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影評｜電影百日映像07～09 《賣場華爾滋》、《小森食光 夏秋/冬春》、《慾望之翼》

07 賣場華爾滋（In the Aisles）★★★★

——或許我們都浸泡在時間之海

看著這部電影的時候，會讓我想到導演阿基·郭利斯馬基，他們所描摹的角色，同樣的面無表情，情感豐富。主角是新進大賣場的員工，觀眾跟隨他初次穿上制服，在口袋放入工具，穿梭在兩、三層樓高的貨架。主角逐漸與同事熟稔，也愛上了甜點區的同事。主角的生活看似變得順遂，但就如同主角上班前，得拉長他的袖子，遮蓋刺青，遮蓋過去。賣場工作的人，大多都被過往牽絆著，他們就像生活在洞窟的人，賣場是他們的避世之地。

大賣場的所在不僅是地域的邊陲，也是時代的邊陲。大賣場本是東德的倉庫，在東西合併後也沒受到重視，自然而然地轉換成大賣場。員工也無縫接軌轉換，不過他們仍帶有過去的記憶，對於現今不適應。所以在打烊時放著音樂，開著貨架機起舞，上層不在時，偷拿報廢品舉辦派對。他們生活在人群之中，也活在人群之外。賣場樸素並不繽紛的裝潢，可能就像他們生活的寫照，在架子之間尋找空隙前進。

主角獨自一人時，會響起海浪聲，而那海浪聲每次都相似，對應著情境，聽來恐懼，亦或聽來寧靜。或許在我們之中，也沖刷著海浪。

08 《小森食光 夏秋/冬春》★★★★

——生活的純粹在於心

故事講述主角市子，逃離城市回到鄉下家中自給自足。故事的核心就在於「逃離」，市子表面上每日努力地務農過得充實，實則充斥著迷惘、惶然。對於人生的迷失，就如同對於母親的困惑——為何某日從家中消失了？整部片度過了一年的時光，來描繪市子的生活。用一道道料理的故事來串接，由三條線組組成（現在的生活、母親、城市）。他們彼此呼應，從切菜的方式、醬料的準備或料理獨門的步驟，那一切的細節都關乎當下與記憶。

整部片從拗熱焦躁的夏季開始，新生的春天做結，就像從雜亂的生活中抽絲剝繭，即將迎來新的階段。觀看體驗是相當舒適的，看著市子切菜、吃飯，就像回到純粹的生活。觀看到生活其實可以很簡單，但生命的波折總是不請自來。

整部片的樣貌，有點介於紀錄片與劇情片。每一到道料理都是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教學（更可能從耕作開始）。拍攝了相當多日本鄉下地貌的空景，同樣的地景還看到了春、夏、秋、冬四種面貌。

整部電影分夏秋/冬春上下兩集，整整四小時會像日劇硬接成一部電影，因為每一道料理的故事看來就像一集日劇，在加上每一個季節都有個分段片尾，讓故事看來更加分裂。但YUI專門為其製作歌曲，拯救了斷裂的部分。其實整部片看下來有些瑣碎、過長，但它的鬆散與冗長呼應著生活實際的樣貌，每一日每一日的生活，都耗費了大量的瑣碎時光。真實的人生並不緊湊，但散落著珍貴之物。

那些空白的時光並不是毫無意義，就如點醒市子的話「人生是螺旋狀地前進。」——人生看似原地踏步，實則不急不徐地前進。

09 《慾望之翼》（又譯柏林蒼穹下）★★★★

——重新看見事物的風貌

「當孩子還是孩子時，搖晃雙臂行走，希望小溪是河流，河流是大川，而這窪水坑就是大海。⋯⋯」〈當孩子還是孩子時〉節錄

從電影開場就穿插著〈當孩子還是孩子時〉這首詩，孩子的目光就如同劇中天使的目光。劇中設定的天使，不帶任何目的，只是永恆地活著，只能看著黑白的世界，與聆聽人的心聲。

劇中的天使看起來像變態似的，跟蹤、偷窺著人們，但這是他們活著唯一的樂趣。他們好奇觀看每一件事物，好似他們未曾看過——就像孩童一樣。那些人類習以為常的街道、表演、飲食，對於天使就像夢幻的生活。我們跟隨其中一位的腳步，重新去審視人類生活中的種種部件。鏡頭配合節奏緩緩的推，人物慢慢地走。圖書館、廢墟、馬戲團，隨著鏡頭的推移，我們用著不同角度看著同一物件，來去不同的人。

必須劇透的是，劇情中段的時候，天使太渴望人類的生活，拔去翅膀成為人類。在那一瞬間，黑白轉回彩色，觀眾就像重獲光明的盲人，與天使一同訝異色彩的鮮豔。這是ㄧ部提醒我們「觀看」的電影，相較於講到爛掉的「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導演文・溫德斯運用影像與音聲，帶領我們重新地去觀看，重新去了解那看似乏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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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廢年 (link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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