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我也不會成為那些傷害過我的人
原話是真,語段是光。
本系列由「巨獸的詩篇 × ChatGPT × Gemini」共同書寫。
每篇皆由我親閱與負責。
喜歡就靠近,有疑慮可問,我在。
界線聲明|創作札記˙26《門縫一指光:火邊記事與小小界線》
路徑:首頁第 1 卡/系列 #創作札記
找不到?站內搜:門縫一指光 巨獸
本篇全文約13,823字,閱讀時間約 30–35分鐘。
適合一個人坐車、睡前關燈前、
或在某個你暫時不需要安慰別人的夜晚。
這一篇是被點名的外傳,
可以當成獨立小散文來看,
就算沒讀過前面的〈創作札記˙27〉系列篇章,
也能跟著小獸的眼睛,
從一步一步對抗人性,到體會成長的喜悅。
如果你剛好已經讀過
創作札記27˙上篇《風有幾張臉?》
創作札記27˙中篇《公域可檢》
創作札記27˙終篇《明晨覆核》
創作札記27˙外傳《世界的善意》
會更知道「十息」、「小界線卡」
與「門縫一指光」還有深夜那碗拉麵的來歷,
一路銜接到最初認識人性的篇章
▌快速目錄
- 序章|講台前的一巴掌:種下不想變成那種人的種子 0/5
- 第一章|走廊裡的大人影子:第一次在成人世界說「不要」 1/5
- 第二章|一鍋焦黑與一張紙:學會用文字退回羞辱 2/5
- 第三章|落落長週記與螢幕朋友:替自己留下第一批證詞 3/5
- 第四章|不假手他人:獨立作戰與精準控制力道 4/5
- 第五章|從白牆到火堆:真誠還在,只是學會先照顧自己 5/5
推薦閱讀方式
1️⃣第一次:順著七個小章一路讀完,讓整個故事的時間線,像一條繃緊又慢慢鬆開的繩
子,在心裡走過一遍。
2️⃣第二次:對照你自己的「出力方式」,挑一小節重讀──看你想陪哪個年紀的自己多坐
一會兒。
3️⃣若哪句讓你刺痛,就停下來,深呼吸一下就好,不必勉強理解完所有東西。
前言|從程序、拉麵,到這一條更久遠的路,回頭看還沒長角的少年
感謝Kazama 舉辦這個活動,
雅米夕頤 聯合點名巨獸,不勝感激,
我不打算用鬼故事的規格來寫,
所以我就把我的過去稍微用心寫過。
活動規則
一、分享你的「堅持了至少十年的事情」,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或是帶給你的生活有什麼變
化。
二、分享有沒有人和你一起堅持,一起努力。
三、標註至少三位格子好友,邀請分享「堅持了至少十年的事情」,好友有權利選擇參加
與否。
四、關鍵字標註「堅持了至少十年的事情」
如果要在一生裡挑一件
「至少堅持了十年」的事,
大概就是這一件——就算遍體鱗傷,
也還是盡量真誠地對待別人,然後把這一切寫下來。
在〈創作札記˙27〉裡,
我練習的是界線的實踐方法;
怎麼在風向混亂的場子裡,
把自己的椅子搬回來,
不再把所有力氣丟進錯的舞台。
在〈世界的善意〉那碗深夜拉麵裡,
我寫那碗湯、寫那兩片雞肉、
寫來不及端上的那盤餃子,
也是在替自己和讀者煮一碗「下鍋前的清湯」:
先記起這個世界其實還是會偶爾,多夾你一筷子。
這一篇,是順著那碗拉麵,
再往時間深處退幾步。
鏡頭往前推回去─
推回講台前那一巴掌、
被同窗羞辱掉淚的那一刻。
推回十四歲走廊角落晃動的金屬影子
推回烤爐間裡那張第一次替自己作證的紙
推回少年時被嫌「落落長」的週記
網路遊戲裡無意成了「女角」的詼諧插曲
以及那些在路邊、學院長廊裡,悄悄替我挪椅子的大人們。
這些看似零散的片段,
一路推著我學會兩件事:
一是替自己作證,不再只活在別人的說法裡;
二是慢慢收力,不再對所有人掏心掏肺,
卻也不讓自己長成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大人。
如果要用一句話對準這條路,
大概會是:
我看過暴力長什麼樣,也知道那股力道留在自己身體裡,
但我選擇把它停在我這一代─
受傷了,我也不要變成那些傷害過我的人。
你不一定讀過
〈創作札記˙27〉 或
〈世界的善意〉也沒關係。
就把這一篇當成:
有一隻獸終於願意坐下來,
從頭把自己的長路講給你聽─
那些讓牠變得戒備的事,
那些讓牠還願意相信善意的事,
怎麼一起熬成現在這一鍋湯。
如果要再說清楚一點,
「至少堅持了十年」的事,
其實是兩件事─
即使遍體鱗傷,
也盡量真誠地對待別人;
然後,把這一切寫下來。
很多篇比較晚出場的札記,
是在練習:怎麼不再被耗盡、
怎麼好好接住世界的善意。
但如果把時間軸拉長,
這些練習,
其實都是更早一條路的延伸。
在那條比較早的路上,
有幾個畫面:
講台前,一個孩子在全班面前挨了一巴掌,
同窗因為自己被牠取了綽號,
利用自由活動課程,
假藉玩遊戲的名義,
將牠羞辱到臉頰發紅掉淚
從此知道大人的手不一定只拿來教書;
不是每個同窗都是好人
走廊上,
大人的影子把牠一腳踹倒在地上,
讓他第一次在成人世界說出「不要」;
烤爐間,
一塊焦黑的麵包和一張白紙,
教會他可以用文字退回羞辱;
長信、
週記和鍵盤上的日記,
被嫌「太長、太多」,
卻始終沒有停;
後來,在某些走廊與椅子旁,
陸續出現幾個願意稍微替他
「挪一點位置」的大人。
在很多人眼裡,
我像一隻總是惹風波的獸:
情緒太多、話說得太直、
動不動就寫長信。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其實我一直在做同一件事:
把暴力停在自己這一代,
把發生過的一切記下來,
然後努力記住──受傷了,也不要變成那種大人。
接下來的幾個小節,
就是把那些很少、
甚至從來沒完整說過的畫面,
一個一個搬到火光前,
讓你看見:
這條「至少十年的堅持」,其實已經走了三十年那麼久。
序章|講台前的一巴掌:種下不想變成那種人的種子 0/5

那一巴掌,打歪的不是作文,而是一個孩子對「大人會保護我」的想像。
故事如果往前翻,
不是從十六歲的週記開始,
而是從十三歲,「一上」
那個時期的某個國文課下午。
在那個用智力測驗
分班級的年代,
我被分到男生的第一班。
數字代號為「12/24」的班級裡,
那時候,
我寫了一篇自己覺得很認真的作文。
我以為老師會像故事書裡那樣,
念幾句出來,講講優點,
再圈出幾個地方,教我怎麼寫得更好。
結果不是。
那天上午,
大白鯊
把我的作文本重重拍在講台上;
叫我到前面來,
在所有同學面前,先是說了幾句我
現在已經記不清的幾句嘲諷。
把我寫的文字唸出來,
接著是對臉頰又拉又扯,
最後一記響亮的耳光。
臉上火辣辣,
教室裡一片靜。
整節課的背景音,
就是大白鯊大聲唸著國文,
還有我坐回位置上,
低頭小聲的啜泣聲。
不敢大哭,只能用袖子悄悄擦眼淚,
眼睛紅紅的,桌上的字跩成一團。
生怕再被說「矯情」「玻璃心」。
下課鐘響了,
同學們拖椅子的
聲音像石頭在地上磨。
收書包然後追著彼此打鬧,
卻沒有人走過來問我還好不好。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
那不是「教我好好寫作」,
那就是一個大人失控的力道,
披著教育的外衣
落在一個十三歲孩子的臉上。
那天被打紅的,不只是臉,
還有我對「大人」的想像。
從那之後,
一顆很小、很小的籽,
一分為二,
埋在一張紅腫的臉與心裡,
開始發芽。
從外頭學堂轉進來的同窗,
在下午社團課,假借玩遊戲的名義,
欺負我不熟遊戲規則、想要融入
他們獲得歸屬感的心理,與慢半拍的反應,
一邊彈紅我的耳朵,見我滿臉耳根子通紅,
眼睛掉淚,不忘羞辱我是「小飛象」,
難以想像,怎麼會有人,
在那麼輕的年齡就學會用這麼
汙辱人的方式對待他人?
是在記仇我為了接近他們,
取綽號的行為吧?
我不敢說自己是受害者,
但我也不會說那樣
對待別人的方式是正確的
如果有一天我也長大了,
我不要站在講台上那個位置,
不要用耳光、用羞辱,
去證明自己的正確。
只知道依照規則
「報告大獸、報告導師。
而導師向班上宣導也沒用的情形」
卻不願意豁出去還手的我,
感覺好吃虧,即使後來換了班級也一樣被霸凌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以偏概全的話,
由一個不明事理,手中握有權力的老師講出來,
是多麼的傷人又刺耳
那時候我還說不上什麼「暴力循環」,
只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種酸得發麻的疼,
我不想再往別人臉上扔。
第一章|走廊裡的大人影子:第一次在成人世界說「不要」 1/5

那一回,我在一圈大人的影子中間,第一次明白:有些手,是笑著伸過來的。
如果說講台上的耳光、
同窗的羞辱是人性的第一道裂痕,
接下來我遇上的,是另一種讓人發抖的暴力,
那是第二道裂痕。
再長一點,我走進了另一種教室,
那裏沒有考卷,
只有一群想在舊世界裡學做菜、
學端盤子的成人,
三十幾歲、四十幾歲,
只有我一個十四歲的小孩。
大獸說,想讓我提早看看廚房的世界長什麼樣。
我跟著一個小圈子晃,
兩個女人、兩個男人,
其中一男一女的關係曖昧,
我像小行星黏在旁邊,
覺得靠近他們比較安全。
事情發生在一個普通的午休。
我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聊天,
光在地上拉出幾道長影子。
那位壯壯的男學員,
年紀足以當我長輩,
說話時笑笑的,
手卻一次又一次故意碰不該碰的地方。
一開始,我以為那是碰撞,
直到身體告訴我
那不是。
我鼓起勇氣說:
「我很不舒服。」
他充耳不聞,手沒停。
那一刻,我的身體先做了決定。
我往他的身上打去,
揮回去,不漂亮,也不俐落,
只是十四歲的孩子,用本能說了一次「不要」。
下一瞬間,
他一腳把我踹倒在地上。
耳邊只剩呼吸聲和他那句話:
「X!不識相!!我在暗示你離開,
你還在這裡當電燈泡!!」
我剛撐起身,
他卻轉身朝牆邊那支金屬棒走去。
那幾秒鐘,
時間悶成一團雷。
是小圈裡的另外兩位女人,
和另一個男人——也都是大人——
一起衝上去抱住他、拉住他,把那一鍋雷按回雲裡。
那不是電影場景,是在真正的成人世界,
我聞得到空氣裡淡淡的金屬味,
還有自己心跳過快的聲音。
我整個人抖個不停,
卻還是連連道歉,掉著眼淚,
像是只要我先低頭,
這整件事就可以被當作「玩笑開過頭」。
那段時間,父親察覺到哪裡不對,
試著問我、想站出來替我說點什麼。
可是我不敢把實情說出口——
羞恥、害怕,還有一種
「如果說出來,事情會變得更大、更可怕」的感覺,
讓我選擇沉默。
眼淚當場掉下來。
我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最後還是習慣性地說:
「沒事了、沒事。」
那時候的我,
連在最想保護我的人面前,
都說不出全部的真相。
暑假結束,
我回原來的學堂上課。
某一天,
父親像是順口提起一則消息:
「那個學員,好像因為一場猛爆的病走了。」
那一刻,
我沒有像電視劇那樣鬆一口氣,
也沒有報仇雪恨的爽快。
只有一種很複雜的空洞—
人是走了,
可是在我身體裡被喚醒的
那股暴力、那個驚嚇,
並沒有跟著一起消失。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
那不是一次意外,
而是一堂關於權力差距以及
暴力循環如何形成的課——
有些笑著伸過來的手,
其實是在確認你能被推到哪裡。
有一陣子,
我很怕自己也會長出那種力道。
很怕有一天,
己的手也會不受控制地揮出去,
很怕身體裡殘存的那股衝動,
有天會轉向別人。
成長的路上,我確實遇過不少
醜惡的大人與同齡人:
與其說是大人,
倒不如說是人性中黑暗的那面,
有人仗著位階,有人善於操弄愧疚,
有人笑著說話,
卻悄悄把責任都推到你身上。
有時候,是講台上的耳光、彈耳朵,
有時候,是走廊上的冷笑,
有時候,是教室走廊那支晃動的金屬棒。
但世界並不是只有這樣的人。
也是從那裡開始,
我更確定:
受傷的人,可能長大後也會變成揮拳的人,
除非他很小心地,一次一次檢查自己手上的力道。
第二章|一鍋焦黑與一張紙:學會用文字退回羞辱 2/5

有人要我吞下焦黑的糕,那天起,我改寫自己要吞下去的東西。
再長一點,
我走進城邊一棟大屋的烤爐間。
那裡有熱到讓人暈頭的烤箱,
有像哥哥一樣的前輩,
也有站得高、
說話像在宣判的大人。
那天晚上,人聲很雜。
我在另一頭忙自己的工作,
忘記顧到烤爐裡的糕。
有人叫我過去,
我走近時,
看到桌上被特意擺好的那一盤—
一整塊烤得焦黑的糕,
黑得像一片被燒壞的雲。
站得高的那位大人看著我,
說這鍋是我害焦的,
冰冷的,帶著威脅的語氣:
「你在大家面前,把它吃完。」
見我躊躇著,他再補
「你知道這樣會害部門損失多少錢嗎?吃啊」
那不是請求,是命令。
我那時根本分不清楚,
這是不是我的錯;
「需要這樣罰我嗎?
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
只知道所有視線都落在我身上,
喉嚨緊得像被綁起來。
我拿起那塊焦黑,
一口一口,硬把它咬下去。
苦味在嘴裡撐開,
黑色的碎屑黏在舌根,
眼淚順著臉掉下來。
他站在一旁看了幾秒,
還補了一句:
「吃不下嘛?會乾、會噎到?
沒關係,配水喝。」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表情,
但我確定我當時的感受
是悲憤交加和受辱
他看著我邊流淚邊照他說的,
吃下幾口黑雲後,便轉身走開。
原來有些人,真的可以這樣輕易踩過別人的尊嚴。
留下我和那盤黑雲,
站在一圈視線中間。
等他的背影消失,
一直照顧我的那兩位哥才衝過來,
一人一邊,
把那塊烤焦得像炭一樣的東西整盤端起來,
往垃圾桶一丟:
「夠了!不要再吃了。」
那一聲「夠了」,
替我把刀口往回推了一點。
原來不是所有大人都站在同一邊,
也不是所有在場的人都覺得
「這樣很合理」。
那時的我,
是個不太會說「不」的大孩子。
委屈會往肚子裡吞,
然後變成胃痛、失眠、暴怒,再後悔。
幾天後,
有一位我不認識的旅人,
用一個代號,把那晚的故事
寫在遠處的光幕上。
聽說,是為了鬥爭,
把那個讓我吃下黑雲的人鬥下來,
然後旅人就可以上位或報仇。
但我確實因此獲救。
大獸看見那些字,
轉頭對我說:
「你那天就該跟我說。
現在開始,你先把事情全部寫下來。」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
原來可以用「寫下來」,
把一鍋焦黑退回去。
我拿起筆,
把時間、光線、誰站在哪裡、
說了哪一句,
一行一行寫在紙上。
大獸陪著我,
一起走過幾個從沒去過的關口:
說明事情、問下一步、
在白衣的旅人面前說明身體的狀況。
後來,有問話的人來聽、來看,
有人看著那張紙,一字一字確認,
有人在上面蓋下印。
原來,寫下來不只是發洩,而是把
「我有被這樣對待」
安放在一個清楚的位置上。
當我寫下來,我就不再只是被動挨打的人,
而是故事的講述者。
那盤焦黑的糕,
不再只是「你就認了吧」的一句話,
而是一件被記錄下來的事。
那張申訴紙,
成了我人生第一份
「替自己作證」的文件。
從那天起,
站得高的那個人,
不再站在原來的位置;
更上頭的人,被調去別的地方。
我則被送進一棟牆面很白的高樓裡,
在那裡短暫住了一陣子。
白衣的旅人教我慢慢呼吸,
教我把心裡那些沒講完的句子,
一顆一顆放上桌;
房間裡坐著和我差不多年紀的人,
一起畫畫、做遊戲、
練習用比較不傷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那一年,
其他學徒忙著在鎮上的鋪子、學堂間奔波,
我則在白牆和回家的路之間往返,
養傷,也偷到了一小段真正的假期。
木板檯面上的攻防還在進行,
學堂裡的日常也照常轉動。
等到離開白牆,
回到原來那座學堂,
另一種壓力才慢慢浮出來。
中午休息的時候,
有笑臉盈盈的大人,
把我約進一間寂靜的小房間,
桌上放著兩盒顏色漂亮的冰水果。
他說我辛苦了,
說大家都很關心,
說學堂也很重視這件事,
話卻慢慢繞到另一個方向:
「學堂的名聲不容易建立,
以後還要跟外面的世界合作,
你願不願意,把這口氣吞下來?
凡事以和為貴嘛。」
那盒用碎冰加上梅子粉的冰涼梅子汁,
嘴上喝起來是甜的,
吞下喉嚨卻覺得更澀。
水果我一下都沒動,
我想起大獸叮嚀我
「不要答應任何人任何事」,
皮笑肉不笑地說:
「這件事,我會回去跟大獸說。」
走出那間房,
回到教室,
其他學徒問我中午去哪裡,
我含糊帶過,
心裡的小劇場卻吵成一片——
「這些大人憑什麼?
為了那看不見的名聲,
要受傷的人再吞一次。
學堂不是應該要保護學徒嘛!?」
在一堂為了將來去鋪子應對的課堂上,
有些學徒把那鍋焦黑當笑話,
在座位間交頭接耳,
「是不是賺了很多」
「黑雲的滋味如何」,
語氣裡帶著獵奇,像在排隊聽故事
我站在講台做自我介紹,
從一開始的苦笑,
被問到眼眶發酸、
臉上的肌肉快要撐不住,
台下幾張幸災樂禍的臉
和我的狼狽形成強烈的對比。
還好那個班級裡,
也不是只有這些表情。
有人像某部舊動畫裡的好友一樣,
一樣開我玩笑、叫我綽號,
卻堅持不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有人選擇用沉默陪伴,
跟我維持「像什麼都沒發生」的日常互動。
第三任導師在下課時把我叫住,
只是拍拍我肩,說:
「我懂你的難受,他們只是還不懂。」
那時候,這些人是長夜盡頭最微小的光,
讓我沒有在黑裡完全迷路。
那一年,我第一次真正理解:
受傷的當下是一刀,
事情過了,
別人拿著那一刀當茶餘飯後,
又在傷口上劃一次。
在同一座學堂的某天下午,
另一場風暴又在某天下課後捲起。
課堂結束,老師先離開,
幾位學徒把我團團圍住,
門被「喀擦」一聲鎖上,
有人拿掃帚往我身上開玩笑開過頭,
笑聲此起彼落,
羞恥和憤怒一起擠上來,
我掙脫束縛,反手揮回去,
卻波及一旁只是想睡覺的大男生。
他本來就有傷口,
被我擦破,於是一群人的鬧劇,
在那一瞬間變成另一場衝突。
我脖子被雙臂狠狠勒住,
呼吸開始變淺,
全身肌肉在本能和教條之間拉扯—
「我可以反擊,我也打得贏,
可是我不可以打架。」
我終於掙脫,
衝出教室,
手抖到拿不穩電話,
只有一個念頭:
「打給大獸。」
走廊上,有學徒用挑釁的口氣,
朝我的方向大喊:
「你們看,他去叫救兵了!」
這句話像石頭丟在背後,
我沒回頭。
學堂有很嚴的規矩:
打架幾乎等於被送出去。
後來,
穿制服、專管紀律的大人來了,
把衝突暫停成一個大大的逗點。
我們被叫去寫悔過書。
別人三兩行就填完,
準時離開學堂;
我卻把那張紙從上寫到下,
把每一個對話、每一個表情、
每一個我覺得不公平的地方,
全部塞進那一頁。
硬是多延遲了半小時才離開學堂,
出了學堂,被大獸教訓:
「寫個東西而已,要那麼久!?
怎麼回事啊!?寫那麼細做什麼!?」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發現——
原來我在寫這種東西的時候,
比在考卷上快得多。

他站在講台講道理,我在桌下緊握的,是差點衝出去的那雙手。
過沒多久,
那位穿制服的大人走進教室,
站在講台前,
用一種道貌岸然的口氣說:
「人生不是只有分數,
你們現在在學堂拿八十分,
以後出了社會,沒人會記得
你們當年在學堂的成績、考第幾名。」
他說了很多,
卻一句也沒提到是誰先圍住誰、
掃帚落在哪裡、誰被逼到教室門口。
我低著頭,眼前的桌面慢慢模糊,
耳朵裡的聲音變成遠遠的嗡嗡。
胸口像被一隻手抓住,
心跳快到我懷疑
下一秒會不會從喉嚨跳出來,
手指在桌底下緊緊攥成拳,
指甲扣進掌心,
整個身體往前傾,
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腦袋裡閃過的畫面,
不是現在這個講台,
而是當年那個當眾賞我耳光、
說我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成人教室裡要拿金屬球棒打我、
烤爐間那個站得高的大人、
要我息事寧人只為了學堂對外合作、
還有現在眼前這個用威嚴口氣講話的—
那種「我講道理給你聽,
但前提是你的委屈不算什麼」的語氣。
「我管你學過多少格鬥術,
我不管甚麼規定,
我管你準備念甚麼職業高年級班,
大人的世界都那麼骯髒!!!!
我不管我在學堂裡是模範生,
我要殺了你!!!」
就在我快要起身的那一刻,
另一個聲音從心底拉住我:
「如果你現在衝上去,
你就真的變成他們眼中的那種人了。
你想被從學堂請出去嗎?
你那麼努力撐到現在!!」
我硬生生把那股衝動按回去,
讓雙腿留在椅子上,
把眼淚和怒氣都逼回胸腔裡,
只聽見自己的呼吸在耳邊摩擦。
事情最後落在一紙紀錄上——
我被記了一支警告。
奇怪的是,從那之後,
同學不再用同樣的方式鬧我,
那位被波及的大男生
也沒有要再找我算帳,
好像所有人都默契地
把這件事收進抽屜。
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一次,
我又多看清楚了一種大人的樣子——
他們可以用很漂亮、很正確的話,
把真正的暴力藏在語氣後面。
後來我才聽老師說,
拿掃帚鬧我的那個同學,
其實有一個並不那麼容易的家;
那天,
他曾試著用一個小小的好意靠近我,
而我因為全身仍在戒備,
把那份示好拒絕在門外。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
我會想接住那一份
「不好意思的道歉」,
至少讓他知道,
我拒絕的是那個行為,
不是他這個人。
這整段一路串起來,
讓我更懂一件事:
所謂「正義」「勇氣」這些字,
其實沒有標準答案,
看你站在哪一邊、用什麼角度說話。
站在職位上的大人,
也許覺得自己是在維護秩序;
站在講台前的我,
只知道自己一次次被請進房間、
被請求「退一步」。
而那些真正伸出手的人,
往往只出現在邊邊角角;
在這些高牆、白牆、
講台與走廊的來回之間,
我替自己下了一個愈來愈清楚的決定——
若是被逼到牆角,
我會盡量用紙和字去反擊,
而不是換一盤新的焦黑叫別人吞;
那張寫滿字的紙,
是我第一次正式替自己作證,
後來那些寫不完的悔過書、日記和札記,
也都是在提醒我:
我可以承認自己身體裡也住著暴力,
可以承認我至今偶爾還會想「去跟那些大人算帳」,
但我願意一次又一次把那股力道收回筆尖、
收回程序、收回文字裡,
讓那個被叫去吞黑雲的孩子,
停在我這一代,
不要再被我拿去砸在下一個人身上。
第三章|落落長週記與螢幕朋友:替自己留下第一批證詞 3/5

有人嫌我落落長,卻沒人知道,那是我替自己留下的第一批證詞。
焦黑的故事過去後,
我沒有變得更安靜。
相反的,我開始更用力寫。
在一間掛滿標語的公司裡,
我寫週記給上面的人看,
表面上是「回報這週學了什麼」,
實際上,
有一半是寫給自己喜歡的人看的長信。
我寫活動裡的小插曲,
寫某一次搗茶的過程,
一杵一杵把茶葉和穀物慢慢磨開,
像是在把人生的基底磨細;
熱水沖下去那一刻,整個空間都是香氣,
像是辛苦一陣子之後才跑出來的醍醐味;
途中加進去的糖、堅果、各種配料,
就像一路上遇到的酸甜苦辣,
一起進了碗裡,才算是一碗完整的「茶」。
我寫得落落長。
那時的我很認真,
覺得這樣寫,
對方就能看見我怎麼想事情、
看見我不是只會執行指令的打工仔,
而是一個會觀察、會感動、會用力生活的人。
久了,終於在某次閒聊裡,
聽見那位我在乎的主管笑笑說:
「你的週記真的太落落長了。」
臉在心裡又紅了一次。
羞愧、自我懷疑、
「是不是太多」的焦慮一起上來。
但奇妙的是——
就算被嫌「太長」、被暗示「太多」,
我還是沒有停下來。
不常動筆後,我開始學打字。
把本子裡的長信,
搬到螢幕裡變成日記。
指尖在鍵盤上一下一下敲,
像當年一杵一杵磨開的茶——
姿勢變了,固執的力道沒變:
我要好好把這一天、這一週,
交代給自己聽。
那段日子裡,
我最穩定的朋友其實不是人,
是動漫與電玩。
他們不會嫌我囉嗦,
不會叫我「簡短說重點」,
只要我按下開始鍵,
就會乖乖在原地等我。
在某個遊戲世界裡,
那時候我還搞不太清楚角色外型的性別,
只是覺得那個造型看起來很帥、很飄逸,
就順手選了,沒多想。
直到很後來才發現——
原來系統把那一隻角色列成「女角」。
意外被當成了「她」。
我只覺得玩家待我特別好,
替我練功、陪我跑任務,
直到有一天,我在聊天窗裡很自然地提到:
「其實,我是男生。」
對話框安靜了幾秒,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幾秒的安靜。
接著,他的暱稱從亮綠變成灰色,
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好友列表裡亮起來。
還記得,後來有在遊戲裡遇到他,
跟他打招呼,只見他當作沒看見,
往畫面的另外一端走去。
那不是精心設計的欺騙,
只是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中二少年,
後來想起來,其實有點好笑。
另一邊,也有在實體見面時,
嘴上毒舌、
卻準時出現在約定座標的隊友,
一邊嫌我「太吵」一邊說著
「小呆,我跟你不熟,
要不是XX服事要我載你,
我現在才不會讓你待在我的馬車上。
回到地點以後,記得聯絡XX服事,知道嘛!?」
一邊精準的送我到目的地,
那時,我的名字叫做「小呆」
而組織裡的其他大人們從來
不會跟我計較我說錯了甚麼。
XX服事總是準時出現在約定的座標,
帶我練功、
接送我穿過那些我一個人過不去的地圖。
她沒有跟我說什麼大道理,
也不會特別說自己多照顧我,
只是用一種「小呆你走快點啦」的口氣,
把自己的實力分我一小部分。
到鐘樓裡,
用她點到最高的DEF體質以及回復術、拉仇恨,
讓我在後方用老鷹🦅「啪啪啪」撞擊複數的怪物,
組織裡的人都說喜歡聽到那樣的聲音,
格外的悅耳。
※我都當他們口中叫的自己是
「神龍之謎裡的小呆😤」
「我是帥呆,雙龍紋🐲阿邦式快速劍🗡️!!!」
每每這樣的話一出口,
就會引起組織的成員們一陣騷動,
外加上三番兩次的「吐槽」
「帥呆,還不是就是呆?」
「趕快,小呆你很適合去應徵卡普拉小姐😉」
現在說起來,
這段網遊小插曲其實有點詼諧,
一端是看到真相就消失的玩家,
另一端是嘴賤卻守信用的人。
夾在中間的我,慢慢學會分辨:
這些螢幕裡的來來去去,
教會我一件事:
有人愛的是自己想像出來的角色,
有人願意陪著這個笨拙的人走一段路。
世界不只有教室和辦公室那一種樣子。
從小時候到現在,算一算已經三十多年,
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動漫與電玩,
一直到很後來的某一天,
螢幕前多了一團火,
才慢慢變成——方格子,還有坐在火邊的旅人。
第四章|不假手他人:獨立作戰與精準控制力道 4/5

當沒有人替你說話,你就會學會——至少,棋譜要自己記。
三十年來,我一直在找座位──
最後決定,在洞口為自己擺一張椅子。
如果要用一句話,
把這些年的習慣收成一行字,大概會是:
「重要事務絕不假手他人──堅持獨立作戰。」
這不是哪本勵志書教的,
而是一路被逼出來的選擇。
講台前那一巴掌;
同窗因為自己的行為,
而給予的集體羞辱;
走廊裡那圈大人影子;
烤爐間那一鍋焦黑;
被當笑話傳來傳去的傷口;
螢幕裡忽然灰掉的暱稱──
都在提醒我:
關乎自己尊嚴的故事,
如果交給別人說,
很容易被改寫成別的樣子。
小時候,
沒有人會替我整理
那些雞飛狗跳的細節,
只要一鬧大,
世界很快就會把我簡化成
「問題製造者」。
於是,我學會了:
申訴的字句,我要親手寫。
重要會談,我要自己整理重點。
要交出去的說明,我會一字一字檢查,
不讓別人輕易代替我下結論。
這讓我長出一套「獨立作戰」的姿勢。
聽起來有點固執,甚至有點孤軍奮戰,
那是我保護自己的方式——
它的好處是:
遇到風暴,我知道怎麼查資料、怎麼存證、
怎麼把自己立在字句後面。
只要是關乎我尊嚴的事,我不要讓別人代言。
當然,這樣的「獨立作戰」也有代價,
它的難處是:
我很容易用太大的力氣去面對世界,
走到哪裡,都像帶著一陣風,
別人看到的是風暴,
卻看不見我只是拼命維持站立。
這幾年,我在做的練習是——
該自己扛的,我還是自己扛。
能請專業幫忙的地方,
我學著至少把資料交出去,
讓白袍旅人、
聽故事的智者旅人陪我一起整理、一起看。
在情緒上,我嘗試讓「獨立作戰」
變成「我有能力帶頭,但不是拒絕結盟」。
真誠還是要,但改成「精準的真誠」──
覺得對的人,就好好對待;
覺得不行的場合,學會收手。
獨立,對我來說不是「誰都不需要」,
而是「在真正關鍵的地方,
我不放棄自己的主導權」。
那顆「不要變成那種人」的種子,
沒有讓我變成聖人,
它只是讓我在每一次拿起重量之前,
多問一句:
我這一拳,是替誰打的?
是再揮一巴掌,還是替那個十三歲的
自己擋下一巴?
第五章|從白牆到火堆:真誠還在,只是學會先照顧自己 5/5
後來,在一座比較高年級的學院裡,
我遇到了一位新的老師。
在很多人搖頭、
嫌麻煩的時候,他願意收我為徒,
像是在長長的走廊裡,
替我挪出一張椅子,
那張椅子上,不需要我低頭陪笑。
多虧當初有他,我才不用一輩子去討好那些看不起我的人,
不用把全部的力氣花在揣摩眼色。
有了這位老師,
我可以專心寫自己想寫的東西,
過自己想過的校園生活,
慢慢學會:
有些人會對你揮刀,
但也有人會替你擋一下風。
所以,到底要成為哪一種大人,
其實是可以選擇的。
那一段又一段的經驗,
把我推到一個很老派、
卻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決定前:
我看過暴力長什麼樣,
也知道自己身體裡
被留下了那股力道,
但如果有一天我也有力氣、
也有話語權了,
我不要
把這些力氣拿來壓人、嚇人。
那些曾經傷害我的人,
教會我的不是怎麼還手,
而是——
我不要成為他們那樣的大人。
而那些願意替我挪椅子、
願意收我為徒的人,則提醒我:
我有責任,把這份溫柔往後傳下去。
很多年之後,
我從只會在紙上寫長信的少年,
變成在洞口點火的巨獸。
從第一次打開方格子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理由,不只是「安放」,也有一點點「找伴」的私心。
文章的尾聲,我要依照活動規則來點名囉
美May 藍斑海豚 水果咬一口 ,
有空就接棒活動吧─不強迫😉
一起堅持的人
回頭看,我並不是一個人撐過來的。
烤爐間那兩位把焦黑整盤丟掉的哥,
那個說「你先把事情寫下來」的大獸,
白牆裡陪我練習呼吸的白衣旅人,
那位只拍拍我肩、說「你做得對」的老師,
還有後來在學院長廊替我挪椅子的那幾個大人,
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跟我站在同一邊。
他們不一定知道我心裡那句
「受傷了,我也不要變成那些傷害過我的人」,
但每一次把焦黑推開、
把話寫清楚、
把椅子往我這裡挪一點,
都是在提醒我:
事情可以好好說,人可以被好好對待。
後來,方格子的旅人們坐到火邊來,
用自己的故事回應我的故事,
也在跟我一起練習同一種堅持——
既不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也不讓自己變成下一個揮巴掌的大人。
一路走來,我遇過
賞耳光的大人、
自恃聰明羞辱我的同窗、
笑著伸手卻用力過頭的人、
叫我吞焦黑的上位者、
在台下拿傷口當笑話的同窗;
也遇過
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的人、
替我丟掉那盤焦黑的哥、
認真讀完申訴字句的旅人、
在白牆裡陪我慢慢說話的白衣、
拍拍我肩膀說「你做得對」的老師。
如果只寫前一半,會變成賣慘;
只寫後一半,又像是在替世界粉飾太平。
我能做的,
是讓這兩半都安穩坐在火邊,
彼此看著對方,
於是我開始寫札記,
寫那些風的方向,
寫那些我差點也變成加害者的瞬間,
寫那些被接住的時刻。
堅持真誠,
並不表示把自己的血隨便灑在別人身上,
也不表示我永遠不會生氣。
我承認自己身體裡也住著暴力,
但我願意把那股力道收在筆尖、
收在程序、收在火堆邊的長文裡,
而不是揮向下一個比我小的人。
所以我答應自己:
一是持續寫下來──不讓自己的故事只活在別人的版本裡;
二是持續真誠──哪怕被傷很多次,
仍然願意相信世界裡有好人,不故意變得冷酷,
也不拿「我就是這樣」當藉口亂傷人
三是持續檢查自己手上的力道──
受傷了,也不要變成那些傷害過我的人。
四是學著替真誠裝上邊界:認真對人,但不再耗盡自己,
這,是我堅持了超過十年的事;
不是每天早起跑步,
也不是從不間斷的打卡紀錄。
十幾年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
我最好的朋友一直是螢幕裡的世界:
動漫角色替我講那些說不出口的台詞,
電玩裡的隊友
陪我在虛構的地圖上來回奔跑,
沒有人會在那裡當眾打我、羞辱我。
直到這一兩年,
我才慢慢把視線從螢幕拉回現實一點點,
從一個只敢把委屈藏在紙裡的年輕人,
走到現在,在一個小小的、
名叫方格子的文字城裡,
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巨獸」,
點起一小團火。
感謝格友輕煙飄過 送巨獸的美圖
本圖來源出自這邊,歡迎大家一起跟著可愛美女、獸獸們提早去感受下聖誕來臨的氣氛
然後很小心、很害怕、
又很想試著——
邀請真正的旅人坐下來。
我沒有放棄動漫和電玩,
它們還是我很老的朋友,
只是現在,火堆旁多了幾張椅子,
偶爾會有路過的人坐下來,
說一句:「我懂你在寫什麼。」
我還是會害怕、會退縮、
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
但有兩件事,我沒有放掉——
願意接住別人的故事,
也允許自己在撐不住時,把火光調暗一點。
每一本寫到皺掉的筆記本、
每一篇不確定有沒有人讀完的文章、
每一封寄不出去、只存在草稿匣裡的長信,
都在悄悄幫我證明一件事——
我沒有放棄為自己作證,
也沒有放棄好好對待別人。
而那些願意坐在火邊聽完的人,
讓我知道:
這份堅持不是白費的。
如果你問我:
「這樣堅持寫了十多年,真的值得嗎?」
我會回答:
值得的,不只是成果,
而是那個再多風雨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我」。
或許從那間舊教室的耳光、
同窗的彈指羞辱
十六歲那碗茶和被嫌「落落長」的週記開始,
我就已經悄悄決定了——
人生可以再苦一點沒關係,
但味道,要自己寫出來,
而且,不拿來砸在別人的臉上。
如果你也曾被叫去
「吞下一鍋焦黑」─
也許是某句話、
某個眼神、某場被迫的道歉,
而你還在學習
怎麼把它吐出來、寫下來、
不讓它長成你身上的另一種暴力,
那就把這一篇,
當成我在洞口替你多擺了一張椅子。
火還在,我會繼續練習,
一邊保護自己,一邊好好對人。
如果有一天,
你想說說你堅持了什麼,
也可以在這鍋火邊坐下來,
把你的故事放在桌上。
我聽得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