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15|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我覺得的,詩可以做什麼

「詩可以巧妙地問問題,或揭示現象。」在一次工作坊結束後,他這麼說。但是,詩好像沒有辦法解決問題,他說。他覺得社會學對他來說很有用,另外還有曾經接觸過的兩樣東西,對他來說也很有用。但是,就他目前所接觸到的,詩可以點出問題,卻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我聽他說完,我想了一下,仔細回想自己讀過的詩,寫過的詩。我的記性很不好,通常是背不出詩的,包括自己的詩也是一樣。我背不出來,但依稀有印象,我回想自己讀詩寫詩的時刻。然後我說,嗯,好像是這樣,詩確實是這樣而已。
他聽我說「而已」,笑了出來。「怎麼連你也說『而已』,」他說。我也笑出來,但是我說而已,並沒有貶低的意思。甚至可以說,詩雖然只做了這件事而已,但那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某個人的詩讓我去看見,明明擺在眼前,我卻看不到的東西;或讓我去感受我曾經歷過,我卻不曾那樣感受的東西。然後我自己繼續去看,繼續去想,然後我自己可能也從習以為常的事物中,發現一些並不理所當然的事。
昨天傍晚,接近天色昏暗的時候,我走到庭院看天空。本來是看天空,後來看樹。看了一會,我突然想到一個東西。進屋後我就拿筆寫下──
你問我樹是什麼顏色  我說  白天是綠色的  晚上是黑色的
而這當中其實是有修改的。我一開始寫的是──
白天的時候我們習慣樹是綠色的 晚上的時候我們習慣樹是黑色的
但修改的過程其實是後話。到底是一開始直覺寫下的那兩句好?還是後來修改的比較好?在哪一個比較好之前,是因為「樹是黑色的」,這個擺在眼前極其普通的景象,好像打開了我的眼睛。我好像第一次看見樹是黑色的,但明明每天晚上他都是黑色的。
這個一點都不了不起的發現,對讀的人來說有沒有意義?這很難說,但它對寫的人有意義。
對我來說,詩是一種發現。當然,發現並不只存在詩這種東西身上,並不一定要透過詩表現出來。只是,我經常在詩身上發現發現,而我也覺得我可以使用詩來表現我的發現。至於我的發現是不是很了不起?可能一點都不了不起,可能只是僅此而已。
寫到這裡,我想起我也曾經在小孩的身上看到這樣的發現。有一個小孩,他看著一張香蕉樹倒影的照片,寫下了兩個字:「拓印」。
我沒想到這會是拓印。我問是什麼的拓印呢?小孩說,魷魚的拓印。
魷魚的拓印。攝影,彭程益;文,陽廷偉。(小孩名皆為本名,他們說可以用本名發表)
魷魚的拓印。攝影,彭程益;文,陽廷偉。(小孩名皆為本名,他們說可以用本名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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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當我跟小孩說「不想寫可以不要寫」,對他們到底會產生什麼影響?小孩會不會真的就都不寫了;還是,因為寫作這件事的權力回到自己手中,小孩反而因此可能愛上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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