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6|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泉湧的記憶,是坑,也是墊腳石。

    記憶是絲縷,由特定的存取點串連著,動輒就應聲浮現腦海,有時來的措手不及,不禁淚流。
    與小鮮肉,一個下午,跑了好多好多的地方,可能他太善良、可能他的世界與我太過不同,每到一處,他都讚嘆稱奇;我在一旁,也默默讚嘆這樣的一個小孩,到底是何許人也。常在文章上、網路上、從父母口中,聽聞各種人的落難經驗、離奇身世,但只要不是發生在親近的人身上,刻薄如我,絕不能真正感覺到。大概時機到了,這小鮮肉的出現、成為我的紅粉知己、開啟我的另一系列、全新的感官體驗。從他的眼睛看出去,這個世界,曾經好冷酷、好絕望,絕望到不知怎麼生活下去;而現在,他選擇快樂、選擇把每一件事詮釋的快樂無比,所以,他的世界根本繽紛,儘管香港鬧得好大、世界仍動盪。我不會說他活在自己的世界,我會說他好努力在用自己所有的、影響他周圍的世界。值得嘉獎!
    小鮮肉的身世,也算坎坷。媽媽是外籍新娘,印尼人。爸爸是台灣地道鄉下小孩。依照他的敘述,媽媽生了姐姐和他,小時候住在印尼,吃蟲子、在河裡洗澡、赤腳在大街走路,是他們的日常。他五歲時,舉家遷回台灣,媽媽開始賭博,紙醉金迷、荒淫無度。九歲時,一場車禍奪走爸爸的一隻腳,瞬間成為中度身心障礙者,爸爸還在醫院病床上,媽媽便提出了離婚,連姐姐一起帶走。留下他跟爸爸。聽說三年內,姐姐就被賣給別人了。現在仍是印尼的非法居住者。
    從小,爸爸給他所有自由,只說不能碰三件事情:菸、酒、毒。曾經因為忍不住碰了菸,被爸爸關在家反省戒菸整整兩個月,也不讓上學,就請假,直到他戒菸。18歲,高三,爸爸把他趕出家門,說,你要學的東西都在外面,沒事不要回來,除非你真的、真的沒辦法了,才能回來找我。我問他,真的有回去過嗎?他說有,兩次,那兩次真的、真的連吃飯錢都沒有,只好硬著頭皮找爸,結果爸爸說,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回來住、緩衝緩衝;一個禮拜後,你必須搬出去、自己想辦法生活。沒有學歷、沒有經驗、沒有人教,到處碰釘子、一直換工作、被老闆欺負,聽著,都心疼。做過作業員、雞排店、飲料店、便利商店,各種基層工作,都待過。好不容易熬了過來,現在還是學生,基本的食衣住行育樂都可以自己解決。回到爸爸將他趕出家門這件事,還有那句「你要學的都在外面」,也是滿滿的心疼。一個男人,離異、失去了一條腿,還能給孩子什麼?他想給的榜樣,要怎麼給?幸福的家庭、美好和諧的夫妻關係、一個很不錯的工作?
    小時候爸爸就告訴他,不一定要念書,精通個專長、自己出去闖,也能出人頭地。小學送他去補習班,他問爸爸,他為什麼送我來補習?爸爸說,基本的還是要會。
    18歲到現在,他也才大三,看著這小鮮肉弟弟,成熟、穩重、善良、負責任,他被雕塑的真到位。其實我不知道他當初被趕出家門時,沒錢,基本的房租、吃飯、手機、水電費,到底怎麼應付的,還是其實流離失所了幾個月,也不好意問他,但聽他娓娓道來這一切時,心中是肅然起敬,對眼前這位弟弟,交雜著崇敬、憐惜、愛。
    給自己感覺的機會,真好。走出去看、嘗試那些曾在我的世界被稱為禁忌之事。真正看清楚之後、自己選。真正為自己的一舉一動負責、讓自己的一颦一笑,被賦予意義,而不是因為我被規範成如此、或這是我應有的樣子。
    一日小鮮肉約會的感受,是麻痺、是練習慢動作。麻痺自己不再憧憬未來 -- 那個充滿責任、不確定性、需要大筆錢的未來。將動作慢下來,不再只追求效率,不再覺得吃飯慢慢吃、走路慢慢走,是浪費時間。
    20幾歲的我們,都活在焦慮裡,有人說這才是青春,我會說,是遍體鱗傷的青春,也是大好機會,用堅韌成熟來彌補青春的經驗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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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歲。 沒有什麼要求、沒有什麼夢想、沒有什麼大志,喜歡先穿長袖再穿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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