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碗] 時光 03

軒珞不曉得第幾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終於不是因為失眠，而是因為冷。

屋裏冷颼颼的，好像還有水氣在飄動，他一邊想著應該再去拉條被子來蓋，一邊又覺得整個人放鬆下來的閉上了眼睛。

床鋪晃動了下，一雙冰冷的手臂從他身後直接把他攬進懷裏，他沒有掙扎，只打了個冷顫，整個人縮了下，幾乎是立刻，身後冰冷的身軀暖了起來。

「……回來了？」軒珞沒有睜開眼睛，濃重的睡意還纏在身上。

軒應沒有回答，溫熱的唇啃咬在他頸上，軒珞輕顫了下，也沒有阻止他，任他環在腰上的手掌從腰間滑進睡衣裏，撫摸著他的身體。

溫暖的懷抱和游移在胸腹間的手掌讓他覺得舒服，身體更往後靠近了些，本來綿長的呼吸因為逐漸加重的愛撫變得急促，他輕喘著仰起頭，沒有得到預期的吻，只感覺到軒應的唇吻在他耳側，順著頸側下滑，輕咬在他肩頸處交界那段優美的弧線。

軒珞在他把手滑上小腹打轉的時候伸手按住他，深吸了口氣輕聲開口，「你如果……沒想做的話，這樣就好了。」

軒珞知道軒應心情不好，從剛剛抱上來的懷抱有多冷他就曉得了，但他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他可不想在花三個小時終於睡著的時候被他弄醒，接著搞得慾火焚身之後又被置之不理，那就會換他心情不好了。

軒應沒有回答，但也沒有繼續動作，軒珞收緊了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指，穿進他的指縫緊緊的握住他。

「我知道你不高興，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軒珞輕嘆著開口。

軒應收緊了手臂，把他緊緊按在懷裏，軒珞可以感覺到他壓在自己臀上已經有反應的硬挺。

「他也這樣碰你嗎？」軒應湊在他耳邊，用略微低沉的嗓音開口。

軒珞愣了一下，在這種時候，這些話聽起來理所當然可以判斷他在吃醋，但軒珞就是感覺得出來，他並不完全是這個意思。

軒珞猶豫了會兒，他懂軒應的寂寞和痛苦，所以一直以來他都選擇不要去追究，但現在他只是停頓了幾秒，回身去望著軒應的臉。

一如他所感覺的，那張臉上的神情並不是嫉妒，而是一種單純的指責，指責他不該曾經讓別人對他這麼做。

軒珞覺得有點冷了下來，多數時候他都能試著不去在意，但他最沒辦法忍受的就是軒應現在那種神情，彷彿在告訴他，他不該頂著這張臉，或是拿這個身體去做任何人類會做的事的神情。

「那是前男友，我們交往過二年，交往前我問過曾奶奶的，她沒有反對。」軒珞只是平靜的回答，算是解釋，然後再背過身去，撥開他的手不想理會他。

「香苓為什麼不反對？」從身後傳來充滿疑惑的問句，軒珞背對著他語氣平淡的回答。「也許知道阻止我沒有用吧。」

軒應安靜了好一會兒，「你很喜歡……那個人嗎？」

軒珞睜開了眼睛，想軒應搞錯了意思，想嘆氣卻又覺得他一晚上嘆氣太多次了，「那已經過去了。」

身後安靜了好一會兒，軒珞半天沒等到回應，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轉回身去面對他，平靜的回答他，「我跟他已經分開很久了，那時候我很年輕，很寂寞，我只想跟其他人一樣過生活，做跟其他人一樣的事，他說他喜歡我，所以我也想試著喜歡他。」

軒應望著他臉上的神情，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回答，又重覆問了一次，「所以，你喜歡他？」

軒珞這回在他臉上看到的，那近似嫉妒的神情，讓軒珞心情好了一點，他放軟了語氣，有點無奈的回答，「沒有，我曾經以為我喜歡他，我以為跟他交往，順著他做任何事就叫喜歡，但其實不是，他丟下我離開的時候我沒有難過多久，我只是生氣，我氣他指責我沒有認真，但我真的認真過。」

軒應的眉頭在聽見沒有的時候鬆開了些，在聽到認真的時候又皺了起來，像是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軒珞等了半天，軒應都沒再問他半個字，也沒有想放他去睡覺的意思，軒珞想他可能也不曉得該怎麼反應。

他想軒應可能不懂得嫉妒，或是不願意承認那叫嫉妒。

當然也有可能這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軒應說不定只是氣他居然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褻瀆了『他』的完美而已。

軒珞胡思亂想起來，安靜了好半晌，抬頭看向軒應的臉，他臉上那種複雜的神情又讓他心軟了下來。

「應……」軒珞朝他懷裏更靠近了點，抬起手來輕撫上他的臉，直視他那雙漆黑明亮的雙眸，輕聲開口。

「看著我的時候……就只看著我好嗎？」

軒珞帶著些許苦笑，有些無奈也有些難過，不管他做得再多，軒應望著他的時候，永遠只看著過去，而不是現在。

而軒應愣了一下，他當然懂軒珞的意思，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軒珞知道他答不出來，只是笑笑的開口，「你剛剛問我的話，我全部還給你。」

軒珞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下腹部，抬頭望著他的眼神清澈透亮，「你也這樣碰他嗎？」

軒應的反應很快，像是被雷打到一樣，馬上抽回了手，厲聲反駁，「當然沒有！」

「那你喜歡他嗎？」軒珞沒有退縮，只是更湊上前去。「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種喜歡。」

軒應擰著眉，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反駁。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們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他信任他崇敬他，把一切交給他，在他被釘在地底之前，他從來沒想過他們會分開。

「最後一個問題。」軒珞凝視著他，「你喜歡我嗎？」

不可思議的是，軒應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但他還是說不出口。

我喜歡你。

四個字而已，他卻沒辦法開口，他以為這四個字是給那些毛頭小鬼說的，而不是他這種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

軒珞卻沒有因為他說不出口而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像是知道他說不出口的原因。

「他這麼跟我說過。」軒珞依舊笑著，看著軒應沉下來的臉色，「那年他才十六歲，平常總是很高傲的臉，那天卻很緊張，很害羞，很可愛的跟我說了喜歡。」

軒應漸漸難看的臉，讓軒珞笑得越甜，整個人緊緊偎進他懷裏，「我當時不懂得喜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是他這麼對我說的時候，我卻覺得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

軒應不太確定軒珞想說什麼，但面對眼前那張笑臉，他只是耐著性子去聽，忍著不要發脾氣。

「其實我不在意。」軒珞仰起頭更靠近了他一點，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吹拂在臉上，近到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凝視著對方的眼眸，軒珞輕聲開口，「我不在意你過去是不是喜歡他，是不是曾經這樣抱過他，我只要你看著我的時候不要想著他。」

他們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軒應可以感覺到軒珞的心跳比平常要快，略顯急促的跳著，他望著那對以東方人來說過於淺色的眼眸，它們以前是純然的金色，閃耀得有如日出的第一道光芒，現在卻是帶些褐色的淺黑，不再是那麼耀眼的美，卻更讓他移不開視線。

軒應想他沒辦法望著他，卻不想到過去的事，他發現自己會一件件拿來比較，過去是怎麼樣的，現在是怎麼樣的。

他也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分辨他更想要回過去的生活，或是現在的。

「應。」軒珞輕喚了他一聲，打斷了他雜亂的思考，他盯著軒珞的笑容，緊貼在自己胸口上的那份心跳正慢慢的加快，好似一下一下的撞在他心口上。

「我喜歡你。」

那一瞬間，軒應懂了軒珞方才說的，那種被擊中的感覺是什麼。

他在自己能說出任何一個字之前就先吻了上去，緊緊的吮吻住他柔軟的唇，探出舌尖去侵略他口中，急切的扯下他的睡衣，軒應的手掌從他光裸的背一路滑下，按在他後腰上把他緊緊的貼向自己，互相勃起的慾望相抵就像是電流通過一般令他們渾身戰慄，呼吸變得更加紊亂。

軒珞只能伸出手臂緊纏著他的頸，在他的手探到身下的時候，喘息著挺起腰配合讓他扯下自己的睡褲，讓他的手滑到下身揉捏愛撫，忍不住急速的喘息了起來。

軒珞咬著唇抑制出口的呻吟，伸手幫軒應把上衣掀起，雙手在他強壯厚實的背脊上撫摸著。

軒應做愛一向非常兇猛，總是像溺水般，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拖進他的懷抱和律動裏，沒有辦法掙扎或反抗，但自從軒應吞了那隻曾寄生在他體內的慾魘之後，似乎是探知到他所有最私密的幻想，在那之後漸漸懂得怎麼引誘他，怎麼放慢速度去延長歡愉的時間。

每當軒珞被抱在他的懷裏，享受他時輕時重的撫摸和親吻，他就覺得自己得感謝那隻慾魘才對。

最初或許他們僅僅為了互相發洩或處理慾望而已，但是在今天之後，從軒珞說出喜歡開始，這一切的行為都將變得不同。

軒珞一直在忍著不要出聲，軒應抹了潤滑劑把手指塞進他體內的時候，讓他無法克制的又咬住了下唇，隨即濃重的吻襲上他的唇，他幾乎覺得沒辦法呼吸。

「你記得……屋裏只有我們倆而已吧？」軒應咬著他的耳朵，帶著略微急促的呼息，帶著笑意輕聲開口。

軒珞恍惚的記起赤不在，意識到也許他怎麼叫都無所謂的時候，軒應塞進了第三根手指，「唔嗯……應……慢點……」

軒珞驚喘了聲，像是撒嬌似的甜膩叫喚，讓軒應差點忍不住想直接把自己的性器塞進他體內，但他不能，人類的身體很堅韌卻也很脆弱。

他現在知道動作輕緩一點叫溫柔，只要溫柔就能讓軒珞舒服，只要潤滑得夠就能延長他待在他體內的時間，只要讓他舒服自己就覺得無比的滿足和不可思議的愉悅。

在床上，軒珞總是被動的承受軒應給他的一切，不論是之前的兇猛急躁或是現在的輕緩溫柔，他都只是順從的配合，但他偶爾也想主動一點，尤其是現在。

他對軒應的身體一直非常的好奇，就算被他擁抱、光裸著身體交纏過這麼多次，他仍然沒有機會好好的看著對方。

軒應的眼眸是一種純粹美麗的黑，那是他最容易可以凝視不放的，而軒應的膚色偏黑，每當他們激烈交纏的時候，他總可以越過他的肩，從那隆起的肩胛上看見他泛起一層薄薄的汗水，帶著珍珠的色澤，閃著柔和的光芒，軒珞總是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抹過那些誘人的汗珠。

他記得自己見過那黑得發亮的鱗片，每當他撫摸過軒應身上光裸的皮膚，他就會想起那些像是黑曜石般美麗而堅硬的鱗片，利得像是會割斷他的手腕，但他仍然忍不住的想再一次觸摸他們，但他沒有勇氣開口問軒應，能不能化龍給他看。

軒珞的手順著他的背下滑到他堅實的腰臀，像是探索般滑進他大腿內側。

就算他們做過這麼多次，軒珞仍然鮮少用手去撫慰他的硬挺，多半在自己伸手去觸碰之後，軒應就迫不及待的壓著他進入他體內。

軒應不喜歡太多花招，也許那顯得他太過放蕩，而『他』是不會這樣的。

軒珞這麼想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要做更多沒有做過的。

軒珞的手順著他大腿內側輕柔的往上撫摸，原本應該光滑平坦的皮膚，摸起來卻有點不一樣，像是有什麼東西附在上面。

軒珞有些疑惑又帶著點新奇，輕輕的去撫摸他靠近大腿根部那些細小的凸起，他感覺到軒應的呼息變得粗重，吮咬在他肩上的動作更加用力，像是想拉住他的手卻又忍耐著，軒珞仔細的摩搓著那片粗糙又柔軟的皮膚，好一陣子才意識到那也許是新生的鱗片，從軒應變重的呼吸和動作，他想軒應覺得舒服，於是更加深入的去撥弄那些細緻柔軟的鱗片。

「你喜歡這樣嗎？」軒珞學著他剛剛的動作，吮咬著他的耳側輕聲開口。

軒應沒有回答，直接拉開他的手，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把自己脹大的性器塞進他體內，滿意他在耳邊的驚叫和喘息。

「我比較喜歡這樣。」軒應笑著，吻著他泛紅的身體，壓著他的手臂在他體內進出。

「應……」軒珞喘息呻吟著他的名字，手臂攀上他的肩只輕扯了下，軒應就如願的俯身去吻他。

「……喜歡……我喜歡你……」軒珞緊環著他的頸，低聲像是呢喃似的唸著。

軒應只覺得胸口漲得像是要爆開似的，耳邊一直傳來一聲聲沉重的敲擊聲，敲得他耳鳴，重得他頭昏，幾乎沒辦法呼吸。

一直到他解放在軒珞體內，看著他幾乎是啜泣著呻吟的臉容，他才意識到那讓他失控的敲擊聲是他的心跳。

他一直以為只在恐懼的時候，才會猛烈跳動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