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左撇子女孩》
導演:鄒時擎
發行:光年映畫
前言
它讓我感受到是一部把傳統的各種荒腔走板卻不斷地被忽視,融入到市井小民的日常生活中說出口的故事。總之對白很生活化很自然,但又會感受到習慣在這樣充滿不對勁的日常是一件很荒謬的事。
而且我非常喜歡劇情著重在女性的生活和最切身的議題及煩惱,而且很幽微地牽動只有女性會懂但很難說出口的情緒。
正文
有劇透,請斟酌閱讀
我覺得左撇子真的是個很聰明的出發點,在映後座談中,導演提及他高中拿菜刀時,被爺爺糾正,從此成為這部的起點。
我還有一點點印象小時候也曾聽說過有人是左撇子有被糾正過,雖然我那時會覺得會用左手寫字很厲害,因為我做不到。我覺得以比較傳統的台灣文化,左撇子可能是一種不尋常吧?然後這部透過「左撇子」這樣不尋常且被糾正的歷史,去探討女性面對傳統之間的種種糾葛。
淑芬
淑芬這個名字是個很常見很菜市場名,而他也硬是自己把所有人責任扛下來。他認為人要有來往,前夫曾對他們家的好他認為要還,前夫沒有家人他也認為自己有責任。
他會覺得這些是「必須要去做的」、「總得需要有人去做」。扮演到成為一個為家庭犧牲、以及天天要面對不斷質疑自己的女兒、甚至無法再向家人借錢的母親。
然而,他們家的錢全都給了弟弟,只因為上面三個都是姊姊。
似乎不緊緊抓著這樣「十分」的形象,就變得不是自己似的。而為了這樣的形象,反而忽略了下兩代的照顧。而他們反映出身在這樣的環境與傳統下,會看到什麼盲點,以及浸泡在什麼樣的家庭模式。甚至擔憂家庭的秘密一旦被揭發,竟然是怕宜安嫁不出去。
有趣的是,下兩代的女性和他們的名字完全相反。
宜安
宜安最一開始給人的印象——應該說是故事想特意營造的形象——像是個很叛逆又休學的少女。但其實整部故事也因為他的叛逆,他們家的那一團沒人敢動的傳統死結才會有鬆動的時候。他就像是常規下的左撇子,不像同齡的學生繼續念大學和玩樂,不像已經學生們用刻板印象的眼光看著身為檳榔西施的他。躺在床上還要拼命忍著淚看得很讓人心疼,明明是個那麼認真生活的人,卻不斷地被輕視。在那樣的格格不入,只剩下孤獨。
這點和淑芬很像,什麼都自己吞,也逃避宜靜的詢問。
他早早出社會見過各種殘酷面,為了生活和家人犧牲那一切可以玩樂的時間,卻還要不停地面對淑芬自欺欺人的還前夫的債、檳榔攤老闆隱瞞已婚的事實,和未婚懷孕的種種不適和惶恐,甚至也沒有那麼多餘裕倒下來,因為生活壓力太大了。現在回想起來宜靜其實是他人生少見的美麗和珍貴。
但也因為他意外懷孕,他才能好好重新檢視自己和宜靜的關係,重新去好好關心他。
宜安雖然嘴巴上常常不耐煩脾氣也口直心快,但他給予宜靜的愛很大。宜靜丟球導致狐獴跳樓完全不怪他,只有溫柔的安慰。還有帶宜靜去還他偷的東西,也是用鼓勵的方式。我真的覺得是個很棒的教育,而這樣的教育和導正也有好的結果,畢竟失物都歸還了。
最後面的大爆發真的太帥!他的媽媽和姑姑們對重男輕女的父母敢怒不敢言,緊守著表面上的和樂家庭,連自己的母親都是,在外面只要大家的面子顧好就好,甚至可以忽略自家人的感受。他趁著酒力藉由宜靜之口,戳破了那每個人都幾近崩壞地維持著那個假面。
左撇子完全沒有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表達和生活方式。安定不代表失序,反而像是永久停滯。突破才能讓人看清那層膜下的腐敗。
宜靜
飾演宜靜的葉子綺讓我很驚喜!演得好自然!就是呈現出小孩會有的模樣!像是會一直說「好無聊」和「為什麼」都是!小孩的觀察力很敏銳的,他問的很多為什麼都是非常不對勁到連身為觀眾的我都很想問為什麼會這樣的。例如:為什麼要在舞廳做奇怪的交易????
小孩不是不懂,而是身邊的大人不讓他懂。因為他沒辦法懂,而顯現出教育的失敗。
儘管身邊的大人都不願意對小孩說,甚至可以說是他們自己也不想要面對,但宜靜一直都默默察覺到家裡的狀況很不對勁。他知道他們家沒有錢,但他又想要那些東西,或者說是宣洩某種壓力?因為在他偷東西時有感受到解放和刺激,事後怪罪到左手的「惡魔手」也可以為自己開脫。
但這方面的細節真的很能感受到宜靜一直都在觀察自己的家人狀況,知道家庭經濟狀況不好他不會要求一定要什麼,甚至還會跟強尼要廣告費XD 真的是很懂事的小孩。
想到小孩好像會因為大人忽略他才會去做他自己也知道是錯的事,因為希望大人去關心他。
宜靜看世界,就像在看萬花筒般,從現實中看到許多有趣和常常被大人們忽略的景緻。也因為他的「好動」,才能讓整個失序的家庭有重新思考的空間。
而我想外公就代表整個傳統,父權、無法容忍左撇子和「不常規」、外婆息事寧人的態度、傳統到不符合現況的教育。而外婆則是鞏固傳統的人。在他的生日給予傳統的致命一擊,突顯出這個家庭已經不堪到無法承受一句事實。
結語
夜市的生活、叫賣聲和謝幕的收音都很真實很用心。宜靜以童心探索夜市也很美!而且這部其實拿捏不好很容易變得狗血,但完全不會,反而更是有一種「生活就是要學著和這些荒謬共處」的無奈和日常感慨。
有觀眾問導演為什麼最後一幕呈現得那麼平常。導演說,通常和家人大吵後,隔天其實都會回歸日常,好像就自然而然和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