡雪兒銬在一起的?」霍輕風說到胡雪兒的名字時,忍不住向她望了一眼,正巧胡雪兒也向他望來,霍輕風臉一紅,頭低下了。

單甲氣呼呼地,一面喘著氣,一面指著胡雪兒說道:「這妖女、這妖女⋯這妖女⋯⋯」

諸百川道:「單老爺子,氣先緩一緩,全國皆知,袁皇帝的案子,我們這裡的朋友都清楚,要不是遇上您,都還以為袁皇帝是暴斃的,誰知卻是有人相害?再說了,這件大案再怎麼也是發在京城,怎麼⋯⋯您緝兇,卻連兇手一起,到了這離京城千里之外的東北荒野呀?」

單甲喝了一口秦鳳斟過來的暖酒,吁了口長氣:「諸老闆問得沒錯,這件大案子,外頭傳的光怪陸離,咱們有緣,在這客棧避雪遇上了,我好好給各位說一說。」

那諸百川最是喜歡各式傳奇秘聞,一聽單甲要說清宮秘聞,喜不自勝,而旁邊的幾個人雖不似諸百川那麼心癢,可皇帝之死,當然是天下頭一等大事,誰不好奇,俱都豎耳傾聽。

「那一天,正巧輪到我與小弟當值,那幾天我們心情都十分興奮,因為皇上登基以來,四海昇平,各地都傳出有天降祥瑞的消息,我們本來心裡還有些不踏實,看到皇上確實是天子之命,兄弟們都感到歡喜⋯⋯」

霍輕風冷哼:「真是天生的奴才。」

單甲瞪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續道:「那天晚上,下著滂沱大雨,夾著冰雹,又寒又濕的,一塊一塊地打在皇宮的屋頂上,吵得幾乎聽不見護衛與護衛之間的口令,我心想,這可不好,趕忙叫兄弟們緊醒點。」

「那時,剛過了二更,巡鑼已經敲了三響*,五弟與我帶著十個護衛,正轉到乾清宮前的繞廊,忽然聽到一聲怪嘯,像是狗吠、又像狼嚎,我們倆對望了一下,都想這清宮大內,最是寂靜無聲,尋常野畜在宮外接近都不得接近,又怎麼可能翻進宮內亂走呢?」

(民國初年,宮中仍以古制計時,每更之間,每刻鐘敲響銅鑼一次,有專人帶著巡整個宮殿迴廊的,故稱巡『鑼』。)

「五弟比我反應快,立馬想到定是有人混進了清宮,扔了畜生,吸引護衛們注意,好行刺殺陰謀,他急急對我說道:大哥,我帶四個人,去聖上身邊護著,你帶六個,分兩隊,仔仔細細搜索一下。」

「說完一吆喝,那四個護衛不二話,已跟著他身後奔去,我一招手,其餘六個跟著我。」

說到這,單甲眼眶有些紅:「當初⋯⋯咱們兄弟倆,應該帶著十個人一起去聖上身邊護著的。」

廳上眾人一時鴉雀無聲,除了胡雪兒之外,其他的人雖知最後皇帝(原本只是大總統)被暗殺了,但並不知道細節,連一向膽大的張野熊,也不敢多追問。

單甲沈默了一會兒,緩緩續道:「我領著六個弟兄,兵分兩路,把東宮與西宮附近的雍道通通巡了一遍,才回到聖上起居的乾清宮。」

「一入宮內,白霧充斥房中,我和眾兄弟開窗舉火,火光衝散煙霧;待得煙霧一散去之後,只見到聖上居中而坐,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張繡九爪金龍的錦緞大床座上,血噴得滿床滿地都是,向上一看,頸子的地方被割了,老大一個血洞,兀自汨汨流血,金龍座下,東橫西豎地躺著五弟和那四個大內侍衛。」

「我急忙衝上前去,抱起五弟,往鼻息一探仍有微動,心落了半邊,急忙掐人中拍肩背,把五弟救緩了過來。」

「五弟醒過來之後,直說見鬼,我兄弟倆繞了一圈,五弟帶去的四個侍衛,都被一刀砍在要害上,要嘛是一刃穿心,要嘛是一劈兩半,觀察那刀傷,下手之準,勁道之大,那都是我與五弟生平僅見的,當時我倆就認定,這定是內家高手所為。」

「我問五弟,當時究竟是怎麼樣的情形?五弟說,只見幾道白影閃出,范剛就已倒在地上,連叫都沒叫出來,我哥們拔出腰刀,但對手實在太快,沒幾下子,都被砍倒在地。」

「我插嘴道:幾道白影?那是什麼?五弟咳出一口血:真沒看清,但⋯⋯有狐狸。」

「有狐狸?五弟道:是,但是真看不清楚,動作太快了,只見到幾道白影倏忽來去,一下子在腳邊竄行,一下子又跳上來咬人,皮毛刷地發亮,來去如風,咱幾個兄弟戰場上衝過,巷子裡拼過,可都在腳邊,一道一道地竄來竄去,而且…而且當時屋子裡起了場大霧…著實看不清啊!」

單甲說到這,張野熊瞪大了眼,定定地指著胡雪兒道:

「所以⋯⋯大爺你是說⋯⋯她是狐仙?只有狐仙調得動那種白色的狐狸,還可以念咒起霧啊!」

諸百川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如此美貌⋯⋯」

單甲沒好氣道:「你聽我說完好不好,她是人,若她是狐仙的話,還會被我這個精鐵手銬腳鐐捆在這嗎?」

胡雪兒噗哧一笑,對諸百川點頭示意:「真謝謝這位諸老闆賞識了啊。」

諸百川摸摸心口,捻鬚微笑:「胡姑娘客氣了,諸某走遍大江南北,如姑娘一般豔麗的,還真找不出幾個。」

霍輕風在一旁冷冷地道:「諸老闆別掛記著自己生意,我們大夥兒正在聽單爺說事呢。」

諸百川臉一紅:「正是、正是,單爺請繼續講下去。」

單甲一擺手,續道:「皇上的乾清宮出了事,幾道白影竄出宮外,第二天已驚動了京城內外,皇上手下的段元帥,早就看咱六兄弟不順眼了,逮住機會一定把咱們殺之而後快,更何況,這次我們保皇上保出了事?我們六人一商量,只好用戴罪立功的法子,當夜,就將做官的頂戴官服摺齊整,留了一封辭表放在當值房,連夜出宮,六兄弟散在京城中,分別打探追查那天晚上,那幾隻白狐狸的事兒。」

「也適合該湊巧,這個胡雪兒單身入京城犯案,別的旅店不住,就偏偏住在城西的一間阿東旅店裡頭,這個阿東客棧的老闆,叫許阿東,恰巧是我二弟媳婦的表弟,咱們六兄弟一把消息放出去,這許阿東就來通氣了,說,在京城出事的前五天,有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入住,出手大方,給阿東客棧的小二每個人三兩銀子,言明在客棧裡住十天,不許任何人靠近她的廂房;店小二原本以為發了財,沒想到怪事來了,就在那白衣女子入住以後,接連著幾天,客棧外頭都圍著一群野獾、狐狸、獵犬…奇奇怪怪的野獸們,叫也不叫,就是圍著客棧坐著,懶洋洋地,好像在等待些什麼。」

「阿東客棧在城西,雖然有些靠近郊區野外,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算一算,正是那白衣女子入住之後才開始的。」

單甲說到此處,胡雪兒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那麼快就知道我藏身的旅店,原來是有這層關係。」

單甲:「哼,當天我一聽阿東說,就知道這個白衣女子必定是我們要找的人。雖然當時咱兄弟已無公職,不能再調動宮中內衛幫忙,不過我們心想,這女子只是一人在明,我們有六人在暗,應該是穩操勝算之數,當夜,就悄悄圍住了阿東旅店。」

「誰知道,咱們一靠近阿東旅店,就看到一道白影竄了出來,正是那胡雪兒。於是咱六兄弟追蹤上去,這一追,間關千里,終於追到了長白山的黑龍寨裡⋯⋯」

諸百川驚呼:「黑龍寨!?就是那個東北惡名昭彰,連張大帥幾次提兵去打,都打不下來的黑龍寨?」

雷四在一旁笑道:「諸老闆可真是對長白山區了解。」

諸百川道:「好說、好說。這長白山黑龍寨,歷來仗著山川形勝,易守難攻,每次張大帥來京,都會談起,著實是在他東三省轄區內的一塊大大心病呢。」

雷四對京城裏這些高官大豪之間的閒談毫不在意,只輕哼了一聲,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單甲接著說了下去:「是,正是諸老闆說的黑龍寨。」

「那天夜裡,也是這邊下著雪,卻沒今天的雪大。我與眾兄弟談,與其咱們摸黑進去黑龍寨找人,面對黑龍寨無數的寨兵戰將,不如先給寨主馬如飛送封拜名帖,馬寨主在綠林裡也是響當當的一枚人物,理當知道,在江湖上混,行走八面都是靠朋友,興許會幫咱們一把。

「咱們確知,那雪狐小賤人,是進了黑龍寨,可黑龍寨各部連綿數里,都各設有哨點寨兵把守,我兄弟們孤身六人,又怎麼能夠摸進去大肆搜索呢?於是,咱兄弟六人商議出一個方法,那就是直接去見黑龍寨寨主馬如飛。」

單甲說到此處,口有些渴,端起酒來喝了一口,霍輕風卻喵到,雷四聽到這段話時,轉過頭去,與秦鳳對望了一眼,表情古怪。

單甲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們談好,由我與二弟在外頭等,其餘四位弟弟拿著我的拜帖,按規矩拜山。

不是我妄自尊大,單家六兄弟裡,武功還是以我最高,江湖歷練、道上人脈,在兄弟裡向是以我為首。別的兄弟萬一陷在裡頭,只要有我單甲在,還能救上一救,所以一商議,兄弟們都沒意見,讓我躲在寨外十三里的一個小山洞藏著,二弟在咱們六兄弟裡,身子最單薄,又是自小腿疾,走路不利索,兄弟們也讓他留了下來。」

單甲說到此處,眼眶漸紅,聲音有些嘶啞:「那天在山洞口分手,五弟還嚷嚷著,等這趟任務結束,回京要幫六弟好好地辦一場喜,豈…豈知道…那竟是我們兄弟最後一次聚首了…」話沒說完,單甲已經哽咽。

雷四冷冷地道:「我代你說完吧,豈知道當天夜裡,那個山洞忽然間被重重的寨兵所圍住,你與單家老二單衣才剛剛猛然驚醒,洞口就被扔了四隻頭顱進去,你定睛一看,正是你的四位好兄弟,是不是?」

單甲跳了起來,驚叫:「那天!那天你也在!是你?」

雷四冷笑:「當然是我,那天我親手扭下了單家四顆頭,往洞裡扔進去,要不是你那單家老二拼命,你們六兄弟,當日即可在陰間聚會,黃泉路上好作伴,說說鬧鬧,豈不快哉!」

單甲眼眶一紅,道:「那日說好的,我讓三弟、四弟、五弟六弟一齊去見黑龍寨寨主馬如飛,想要說服他派出寨兵把戲們幫我們搜一搜長白山區有沒有這雪狐出沒;兄弟們一琢磨,想道那寨主馬如飛即使不答應吧,也不可能加害咱們兄弟們,一來咱們單家六兄弟在道上是響噹噹的名聲,二來這寨主馬如飛在京城裏還有產業,多方掣肘,想來是不會對咱京城來的兄弟下狠手的,豈知⋯⋯」

雷四冷笑:「豈知你單家四人一上黑龍寨,馬上給我這個瘟神盯上,請了他們一頓酒,下了蒙汗藥,在你六弟前面連宰了他三個哥哥,單家六弟骨頭好硬,屎尿齊流地跪在地上求饒,還招供出來你們單家老大、老二躲藏的山洞,讓我有機會召集把戲,圍攻你們剩下的單家二人,哈哈!」

雷四話還沒說完,單甲人已急撲了過來,情急之下,卻沒想到他與胡雪兒手銬在一起,使得他的急撲之勢被阻了一阻,雷四是何等高手,說話挑釁之前,早已萬全準備,一見那單甲撲勢一緩,一個奔雷手劈了過去,直劈單甲的天靈蓋。

單甲人本來就矮小,加之雷四又異於常人的高大,以上劈下,實有雷霆萬鈞之勢。眼見單甲萬難閃過這雷四石破天驚的一劈,倏地胡雪兒將單甲一扯,單甲給胡雪兒一扯,頭不自主一偏,恰恰巧閃過了雷四的殺著,蓬地一聲,雷四的奔雷手劈在單甲的肩頭,喀聲亮響,單甲已跌坐翻倒在地。

胡雪兒突然出這招巧著,救了單甲性命,在場無一個人料到,大出意外,雷四一劈得手後,正要進擊,雷四忽覺腦後生風,心知必是有人偷襲,來不及轉頭,回手就是兩掌一腿。

這兩掌一腿乃是雷四祖傳祕技,一掌斷頸,一掌攻腹,底下飛起一腿直取下陰,令人不得不回招自救,乃是敗中取勝的險着。

豈知颼颼颼三聲過去,雷四的殺着全擊空了,只覺脖子一緊,已被一條極軟之物繞住,使力甚巧,ㄧ捲一提一翻,雷四只覺倏地天地倒轉,不及反應,已重重摔在地上。

那雷四畢竟是身懷武功,闖蕩江湖多年的好漢,一著地,立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起,定睛看去,剛剛在背後偷襲他的人,居然是胡雪兒。

雷四吃了一驚,沉聲:「好俊的輕功。」

單甲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她外號天行雪狐,最擅長的就是輕功提縱與縮骨術,那還有說的?」

眾人這才注意到,鎖著單甲與胡雪兒的手銬,在胡雪兒那一頭,已經被她給用上乘縮骨術給脫開了。

霍輕風不忍好奇,手一指道:「既然單老爺這手銬不管用,那怎麼妳⋯⋯妳還給他鎖著啊?」霍輕風提到胡雪兒時,向她望去,與胡雪兒眼神一對,紅通了臉,說話不免有些結巴。

胡雪兒靜靜地道:「我是自願給單老爺銬上,回去交差的。」

眾人聽得此話,眼睛瞪得老大,胡雪兒自顧自地解釋:「犯法投案,何奇之有?這就是外國人以法治,不以人治的道理了。」

單甲哼了一聲,眼神死死釘著雷四:「姓雷的,我單甲跟你沒完。」哐啷一聲,從背後抽出兩支奇形兵刃,左手的乃是鹿角奪魂鉤,右手是三尖兩刃短匕,雙兵互擊,發出嗡嗡之聲,單甲喝道:「今日我與你拼了!」話聲未落,已合身撲上。

雷四心中大奇,心道:「我這奔雷掌力起碼三四百斤的功力,用肩頭接一掌,骨頭居然沒斷,還能取兵刃相鬥,倒也是高手。」心念電轉,單甲已殺到眼前,雷四運奔雷掌相迎,掌力到處,威勢不輸利刃,只一眨眼時間,兩人已鬥在一起。

那雷四原本的功夫遠勝單甲,可他在雪地裡與霍輕風一戰,已些些傷了元氣,而單甲那邊,卻是招招拼命,是以一時之間,兩人居然鬥得難分難捨。

那雷四與單甲鬥得正急,霍輕風與秦鳳兩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雖然他們深知雷四的武功強橫,必不致有失,但這雪夜之中突然遇到官府捕快,畢竟是斜不壓正,心中都有些揣揣,而另一邊胡雪兒也盯著單甲看,似笑非笑,卻看不出是什麼心情。

諸百川可沒有興致去看雷四與單甲的比武,他對武藝可是一竅不通,他悠悠地喝了口暖酒,一眼看著秦鳳百般嬌弱的風情,細細打量,又看一眼胡雪兒,品味著她那英姿矯矯的爽辣,心中嘆了口氣道:雪夜有此二女相陪,也是不枉了,只可惜不是在天香樓,可以左抱一個,右香一口…」諸百川正在自得其樂,暈乎乎之際,忽然看到,那張野熊,已經無聲無息的潛到胡雪兒的後方了。

胡雪兒陡然見到諸百川扔過來的驚慌眼神,心知有變,正要轉身,那張野熊猱身而上,雙臂一環,緊緊地將胡雪兒抱在懷中。

胡雪兒一被張野熊箍在懷中,便知要糟,果然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張野熊以雙臂猛地夾勁,一把將胡雪兒抱住。

「這是少林正宗的鐵環功,一經抱上,那都是絕無生路的。」張野熊冷冷地道。

胡雪兒連運了三次功,都沒能掙開,那張野熊的雙膀,猶如兩道鐵箍一般,越收越緊,將胡雪兒勒得全身骨架咯咯作響。

胡雪兒聲音有些顫抖:「這位大個子兄弟,小妹與你無怨無仇,你又何必⋯⋯」

張野熊的聲音冷漠:「妳的項上人頭,俺拿去京城一賣,這輩子就再也不需要冒風遇雪,晝伏夜出的獵獐子野兔了。」

胡雪兒冷笑:「原來還是為了錢!」

張野熊越勒越緊,臉色漲得血紅,甚至連肩脖上的青筋,也一條一條地繃了出來:「妳沒窮過,怎麼知道窮的滋味!」

霍輕風驀地斷喝:「張兄弟住手!欺負一個弱女子,算的什麼英雄好漢!」

張野熊表情猙獰:「俺寧願食飽穿足,也不願做啥勞什子英雄好漢。」

就在張野熊與霍輕風一問一答中,忽然颼一聲,胡雪兒猛地一吸氣,渾身縮束,身上的肉好似都反吸回骨骼架子裡頭,張野熊來不及反應,正要抱時,胡雪兒已從地上打橫斜斜掠開,站在三丈以外。

這一下奇變陡生,諸百川眼花撩亂,張野熊愣在當地,霍輕風大聲叫好,倒是茶桌角落的老人,低聲悠悠地道:

「這一手縮肉入骨功,可俊得很啊!」那老人的聲音不慍不火,聽不出任何情緒。

胡雪兒盈盈一福:「一下就被老爺子認出了門道,您才真是行家呢。」

那老人一拱手:「不敢,托姑娘福,大開眼界。」

張野熊虎吼一聲,正要撲上去與胡雪兒廝鬥,忽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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