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務女孩(三十)

7 事實上，尼斯藍使用的策略都算聰明，只可惜用錯對象，在南宮羽身上通通失效。比方說，他讓同學知道他喜歡一位別系的女生，痴情漸漸地感動全班，同學們紛紛助他一臂之力，從各面向著手，例如：雙系聯誼活動、花語寄情、加入社團……等等。反正不管在校園的哪個角落，都能遇見尼斯藍的人脈，他們只要獲知南宮羽的任何訊息都會向他匯報。 空堂時，南宮羽常常坐在校園旁河岸的大石頭上讀書，因為那裏沒人，而且河水潺潺，彷彿與讀書聲押同韻。尼斯藍知道南宮羽的習慣，從未打擾，只是隔著一段距離，默默地陪著她。 南宮羽常常忘記帶傘，遇到下雨天，尼斯藍總會適時地撐著一把傘出現在她身旁。有一個下雨天，尼斯藍陪南宮羽在校門口等公車，忽然說：「有一首挺老的歌叫做『女孩的眼神』，很適合唱給妳聽……」： 　　妳恰似會勾人的眼神 　　總是在我腦海四處漂浮移動 　　問女孩妳為何都不在乎 　　我的多情你是否看的出 　　那女孩的眼神 　　流露淡淡的光芒 　　那女孩的眼神夢幻一般 　　我好想告訴妳 　　我的心中語 　　告訴妳 　　妳是多令人著迷 他就那樣旁若無人地唱起來，撐傘的手隨著歌聲輕晃，傘外的雨滴串成珠簾，一顆顆晶瑩的鏡面，連續地映照世界純真的樣貌。 說真的，有那麼一瞬，南宮羽差點兒因為太感動而說 yes，可是她仍然沒有衝動到足以違背自己的心意。 升大二之後，尼斯藍班上的同學南宮羽幾乎都認識了，他們出現在她周圍的頻率之高，讓她不得不記住他們。 有一天，他班上的兩位女同學急急忙忙地來找南宮羽：「出事了！妳快去現場，尼斯藍和別系的男生打架了！」 「他打架為何要我去處理？」 「因為導火線是妳啊！那位男生坦言也喜歡妳。」 南宮羽被她們半拖半推地抵達現場，只見兩個男生的臉上都掛彩。 「住手！你們別再打了！怎麼這麼幼稚！」南宮羽既生氣又感到難堪，原本設定低調過四年的她，卻因紛至沓來的事情而倍受矚目。 他們同時停手、同時望著她。 「丟不丟臉啊？我拜託你們，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 打架事件結束，約有一個月沒見到尼斯藍。再出現時，他看起來有點累。 「怎麼了？」南宮羽關心地問。 陽光照著他略長的頭髮，他慢慢地蹲下，把臉埋進雙臂中，語氣疲憊地說：「可不可以讓我在妳旁邊待一會兒？」 「嗯。」 枝椏的影子在石頭寫潦草的字，她無聲地背誦詩歌、寫功課，尼斯藍在她身側像一顆沉默的果實。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南宮羽寫好所有功課，準備回教室上課。 「我下一堂有課，要走囉！」她起身，拍拍裙子。 尼斯藍抬頭說：「我發現在妳身邊可以很平靜，這就是我喜歡妳的原因，我到現在才完全明白。」尼斯藍當時沒意識到，他這次說的是徹徹底底的真心話。 「發生什麼事？你看起來累累的，該不會晚上去打工了吧？！」 「妳果然聰明。沒錯，我打工滿一個月了。」 「什麼工作讓你這麼疲憊？你有點不一樣，但我說不上來。」 「在農場種花。」他說。 「蛤？」 「妳沒聽錯，我種花。我專門種紫玫瑰，種失敗了，再來一遍，顏色不夠美，再來一遍，一直試到花圃開滿層次深深淺淺、恰好是妳最喜歡的那種紫。」他盯著南宮羽說。 南宮羽以為他亂說，但她讀得出他的眼神，「他並沒有騙我。」南宮羽暗暗心驚。 「對我來講，妳就像紫玫瑰，很難尋找，很難遇到，即使有類似的品種，也不容易有搭配得剛剛好深深淺淺的紫。」尼斯藍小小聲地自言自語，但南宮羽偏偏聽到了。 事實上，尼斯藍種紫玫瑰的地方並非農場，而是他家的後花園。豪宅的後花園堪比小皇宮，各式花卉、樹木都有專人照料，唯獨其中一片紫玫瑰花圃，尼斯藍必須親力親為。 「種出美麗的紫玫瑰並不容易，但只要集滿99朵就能破除古埃及的魔法。」尼斯藍堅信家族流傳的箴言。 由於培育紫玫瑰的失敗率極高，他只能每隔一段時間送南宮羽一朵紫玫瑰，送到98朵時，南宮羽的魔法將只剩1%，最多只剩2%。屆時，尼斯藍可趁著她的魔法微弱，隨意抓起南宮羽的手，打開《塔爾奇奇詩選》，迅速摧毀它。一旦送滿99朵，南宮羽的魔法便會消失，她將變成一位普通女生。 完成任務後，尼斯藍打算帶著南宮羽，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