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惠儀,頂著國立交通大學資管所博士,除了歌手的身份外,也是中華電信的工程師。參與三立歌唱選秀節目《超級紅人榜》走紅,後續出過六張專輯,共入圍四次金曲獎最佳台語女歌手,三次入圍金曲獎最佳台語專輯,成功以《露螺》與《空》獲得第30屆及第33屆台語女歌手獎。
關於這張專輯的論述不多,也就草草幾句話。大概就是透過這張人生如夢的專輯,整理自己煩擾的思緒,並用不少歐美文學家的句子來提點歌曲的寓意。有些甚至推翻那些哲學家的思考,而有惠儀自己的體悟,挺有趣的。
這首歌的發想來自於美國文化人類學家Mary Catherine Bateson 的名言 “The timing of death, like the ending of a story, gives a changed meaning to what preceded it.”
這是一首滿有哲思的歌,歌詞從自然場景,拉回到個人人生,再到情緒議題,而把這些都推給 #時間。時間很有趣,自認為死掉(重生)的那一刻,前面那些快樂悲傷可能全都煙消雲散。
在編曲上,我沒想到會直接捨棄前奏,進入主題。相當喜歡Dying Day的慵懶感,後面接著四句的牆節奏歌詞,有瞬間被喚醒的感覺。接這歌曲進入瘋狂的夢境,速度感與節奏感不斷刺激聽者的神經,再斷然中止,有夠狠的。
這首則是發想於美國作家Dashiell Hammett(達許.漢密特)”You don't pay a prostitute for sex; you pay her to leave afterwards”在此下的註解為「正面對決,必須」。
總覺得配上那則引文,和我猜測的台語歌詞涵義,這首歌似乎有些情趣在裡頭。編曲從一開始的吉他行進,後來樂隊加入,更在在足以斷心弦的午時已到,加重了編曲的沈重感。從原本的慵懶,忽然上升至搖滾的正面對決,反差感極強。
#尋 這首歌則發想自英國作家 西里爾•康諾利(Cyril Connolly)”Better to write for yourself and have no public, than to write for the public and have no self.”我相當喜歡這個文學評論家,所說出的金句。
迷離的鋼琴聲漸入,提琴的弦樂編制撐起了整首歌的格局,將屬於自我的瘋狂尋覓,與提琴的激情合奏做了完美搭配,可惜這首歌的旋律依然需要慢慢消化。
雖然聽不太懂,但總覺得這段歌詞「我猶有勇氣 那聽那看那行那停笑笑看清輪迴無了時 閣賰我家己開始」滿美的,也挺符合尋找、書寫自我的命題。
“The bitterest tears shed over graves are for words left unsaid and deeds left undone.”這段寫盡了人生遺憾的句子,出自於十九世紀的美國女性作家 哈里特·伊莉莎白·比徹·斯托(Harriet Beecher Stowe)。
專輯前面三首歌的曲子,寫的比較拗口。而這首 #轉去 則歌詞優雅、曲子較易親近,及編曲在豐富之下,仍保留舒適感,還有惠儀溫暖的吟唱,是我心中滿愛的一首。
走完前三首比較重口味的歌曲,這首歌算是終場挺好的喘息,可以感受到後頭各式樂器齊發滑順的感覺。這個 #轉去 每一段句子,其實可以配合引言來思考,關於死亡這件事,本來就不帶什麼來世界上的我們,何必再糾結那些未曾做過的呢?
晚期的尼采哲學思考是虛無主義的,”Hope in reality is the worst of all evils because it prolongs the torments of man” 能看出希望,對這時期的尼采已成為痛苦的來源而毫無意義。
我是在跑步時聽這首歌,驚覺惠儀唱Nothing is real 的腔調相當舒服,而這首歌接在轉去之後,順理成章承載了專輯中場的停頓與休息。即使是後面編曲開始加重,但仍在合理的範圍之間,無損這首歌的柔美。
然而,過去曾引用尼采虛無主義金句的歌曲,其實都滿頹廢、沈重的,但這首歌卻用具有節奏感的藍調,跟聽者討論 nothing is real,很有趣的歌曲。
接在尼采之後的是人本主義心理學埃里希・弗羅姆(Erich Fromm),這位學者也是有趣,原本能結合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和馬克思主義,後來被法蘭克福學派封殺後,成為正能量暢銷作家,經歷很有趣。
在這裏引用了弗羅姆的”if who i am is what i have and what i have is lost, then who am i meaning” 也是挺存在主義的提問啊!
這首歌前半部的詞意,可以跟孫淑媚的 #米蟲 作伙聽,就做一個躺平的好額人,「每一个人 攏有心內的好額人」,但最後切到「其實啥物攏無欠 除了你以外」有點突兀。
作曲和編曲的部分,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想到 #佛跳牆。我相當喜歡bass在後頭的起伏跳動,似乎暗示了這個詭譎夢境的不合理,並承接了最後爆發的搖滾。
輪到了美國作家,專長是神話研究的 約瑟夫·坎伯 (Joseph Campbell),很喜歡這句有純屬意外氛圍的金句”We must be willing to get rid of the life we’ve planned, so as to have the life that is waiting for us”。
有趣的是,江惠儀雖然參考了坎伯的計畫觀點,最後卻輸出了「喔 無著急 等 彼个伊 等 彼一日就是原全的心 我會準備。」似乎就是J人和P人,最後協調的結果。
相當喜歡副歌的作曲,而惠儀唱的也很滑順、舒服,像是一縷剛經過重重山脈而輕掠過的微風。這裡的輕爵士編曲讓人覺得相當舒服。
#三杯 的發想則來自於十九世紀美國文學家 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All is riddle, and the key to a riddle is another riddle.”
將愛默生的金句,擴展成「一步墜落無邊無底的坑 一路解說無盡無解的謎 一世過一世 一回閣一回 一杯感謝一杯再會 總算 袂記一切。」其實,拋開記憶,就不會糾結在這些人生謎題中。
這首歌在作曲上有傳統台語歌的風範,但在編曲上用了不少有趣的效果音,成就了一首精彩的探戈舞曲。
最後一首歌則取自十九世紀英國詩人 丁尼生 (Alfred Lord Tennyson)”Dreams are true while they last, and do we not live in dreams? ”
經過前面極致的玩音樂,在最後一首 #若夢若醒 ,終於聽到編曲間單,溫暖唱著情歌的江惠儀,也成功收起了前面如戲如夢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