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香&男人way」：變臉

那一天，我停止了使用臉部肌肉的控制，讓它回到它們應該存在的地方，我想，這或許也可以讓我看清楚，這段愛情應該回去的位置！

我叫小波。今年二十二歲。其實我的年紀講出來，可能對看到我的人來說，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沒有人會看得出我今年幾歲，不是因為我早衰，不是因為我娃娃臉，而是因為，我，會變臉。

別跟我提四川的把戲，也不要說那老掉牙的電影片名，我說的是我天生就患有的一種「疾病」，一種，後來我將它稱為「能力」的疾病。

那就是，我可以自己控制臉上的肌肉讓它長成我希望呈現出來的外貌。

第一次發現這種能力，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年。當時我以為那是一種詛咒，因為生日當天，我剛好看到電視上的某個諧星，然後我就發現，我的臉，倒映在電視螢幕上的臉，竟然變得跟她一個模樣了！

我驚呆！但是就像超級英雄發現自己的超能力，從驚訝，熟悉，練習，控制等步驟之後，我發現，這根本就是一種天賦，因為，我可以變成班上最受歡迎的男生，他心目中最喜歡類型女性的臉孔。

我嘗試了第一次，用對方喜歡的外貌，去接近這個校草。不騙妳，男人真的是超級視覺動物，畢竟我不是不認識這個男人，我跟他聊過天，跟他一起上過課同組報告，我知道他對我的態度是什麼，一視同仁。或者乾脆說，一視男人。在他眼中，原本的我根本就跟男性無異。因此當我在某一天下課後，運用我的天賦將我的五官變成了他喜歡的類型後，我真的懂，什麼叫做「撲上來」的形容！

很快的，我利用那個外貌與他交往，上床，做了所有該做的事情。然而，我進而發現，除了校草之外，這世界上還有更多值得交往的男人。有富有的，有才華的，當然也有俊美的。任何一款男人，都有一道專屬於他們的口味，我只要將我的外表變成他們喜歡的樣子，百分百手到擒來。

一直到我遇上了東雲。

東雲不算帥，也不是很有錢，但是他講話的態度不急不徐，饒富智慧的樣貌，竟然讓我心動。為了他，我立即放生了當時的律師男友，轉而開始尋求這個男人喜歡的外貌。

然而，很詭異的是，雖然我根據他欣賞的人事物去推測他喜歡的女人外表進而變換我的臉，一次又一次的，他的確會依據不同外貌的女人，改變了他對我的態度。有時候更幽默些，有時候更冷淡些，有時候更大方些，有時候卻也更保守點。我捉摸不住這個男人的喜好，但是我判斷得出，他到底有沒有真的愛上我，悲哀的是，不管我怎麼討好他，用盡所有不同的外表，我知道，他沒有一次真的動心。

雖然，他依舊像個紳士般，和每個不同的我交談。

直到某一天，我換了個混血女生的面孔。東雲的態度變了，他依舊紳士，但是大方。他依舊沈穩，但是卻帶了更多熱情，我知道，中了。我們的距離拉近了，話題深入了，身體也交纏了⋯⋯

這樣短暫交往了一個多月後，我雖然沈浸在戀愛的喜悅裡，但我心中依舊有一絲遺憾，我不知道怎麼講，或許應該說，我接觸過太多男人，我知道那些男人完全愛我是什麼模樣，但是既使我跟東雲到了這個階段，我卻依舊認為，還是差了那麼一些⋯⋯

那天我在他公司附近的書店裡閒逛著，正要抽出一本愛情小說「我的第一任」時，發現有個男人同時跟我抽取了同一本書。我抬頭，看見那隻手連結的是東雲的身體。我一時之間忘了自己當下是什麼外貌，我忘了偽裝，我來不及變臉，但是東雲溫柔的講話，卻讓我傻了眼。

「妳也喜歡他的書？」

「對⋯⋯」

「很好呀，跟我前女友一樣⋯⋯」

「前女友⋯⋯？」我不記得他跟我說過這件事情。

「對，前女友，不過，幾年前她過世了⋯⋯」東雲話一說完，我獃了。

「為什麼，我們第一次見面，就跟我說這種事情？」我心想，我都跟你上過床，也沒聽你講過這些！？

「為什麼？因為妳跟她很像吧！因為你們，都很真⋯⋯」東雲的話讓我有如當頭棒喝，我從沒想過，會有人因為「真」這個事情而對對方有感覺。

「所以，你還會想跟很『真』的人交往？」我問。

東雲的手，放開了那本小說，露著微妙的嘴角對我笑。

「會呀，要不是我現在有女朋友的話，我會想跟妳留下聯絡方式，然後約妳吃飯，找妳看電影，聊天氣，看月亮的⋯⋯」東雲緩緩地轉頭，接著離開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