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評】《1029》—陳蕾論「人生」

《1029》可以是一張紀錄了陳蕾在香港樂壇中閃耀的專輯，更可以是一篇用音樂撰寫、題目為《我的人生觀》的論文。

對，陳豹就是用著《1029》中的八首全新作品，完全透析她對「人生」的研究和反思，由Thesis statement到Methodology，由Interpretation到conclusion，將專輯聽過一遍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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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娛樂人生

《娛樂人生》，不但是她的經歷，亦是她的態度。《娛樂人生》，並不是由零歲快樂到一百歲，帶笑歸去。《娛樂人生》，並不是要長期留在高位，事事如意。沒有東西比做著自己所愛的事更有意義。順境時固然開心，但面對逆流，仍覺享受。在人們眼中，可能是犯賤之舉，但在一眾夢想家的眼中，這為自己理想悍戰的最後勝利，一步一腳印踏實的在這荊棘滿佈的路上繼續向前走的愉悅，更教人珍而重之。跌過、痛過，才知自己想要甚麼，才懂得背水一戰。不然的話，陳蕾又怎會隻身來港？又怎會為了自己的音樂理念，「傻」得毅然離開舊公司，自創獨立音樂品牌重新出發？在香港，做音樂甚至不能糊口，更遑論能賺錢？

音階的高低跌宕，還有陳蕾的真假音交替，將「娛樂」的究極奧義，用文字、用聲音吐露出來。真正的「娛樂人生」，並不是一帆風順，而是有高有低。由大鼓節拍到弦樂，過門之後再有結他介入，結他最後再進入 Delay 模式。要完成這首歌，就要經過這不同階段，有高有低，有真有假，會極樂亦會失落。

這就是人生、充滿娛樂性的人生，無論起落都欣然接受。因為有了這些經歷、這些情感，我們的人生才見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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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un Away

確立自己想過的人生後，是時候「Run away」實踐。

在這數年之內，已經出現了最少三首《Run Away》，有來自Leighton Meester的，有來自JW的。《娛樂人生》的一致好評，亦讓豹哥逐漸找到自己音樂的定位，一舉手一投足，來得更有魅力，更有自信。仍然由陳蕾親自操刀的旋律，交由鬼才C.Y.Kong拔刀相助，為這首《Run Away》賦予豐富而迷幻色彩的編曲，由前段到Pre chorus，再到chorus，層次十足。雖然整首歌由旋律至MV也帶着濃厚的懷舊氣息，但在廿一世紀的今日循環播放着，卻一點也不落伍，更為陳蕾奠定型格路線。

MJ就借著這《Run Away》，邀請樂迷一同覺醒、一同出走，也勉勵豹哥要放開懷抱，享受音樂。或許是被MJ鼓勵的關係，豹哥將這首歌演繹得淋漓盡致，異常投入。相比起《娛樂人生》那硬朗的真假音轉換，陳蕾在《Run Away》的唱腔來得更具層次，輕重得宜，樂迷更能感受這一曲的立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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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慌

在這動輒便被批評、被取笑、被指摘的奇怪樂壇之中，非情歌已是另類，再加上Tom為陳豹這出自自己手筆旋律所作的編曲，稍有不慎，身上已充滿紅外線瞄準器的紅光點。陳蕾這次在《慌》之中，不再鼓勵大家追夢，卻化身成社會的一面鏡子，揭露社會如何的荒謬，如何的使人們心慌。Tom雖然指自己無意顛覆廣東歌、流行曲的編排，但在《慌》中仍敢於將「另類」和「流行」的界線模糊化，開首以六、七十年代充滿空間感的搖滾樂鼓聲作主導，襯托MJ筆下，世人空洞得只剩下手機的生活；到副歌看夠了絕望、需要吶喊時，MJ的電結他便介入；到高潮位時，更以鮮有在流行曲出現的Wah-wah結他效果作獨奏，意想不到的搶耳。

在C.Y.Kong的引路，豹哥唱出這《慌》時，可看出咬字方面下了不少苦功。就是在Verse不清的咬字，營造出心慌感覺之餘，更重要的，是對荒謬事情習以為常的無力感。到副歌時，像是於沉睡中醒來，驚覺自己要扭轉這局面，聲線便隨著MJ的結他而發力。最不流行的編曲和唱法，卻大放異彩，恰似陳蕾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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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你快樂嗎

被質疑、被取笑、看不到成果，使你不得不懷疑這一趟出走，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時間的確會沖淡一切，不但是傷痛、眼淚，還有熱情。簡單的木結他，讓樂迷、讓陳蕾都靜下來，反思自己在這段日子裡的感覺。有時候，是感到身心俱疲，但同時卻感到無比快慰。因為我們，正正就是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哪管是真實還是只是一戳便破的夢之泡影，過程中，我們總是掛著笑臉。從陳豹的聲線，我們就知道，經歷過自我懷疑的階段後，便會變得異常堅定，無堅不摧，直至抵達終點。

「你快樂嗎？我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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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當我迷失時聽著的歌

可是，自己終究也是血肉之軀，有時候也會像陳蕾一樣失去方向，特別是所有事情原本已經漸見曙光、進入軌道之際。肉身迷路時，我們還可以掏出手機，打開地圖；精神、思想失去方向，卻如墮進虛空之中，不設任何物件予你作記認。

昔日的滿躊壯志，已被一片荒涼冷卻，只剩下一副冷得發抖的肉身。加上獨在異鄉為異客，陳豹的演繹來得格外動人，極具說服力。前奏中孤單的鋼琴，就是豹哥的寫照，是她的化身，簡單而有力；隨著歌曲的推進，不同結他的介入，就似是陳豹在音樂路上的探險歷程一樣，羽翼漸豐。正當以為是時候振翅翱翔之際，第一段完結後，結他的鳥獸散，剩下隻身上路的鋼琴，方寸大亂，失去方向感。

回家，就是最好的治療方法。不僅視之為避難所，家裡充斥著比天山雪蓮更有效的靈藥──愛。她的音樂，不但能打動自己，更能鼓舞樂迷，又屢屢嘗試新的曲風，實在難以與「失敗」二字扯上關係。幸好在迷失過後，豹哥發現還是回家最好。歌曲第一段過後，結他重新踏入鋼琴的世界，變得更無畏無懼，來得更堅強。

她的音樂，不但能打動自己，更能鼓舞樂迷，又屢屢嘗試新的曲風，實在難以與「失敗」二字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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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出走

儲夠了力氣，堅定了心智，是重新出發的時間。一個人背著一支結他，陳蕃再次踏上這百餘公里的旅途，用音樂征服香港樂迷的耳朵。結他聲、鼓聲，就是豹哥的步履，沉穩而踏實，逐步邁向自己想到的終點。第二段的結他，除了帶出力量，還有堅定如鑽石一般的目光，即使看不見以後，不到黃河，心卻不死。人生只得一次，有高有低才是娛樂人生，那何不放膽試一次出走？哪管看不見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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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racey

在初次見面、初初相識的時候，你會選擇戴上人人都喜愛的面具？

相比《娛樂人生》、《Run Away》和《慌》，《翠絲》無論在歌詞、編曲還是唱腔，也返璞歸真。沒有前三首作品環環相扣、精彩絕倫的編曲，換上了一支簡單的木結他，就像抹去臉上的七彩顏色，將自己、將電影中翠絲最真摯的一面，用聲音撼進我們的心房。

就算你不同意，也想你知道，這就是我，陳蕾。出走過後，已經不畏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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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告別昨天

這首歌不但是《1029》這張專輯的最後一首作品，更是陳蕾這位學生「我的人生觀」論文中的結論部分，總結了前七首歌的內容——經過自由飛翔，亦試過折翼迷失，沉澱過後重新出發，方發現過去的，終究也是過去，不必為著舊照片而執迷。那麼何不與昨天講再見？所以《告別昨天》的旋律，來得灑脫之餘，更讓樂迷嗅到陳豹對未來的憧憬，特別是末段的和唱，讓自己更有力量前行，因為知道自己，並不是獨行。

事情，其實沒有想像般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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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音樂到歌詞，由心出發打動樂迷，用自己的故事，結合音符編織成這篇論文。要是閱評流要化身成教授，除了「A」之外，實在交不出另一個評分。期待陳蕾這位女漢子，繼續在樂壇闖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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