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高官涉及走私木材

1997年7月，我到柬埔寨首都金邊採訪現已過世的台灣竹聯幫大老陳啟禮，他跟我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陳啟禮當年避居柬埔寨，他對外的說法是去養病。這個說法不能算錯，他最初確實是因為養病（黑色素肌肉瘤），接受醫師的勸告前往一個無污染的地方，他選的是帛琉，也在那邊度過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但就在準備回台灣的時候，陳啟禮得到台灣當局要逮捕他的風聲，於是接受立委曾振農的建議轉往金邊（柬埔寨首都），結果一待就是11年，直至2007年因胰臟癌前往香港醫治無效而過世。

 

陳啟禮當時講了什麼故事呢？

 

因為他有案在身，卜居金邊的11年期間，他鮮少離開，少數的一次例外，就是1996年到金邊之後去過一趟越南胡志明市。當時他在過去曾擔任「紅高棉」（柬埔寨共產黨及其追隨者）軍官職務、一位懂中文的華裔柬方朋友安排下，乘車前往柬埔寨跟越南的邊界，然後「偷渡」前往胡志明市。

 

偷渡，是法律上的名詞。實際操作上，就是由柬埔寨這方的省長護送過境。陳啟禮說，當天他們一行是晚間抵達邊界，但怎麼也聯絡不到省長，在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邊境，大家都急了，結果足足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聯絡上了。

 

省長趕到時，連聲道歉。原來他去處理一件走私案，脫不開身。陳啟禮等人都很感動，因為柬埔寨是一個相對落後的國家，結果那位省長竟能親自出馬處理走私案，真是負責盡職，令人敬佩。

 

哪裡知道，陳啟禮的那位柬方朋友竟笑著說，這位省長是因為私運木材去越南，結果卡車出了點事，才趕著去處理，「他還親自捲起褲腳幫忙推車呢」。難怪，省長趕到時全身泥濘。

 

從那時到現在，已經20年過去了，柬埔寨盜林及木材走私的狀況毫無改變，甚至還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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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9日當天，柬埔寨國家警察總局局長尼斯．薩旺（Neth Savoeun）發了一封公函給內政部長薩堅（Sar Kheng），指稱根據調查有十數名警察、憲兵和陸軍官員涉及協同越南木材走私者，偷運珍稀木材至越南，同時接受總計達17萬美元的賄賂。這封信，也是很罕見的柬國當局承認確實有高官涉入走私。

 

根據前述信件內容，有三名官員，分別是喬賽馬省邊界檢查站的皇家武裝部隊軍官提亞．凱孟（Tea Khaimeng）、歐胡（O’huch）檢查站的皇家武裝部隊官員延松敖（Em Songhour）歐胡邊界警察局長崇姆．拉塔納（Chum Rattanak）涉嫌從一名為尤克浩（Uk Nhor）的越南交易商收取美金17萬元的賄賂。

 

前述嫌犯也將所收取的賄款分給其他官員，分別是省憲兵指揮官沙薩巒（Sak Sarang）1萬美元、森林管理局官員納克（Nak）6000美元以及歐胡邊界警察局長霖披羅（Leang Phearoth）22500美元。總計共有11名國家警察局官員涉案。

 

柬國總理洪森（Hun Sen）去年下令成立反盜伐委員會，該委員會於4月就宣布東部省分的盜林行為已被遏止，但「金邊郵報」於6月間派出記者前往進行調查採訪，結果發現盜林依然猖獗，甚至還在邊境檢查站親眼目睹賄賂收受。

 

去年2月25日，洪森出席柬國環境部位在首都金邊市的總部落成典禮時，公開指責幾個部會的工作效率太差，同時特別針對盜林氾濫問題，指稱他已經提供兩架直昇機給負責執行取締的憲兵部隊，而且下令可以在盜林者反抗時用火箭摧毀對方，「可是到今天為止，為什麼還一彈未發？」

 

柬國的盜林行為，根本就是官商勾結，上下交征利，互相掩護的非法勾當，並非射火箭就能解決的事。

 

柬國反對黨國會議員宋奇海（Son Chhay）就指出，洪森的高聲恫嚇，改變不了柬國政府才是盜林業者庇護者的事實。

 

根據美國馬里蘭大學對衛星圖片所做的分析，自本世紀以來，柬埔寨已經成為盜林最嚴重的國家，同一時期，該國森林消失的速度，也是全球之冠。

 

洪森當天也表示，對付盜林者比對付毒販容易得多，因為木材很難隱藏得好，而且一定得用卡車來運送，「那麼，負責取締的軍人、警察、憲兵、森林管理局、環境部的人，眼睛都長到哪裡去了？還是他們跟盜林者根本就是一夥的？」

 

洪森此言，倒還真說到了重點。事實上，柬國的軍警人員經常在全國各地被逮到涉及走私珍貴木材，所以柬國的非政府組織根本不認為「射火箭」的命令會有什麼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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