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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想聞》了斷

《異想聞》Sequence 9:浮觴篇.第九章.〈了斷〉

  但聞槍鳴大作,伊格里恩那柄瞄準琴鳴的槍,意外遭人開槍擊落。會場群眾隨著槍響哄然而作鳥獸散,驚逃奔出,猶如地牛翻身一般,會場隨之震動。人們拔腿往出入口拚命地鑽,駢肩雜遝,擠得水泄不通。
  可說伊格里恩反應神速,鬼門關前躲過了子彈,但報銷了手中的槍。「嘖!」地吭聲,覷眼細看,便可明辨有兩人在逃散之中不為所動。執槍索命的男子,配戴黑面紅牙的狼面具,全身穿著襯以緋紅的黑色禮服,右手握著先前擊發的手槍;另外一名則穿戴蝶面具,通身淨白的禮服,手執晶瑩流麗的短劍。斯二人,正是雷比亞與汀娜.雷克斯徹。
  另一方面,琴鳴見機就傾身一腳將齊克果踹開,便欲執起無我劍。齊克果因那一記腳踢,往後踉蹌了幾步,反又回身將腰間所繫的鐵尺,俐落地解下,不過彈指便雙手仗持鐵尺就要回禮。齊克果往前一刺,琴鳴使劍擋下,緊接另一把鐵尺乘隙而入,琴鳴再一次揮動劍柄接下。然而勢頭不對,齊克果架住劍身之際,力勁一轉,無我劍即從琴鳴手上被撂開。「這是回敬你的!」琴鳴反應不及,接著就被齊克果踹中腹部,撞到玻璃櫃,連人帶劍摔到臺下。
  「琴鳴!」齊克果掉回頭一看,是無我已然解救下珣纓,望此所喊。
  齊克果立喝:「來人抓住他們!」方才的女主持人見狀早已不見蹤影,而後才有其餘人手上臺。
  琴鳴雖然摔落臺下,被玻璃碎片割傷身體幾處,但並無大礙。連忙拾好無我劍跟月下狩,口中大喊:「接著!」便朝雷比亞那處將月下狩擲了出去。
  雷比亞赤手接下,跟著回頭喊道:「箭呢?」
  「在我手上了!」琴鳴會錯意,邊吶喊邊舉起無我劍示之。
  「不是啦!」雷比亞聲色轉疾,對喊:「只有弓沒有箭哪!」
  琴鳴也是出於無奈回覆:「我有什麼辦法,這裡就只有弓啊!」
  當會場的賓客疏散得差不多時,便開始聚集起警衛來。伊格里恩直接自約莫三層樓高的高度跳下,雷比亞與汀娜兩人吃了一驚,看來似乎毫髮無傷。見他啟齒云:「我很訝異,你們居然還能夠回到這裡……」
  「伊格里恩!」汀娜不掩其情,義憤填膺地說道。
  伊格里恩語氣中略帶狎謔,輕描淡寫地回應:「是,隊長……」
  儘管聽來逆耳,胸臆中也是五味雜陳,汀娜決意鐵下心遵循先前的決斷,勃然喝道:「我要撤除你赤三副隊長的職務!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赤土境衛隊的一員了!」
  伊格里恩只是吁咈,不以為意,開口對曰:「這麼說,從現在起我們就是敵人了……」手勢一落,「解決他們。」言訖,周圍的守衛始有動作,個個攜帶兵器上前。
  卻說汀娜站開架式,魄力一施,恍若化為孔武有力的鬥神。鬥氣干天,一舉成奔流之勢,席捲彼方來襲的敵人--那些不成氣候的小嘍囉,豈能抵擋這猛虎下山的威勢?是故盡皆披靡。
  「您的攻勢依舊是既華麗又凌厲呀!果然這點攻勢是起不了作用的。」伊格里恩拊掌讚美道,又吩咐:「接下來你們不必插手。」說完上前兩步,雙手垂下,作勢持槍砲狀,口中念道:「您應該不曾看過我用過這招吧?」當下其指掌之間有了異變,竟憑空生成了連發機關砲。當汀娜與雷比亞意識到時,槍林彈雨隨即爆發。
  「什麼?」、「嘖!」汀娜與雷比亞心裡反應,兩人即分頭動身往兩旁迴避。無情彈雨掃過之後,又朝著汀娜的方向追擊而去。汀娜如走兔般飛身縱步,那彈火波及處則緊跟在腳步後頭,步跡所踏彈孔隨至。
  另一方面,雷比亞逃開後為了製造汀娜解脫的機會,乃持手槍對準伊格里恩開火。伊格里恩撤步躲開,轉眼又讓機關砲消失,雙手憑空似有執物狀,兩挺機槍隨即具象而出。雙方交火半晌,雷比亞立覺不對,思忖道:「雖然堪用,但手槍果然還是用不習慣。還有……」半途收槍開始跳開。「為什麼他的子彈會有三發啊!」如口中所喊,雷比亞在對決中發覺的現象,就是伊格里恩槍擊一發而有三發之狀。
  汀娜切入伊格里恩近側,接連揮劍數擊,被伊格里恩靈巧閃避。近戰格鬥,伊格里恩也不遜於汀娜,槍雖不能用,但有鬥氣仍可相搏。幾經碰撞,近乎不相上下。汀娜後躍一步,重整態勢,引喉謂雷比亞道:「小心那是實彈,他的槍砲術能將一發子彈額外分身成三發。」
  「怪不得他的子彈數目遠高於他的射擊次數,真是危險。」雷比亞驚呼。冷靜下來分析,想道:「看來他能夠將魄力具象出實際的槍枝,而且子彈能一發生成三發,要跟他拚火力是行不通的!不管是擊火頻率,還是槍枝威力跟彈藥攜量,都比不上……如果他認真攻過來,我的腳程大概也跑不過吧。」
  汀娜看出雷比亞思慮之中,似有掛礙,便與雷比亞告訴:「就讓我一個人對付他吧!我跟他之間必須做個了斷!」
  而伊格里恩雙手改以握持手槍,還口笑道:「如果您急心送死的話,我不介意送您上路。」
  「開玩笑,我跟他之間的過節也還沒……」雷比亞自然不肯,說至一半,見汀娜又道:「背後就拜託你了!」言畢遂而掔劍挑戰。雷比亞意會汀娜之言,環視周遭,與甕中之鱉無異矣。「真是的,隊長你還是一樣專斷。」迫於無奈,只得將獵物交給汀娜,轉而欲對付從旁包圍的爪牙們。
  伊格里恩依其言,號令部屬:「無須客氣,目標這兩個人,開火!」復遂挑戰汀娜。
  此刻的拍賣會場呈現兩端的競爭態勢。相對大廳中央,展示臺又是另一處戰場,乃齊克果率眾士對陣琴鳴、無我與珣纓。且說無我後來曾囑咐琴鳴,讓他保護珣纓,自己則與齊克果抗衡。由於琴鳴的魄尚未恢復,故退而求其次,答應了無我。珣纓也因樂箱不在手邊的情況下,等同是零戰力。至此確切地說,情勢呈現兩組人馬間的單挑對抗:汀娜對上伊格里恩、無我對上齊克果;琴鳴採取守勢,保護珣纓;雷比亞則應汀娜所託,對付外圍的敵人。
  「我們又對上了!這次可不會像上次那樣被外人攪局。」齊克果謂無我講道。
  無我則表示:「奴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該做好覺悟的是你。」說完,右手平掌匯聚劍壓,煞是凶猛,平凡人等視之猶望而生畏,齊克果心底更是明白。
  「虛張聲勢!」齊克果說話之際,身體周遭翻騰起酸液。「我要直接腐蝕掉你!騰蛇之舞!」酸液遂形成五條飛蛇狀,行跡逶迤,靈活迅速,直逼無我而來。
  無我若見縫插針般,從間隙中移形閃避。「同一招是沒有用的。」無我說道,反漸次朝齊克果挨近。然而,五條蛇從無我身旁掠過後,又折身反咬,無我原欲轉守為攻,迫於其多方夾殺,只得作罷。
  輾轉周旋,並非長久之計。無我逮著機會,擊出劍壓長驅逼向齊克果。威脅當前,齊克果即刻趠身跳開,平臺延伸至牆壁直接劈出了一道狹長的溝,齊克果見了便心寒三分,想道:「真是可怕,要是被砍到,恐怕就變成肉醬了吧!」
  轉眼回望無我,幾經拉開距離,對蛇首擊發劍壓,五蛇已去之三尾。發揮的空間變大,無我馬上就乘勢追擊,迨齊克果反應過來,無我已經壓進五步內之所在。無我兩手接應齊克果的兩柄鐵尺,齊克果雖居於後手,但技巧之靈變暫不落後於無我的劍術,雙方數合之間互有攻防,兩人搖曳的身影,四樣交鋒的武器,精湛的武藝發揮得淋漓盡致,直教旁人看了不敢瞬目,屏息激昂!
  然而,情勢開始倒向無我,齊克果面對無我來勢洶洶的攻勢,防備開始不濟。遂趁交兵之時,一舉退開,縱躍之際,凝結酸液粒珠無數,「褐酸之星!」應聲則如霰彈之勢而發,撲向無我。
  「又是酸液!」心想同時,無我立即蹲下閃避。又想道:「看來他近身交戰的時候,沒辦法使用酸液。」奄忽無我自覺起了變化,引介了大地的物質,往別處顧盼,乃見無我與齊克果放對之際,琴鳴為了抵禦包圍網,爭奈魄力回復不及,全憑無我劍應戰而引介其質,且戰且避。無我心中且道:「得要盡速了結才行!」遂承便邀土地之力,別施招數。
  齊克果爭得一絲喘息的機會,從旁看來,心理作想:「這瞳色是引介地面嗎?」接著不過轉瞬,立足的地面忽隆起作針刺狀,齊克果連忙閃避,「果然!」又有接二連三的攻勢來襲,齊克果被動地一一閃躲,眼角捕捉無我的景象,是無我接連比出手勢,那地板就隨之作針刺狀冒出。
  「這點伎倆就想打倒我,太天真了!」齊克果大喊,兩腳蹬離地面,鐵尺往下一砸,就把地面冒出的針柱擊碎。落地隨後揚起一波一波的酸液,口裡喊道:「狂犬之潮!」大量酸液隨之鋪天捲地而去。
  無我驚視欲逃,卻不先作保身之計,而是顧慮一旁的琴鳴跟珣絪會遭到波及。酸液形成的浪潮直撲而來,不分敵我將一切吞沒。就連伊格里恩站在遠處,雖不致波及,見到那等情勢猶生此念:「那個笨蛋,做得太過頭了!」
  齊克果隨後也自認一時間意氣用事,心想:「糟糕。」先不說無我他們三人,就連部屬也一併遭受酸液包覆。場上哀聲遍布,經受酸液摧殘者,肉蝕之甚可以見骨,滿目瘡痍,那場面用「慘烈」二字形容,甚是貼切。
  齊克果面向伊格里恩所在處注目,不意料腹部一陣劇痛,低頭一看,竟驚見腑臟流漏。意識到無我以劍壓來襲時,腹部已經被切開一大塊,為時已晚。齊克果難掩劇痛之情,放聲嚎叫,其聲能令幕帷顫動,更是撼動聽者心弦、頗有餘悸。齊克果經受不住痛楚,一時腳站不穩,趔趔趄趄,又栽進自己的酸液中。其情益發悽慘,欲述其狀也無辭哉!
  要問無我如何出其不意,倖免於那酸液洪流之下。還聽得琴鳴疾呼:「無我!」卻看無我右手染血,流淌欲滴,討取了齊克果的小命。然而保護他們的代價,是丟喪了自己左手半臂。
  原來,無我為了保全琴鳴、珣絪與自己,以小博大,捨臂引介酸液之形質,改變了酸液的走向,避免沾染到三人。自己又乘齊克果心不在焉之際,擊出劍壓,勢若飛鳥致命一啄,貫穿下腹。而受傷的無我元神,反映於劍身之上,是兩鋩徒存其一,劍脊的另一半已然蝕去。
  琴鳴急急使退酸液,形成通往無我所在的小道,與珣絪一道奔去。「為什麼要這麼做!」琴鳴心急如焚,激動地說道,一面探視無我的傷口。
  被琴鳴托在胳臂裡的無我,唇齒一動道:「沒辦法,為了保全奴曹的性命,只能這麼做了。比起所有人都被酸液吞沒,奴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琴鳴鎖著眉頭道:「夠了,下次別這麼亂來。」說話時擔憂全寫在臉上。
  突然間無我從琴鳴懷中翕忽而起,急云:「小心!」並以身相護,擋下掃射而來的流彈,接著喊道:「快走!」
  琴鳴與珣絪見狀,先是瞠目結舌,聽得無我大喊,琴鳴急忙抱起珣絪尋找掩護。後來持續而至的彈雨,被無我逐一斬開。無我阻擋之際,又道:「你休想再動他們半根寒毛。」及至來勢乍歇,無我眼前的景象令她不敢置信:雷比亞滿身彈孔,附在汀娜的身上,而兩人俱倒在血泊之中。
  「怎麼會……」無我不禁脫口而出,望見伊格里恩朝此徐步而來。
  且說此前汀娜與伊格里恩交戰,後者佔盡了攻擊距離的優勢,而汀娜只能一昧地採取守勢。雙方心中咸有共識,這將是一場消耗戰。只要伊格里恩的攻勢不間斷,汀娜就無可趁之機,比及體力耗盡之時,一切就結束了。反過來說,對汀娜而言,若是伊格里恩在此前先耗盡魄力,汀娜便能轉守為攻,伊格里恩必然沒有手段防備,更甭論反擊。
  然而,伊格里恩心中明白,這樣的前提還只是建立在雙方一對一的戰況上。撇開自認就算單挑還是能戰勝汀娜的自信不談,還握有人數優勢,雷比亞區區一人,難有作為。戰況趨於白熱化,事態發展一如伊格里恩所料,汀娜身上的傷痕隨時間只見多不見少,終於逮到了結她的時候。
  「認命吧。」伊格里恩話語一出,毫不留情地開火。
  汀娜欲逃,然身不由己,舉步維艱。盡力張起鬥氣,作為防護,縱能抵擋得了前幾波攻擊,奈何後續接二連三的彈火?行將抵擋不了之時,伊格里恩的攻擊卻射偏了。汀娜睇眄,才發現雷比亞奮不顧身衝上伊格里恩身旁,百般阻撓,解救了她。
  「妳不是說靠妳一個人就夠了嗎?」雷比亞一面牽制伊格里恩的槍,一面喊道。兩人爭持不下,扭作一團。
  汀娜默然不答,只顧喘息,面色慘白猙獰。伊格里恩在與雷比亞纏鬥之中謂道:「沒有用的,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朝她開槍!」
  一聲令下,雷比亞這才驚覺,方才未能收拾完的餘黨,挺槍瞄向了汀娜,趕緊回身。「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心中唯有無數吶喊,恁般卻不能趕至汀娜所在,伸出手來依然遙不可及,恨不得、恨不得能扭曲現況--但聞槍聲齊響,力挽狂瀾終是徒勞,而背後也跟著響起絕望的聲音。
  「嘣!」的一聲,雷比亞背部中彈,最終如願以償抵達汀娜那端,中槍倒地。倒下之際,接著的是伊格里恩站立於後面,持槍說道:「背對敵人可是大忌。」
  汀娜與雷比亞雙雙倒臥在地,後來血流漸橫,汀娜雪白的禮服也染成緋紅。伊格里恩復向展臺回望,見琴鳴三人尚苟安於彼方,遂朝該處開槍,但被無我擋下。
  「用不著驚訝,妳很快就會陪他們的。」伊格里恩向無我那跺去,邊啟齒道。又自忖:「伊澤……你小子竟然輕易地就死在這個地方。你等著,我馬上送他們陪你上路。」
  伊格里恩的銳氣甚悍,可站在他對面的,也足是個滿腔怒火的凶神。雙方四目相對,尚未接觸卻彷彿已然交戰劇甚!伊格里恩先發制人,復召以連發機關炮,迎頭猛烈開火,謂其攻勢如排山倒海也不為過,然未能觸及無我,無我即以適才大片的酸液為其所用,劍壓與酸液交融連成扇葉狀,不但接下了伊格里恩的彈雨,更有餘力乘勢回擊,無我接連舉怒火為怒吼,壓向伊格里恩。
  只見伊格里恩躩躍而起,離地甚遠,空翻之際,轉身作勢執來福槍,神乎其技一般於空中就往無我射擊。說時遲,那時快,無我眼明、手腳亦捷,微微側身即閃避而過,突然間引介變化為成風屬性,轉眼於伊格里恩落地的同時,頓起贔風扶搖,勢同鐮鼬欲將其絞殺至死。
  但出乎無我意料的是,一發槍彈自龍捲風射出,威力之大甚至使龍捲風破散,形成一道長直的彈道,中途還貫穿了無我的左肩,無我因勢跌於地上。而定睛一看,伊格里恩卻毫髮無傷,細原其故,乃無我的招數無法穿透伊格里恩的鬥氣防護,然後更結成來福槍會心一擊,擊中了無我。
  伊格里恩到此也消耗不少魄力與體力,雖不致面露難色,但仍隱藏不住倦容,撐著身子謂無我道:「不曉得殺了元神,原物會不會毀壞……結束了……」正要給無我最後一擊,卻突然吭了「呃!」的一聲,俯首而看,腹脅受到劍刃貫穿,又聞耳畔迎來一句:「沒錯,結束了。」聽其聲,乃汀娜所言語。原來,汀娜端然扼劍再起,並往伊格里恩背後一刺。伊格里恩不勝負荷,兩膝觸地,喘息之間口中念道:「為什麼……你不是已經……」顫抖的雙手且圍繞著傷口,但卻不敢輕動。
  汀娜只從其側繞過他,去照看了無我的情況,口中問道:「無我,你的傷!」並端詳了他的斷臂與肩傷,攙扶無我坐起。
  無我答言道:「奴不要緊,但你是怎麼?我剛才看見你們……」又往後頭一望,發覺好幾個人包圍了這裡,但一眼就能辨認是赤土境衛隊的成員。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眼看明明一排槍手開了火,子彈卻沒有打中我,好像被擋下來似的,但是小雷卻背部中彈,倒在了我身上。」汀娜解釋給無我,伊格里恩在旁也只是聆聽。她又接著道:「已經夠了,赤土的大家趕來了。」
  無我接著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通知他們的?」
  「在我和琴鳴、雷比亞抵達這裡時,趁機通報的。」汀娜答覆,折身走向伊格里恩,再云:「僅憑我們幾個是不可能拿下這裡的,雖然花了些時間,不過還是拆穿了這傢伙跟地下黑市。」
  伊格里恩從一開始,就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再次現身於此。面對自己的疏失,卻是笑著淡視一切,開口謂汀娜道:「是我輸了,隨便你們處置吧……反正,我只不過冰山的一小角而已,我倒了,世界的運行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說完,便握住穿腹之劍,欲往旁一劃,卻被汀娜阻止,一拳往臉上揮下,揍倒在地。
  「你休想就這麼簡單地死去,伊格里恩!你還得活著為你傷害過的人跟犯過的錯,承擔這一切責任!」汀娜放話,又叫人將他縛之縲絏,復顧雷比亞而去。
  雷比亞全身中彈,陷入危境之中。醫護人員趕忙替他做緊急處理,口中嘖嘖稱奇道:「他原先已有燒燙傷,加上又中了三發子彈。幸好避開了重要器官,而且他的傷勢在一點一滴地癒合,難道說他有自癒型的能力?」
  在一旁的汀娜無力插手,只是在心中祈福:「千萬別死了,小雷……」
  後來琴鳴與珣絪跟著赤土的隊員們接著趕到,兩人跑到了無我身旁。琴鳴上前抱住無我,說道:「我擔心死你了!看見劍身穿了一個洞,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無我在琴鳴的懷中,催促他道:「奴不要緊,你趕快先去探望雷比亞,他現在處境很危急。」
  琴鳴聽聞,乃奔往雷比亞的所在,看汀娜與許多醫護人員圍繞在他身邊。琴鳴謂汀娜詰問:「雷比亞怎麼了?他受到致命傷了嗎?」
  醫護人員道:「他的情況一言難盡,但總的來說,傷口雖然能自癒,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
  「看來超回復起效用了--只要不受到致命傷,他就一定會復原。」琴鳴這句話一出,才釋盡醫護人員原有的疑惑。
  汀娜站在琴鳴一側,若有所思。後謂琴鳴言:「都是因為我的實力不夠,才害得小雷必須挺身保護我。我又被他救了一次……」神情泫然欲泣,語氣中頗有自責之意。
  琴鳴自勸慰了汀娜一番。且說珣絪這邊,向無我望問後,提議道:「其實除了催眠的曲部外,我還會代表生機的曲調,不知道你聽了,能不能復原。」
  「唔?」無我聽了,便覺新奇,又云:「試試看吧!奴曹到雷比亞他們那邊吧,一齊聽你演奏。」遂與珣絪一道來至眾人處,和汀娜、琴鳴兩人說明了來由,兩人欣然不已。
  珣絪席地而坐,調整了樂箱。外人觀之,只覺樂箱外觀平凡無奇,然精巧稱奇處在其機關,見珣絪幾轉翻玩,或柱絃、或吹口、或音孔、或鼓面,竟備齊而一,含括諸樂器之音色,令人無不稱奇。更有驚人者,是珣絪正式演奏之時,謂為美景韶音:纖纖玉指撥攏自如,作成清聲娉婷裊娜。傾城之姿、繞梁之致兩相烘托、各助其興,聲醉形迷,美不勝收,直教人心蕩神馳。
  且道珣絪操演中途,雷比亞聞樂仍就伏於地板。「疼痛漸漸消失了。這音樂是?」一臉眼神迷奚,啟唇說道。
  「小雷!」汀娜爭云又作勢擁抱,一股腦就壓將下去。
  「啊--痛痛痛……」雷比亞一時由樂轉悲,發出哀鳴。琴鳴諸人哂笑一回,各道:「太好了!」
  無我也跟著驚呼:「真是不可思議……」一語引起眾目往見,無我肩上的傷和失去的手臂竟逐漸復原,過程也教人嘆為觀止。琴鳴回盼無我劍身,復完好如初,也是嘖嘖稱奇。
  一會珣絪奏罷,眾人無不拊掌叫絕良久,珣絪稱謝不已。後來又去關心無我的狀況,歡欣道:「成功了!真是太好了,無我。」乃喜極而泣,與其十指相扣,喜不自勝。
  眾人俱相稱賀道喜,不在話下。卻說別處赤土隊士百般呼喚伊格里恩,卻都沒有反應,只看他雙目緊閉,耳不聞聲,氣息不流通於鼻口之間,軀體僵直,然而脈搏尚在跳動,體溫猶存,就是不知其究竟。
  「你有向我下跪的理由嗎?齊克果……」絮語出自輪廓模糊之人的口中,看著眼前頫首危身長跪者,視其模樣,乃是齊克果的形貌,卻不似前般狼藉慘悽的屍首,衣冠楚楚,原先的禮服穿著,獨跖踝不能見也。
  「他死了嗎?」、「不,看起來還有生命跡象,但沒有呼吸了。」、「先急救吧!」諸如此語,在兩人的周遭盤旋,但對他們而言卻如同置之度外。且謂齊克果面對之人,通身黑色華服,頸上黑虎刺青,眉宇稍鎖,瞵神釋然--「遁竅」,亦是伊格里恩的絕活:可將「魂」自「軀」分離,分出靈魂意識遊走世間無阻。分離同時,靈魂會代理所見所聞,能夠看見凡人平常看不見的事物,而身軀七竅則會封閉。因此,在圍捕逃脫者時才有辦法確實掌握他們的蹤跡,以及面對無我與珣絪兩人時,得以不受強光和催眠曲影響--如今,佇立在齊克果面前的伊格里恩還在等待他的答覆。
  齊克果沉默片晌,道:「對不起,伊格里恩大人……我,又讓您失望了。明明這條命是您救的,到死卻都不能回報……」
  伊格里恩聞言,長吁嘆道:「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既然都走了,你也不必再把我當成什麼,與我有任何瓜葛了。」
  齊克果開始潸然流涕,口不成語,只有「可是、可是……」地道。
  「說起來我也從未對你說過這些話,以後也沒機會了……你是個有潛能、大有可為的孩子,但卻要你年紀輕輕就為了我而斷送前程,我經受不起。」伊格里恩款款告訴。「雖然我既不是你的父親,也沒有任何親屬關係,但這些年來一直擔任我的左臂右膀,辛苦你了,我很感謝。如果有來生的話,就去活出屬於你自己的人生吧。」
  登時恍惚之中,不知何處有一人現蹤,朝齊克果身後步來。端詳此人,雙目不張,遍身著漆黑色霓裳,手中握著巨大的鐮刀與鐵鍊,謂曰:「時辰已到,齊克果.伊澤。終願已盡,方即刻與我前往『凋闕』候審。」言訖,不待齊克果正要開口,霎時間化作鬼火消逝於虛空,而鬼差須臾而走。一切過程盡被伊格里恩收入眼簾,而他只是不言,兀自沉默,斯無後話。
  卻說此次事件後,古雷德的一切被攤在陽光之下,國家自然採取了行動,著手調查相關的人事物並查封此地,而伊格里恩和有所牽涉的赤土隊士,自然都被捉拿拘禁,以待審問,更多與此相關的內容,暫且擱過不談。要論後事如何,下回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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