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上膛,刺穿空氣,劃出一道筆直的金屬閃光,擊中了愛琳薩身後的男子肩膀,臂彎被強烈撞擊給扭斷,爆裂的樣子像是綻開的絞肉。
鮮血四濺之餘,達斯一個閃身取代了男子的位子,來到愛琳薩的背後。
他持著大槍面色冷峻,手裡的槍枝造型改變,三個雷射槍口冒出來,中央的槍管延伸多孔的鋼管散熱,整個槍枝都發出詭異的閃光。
愛琳薩一拳一拳的重擊迎上前來的武器,無論是鐵棍或者人體,她手臂肌肉一縮鼓脹的肌肉蓄積力量,看準對方麾下棍棒的空隙,矯健的閃過後,從側邊向著對方的下顎出拳,拳頭乘載著身體轉動的力道,狠狠重擊對方,下顎的動盪足以讓人暫時倒下。
出拳的力道和體重有關,愛琳薩一向很控制體重,無法比擬男人的體型,於是用速度取勝。
愛琳薩想要練出足以讓所有人懼怕的拳頭,擊破任何阻礙。
當達斯身後傳來痛苦的慘叫聲時,他剛好用槍枝的後頭撞擊衝來的人,對方暈過去沒多久,一個壯碩的男人用長刀往他的腰際砍去,達斯單手持大槍一個轉移,來到攻擊處擋下,大槍在他手中彷彿是身體一部份。
長刀和槍枝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對方吃驚的對上了達斯冒影下的冷酷眼神。
「灼燒。」只聽見達斯輕語。
沒多久,一陣炙熱的風吹來,男子本能退開,丟下了燒燙的長刀。
武器一放下,達斯上前把還發燙的槍枝向對方腦袋撞擊。
擊暈了一個人,下一個人又上了,達斯向著衝來的人開槍,血噴濺出來,然紅了地板,沒人死亡,只有重傷,這是達斯行事原則,除非必要否則不殺人。
衰臉保鑣一旁靜靜的看著,此時身上的通訊器響起來,他壓著耳朵喂了一聲,接下來頻頻點頭,「我知道了,處理完了就好,我很快就回去。」說完,他結束通訊器,再度面對混亂的打鬥。
「達斯先生,外面的蟬聲解決了。」他這樣喊,「可以出去了。」
「好,我知道了。」達斯回應他,一邊把注意力朝向還在朝著某個人揮舞拳頭的愛琳薩,「愛琳薩走了。」
然而愛琳薩似乎陷入苦戰,對方比她壯碩還高一個、似乎也是打過拳的人。
「愛琳薩?」
愛琳薩躲開對方的出拳,她快速衝去往對方腰際揍去,對方表情一陣扭曲,接著咬牙切齒張開大手,狠狠扣住愛琳薩,男人利用身材的優勢阻止愛琳薩的暴衝。
「愛琳薩!」
愛琳薩不甘示弱,一腿往腋下踢擊,對方本能的鬆開手,愛琳薩再度出拳揍向對方的臉,男人憤怒不已,整個人向她衝去雙手就朝著她脖子掐去──
「愛琳薩!」
扛槍,解開環鎖,在機械快速轉變之後,達斯朝著那男人開槍。
蹦!
子彈衝碰了那男人的腿,打破了他的右肝臟,他下半身激發了一灘鮮血,他一個極大痛苦的嘶吼之後倒下。
「達斯?!」愛琳薩吼道。
還沒得到回應,達斯閉上眼睛朝著天花板開槍。
蹦!
第二個槍聲是悶響。
開槍後沒有如期的致命子彈,或者任何劃破空氣的金屬痕跡,而從大槍冒出來的是彷彿泉湧般的巨光。
他一個人就帶來的彷彿整個天空的太陽。
衰臉保鑣不知何時已戴上太陽眼鏡,漠然地被光芒吞噬,其他人倒是在意料之內的被光芒暫時吞噬了視覺。
愛琳薩防衛性的把手肘縮在胸前,半彎著身子把臉埋在手臂之間,忍著眼睛刺痛,想起最後一幕是萬丈的白光。
達斯在很久以前某個下雪的夜晚用過,後來這成了他準備撤退前的習慣。
「愛琳薩。」
模糊視線中傳來達斯的聲音。
「我們要準備走了。」說著,他伸手想要攙扶她。
愛琳薩胡亂推開了他,瞪著某個方向怒罵:「你又來了!為什麼要逃!」她疼痛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卻想像某個冷淡的臭臉盯著她看。
「該走了。」沒有解釋,達斯甚至毫無任何情緒起伏,他強硬的把愛琳薩抱起來。
「你真的夠了!」不情願的接受了達斯的動作,她捶打對方,最後卻無力把整個人交給對方。
她信任他,只是她很難過他們不是彼此信任。
「為什麼不打敗他們?」愛琳薩問道。
「剛剛衰臉的說他外面的蟬聲似乎已經有人處理了。」達斯邊走邊說,語氣透露出他事不關己的態度。
「不需要總是與人發生爭執。」他補充,但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你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了。」愛琳薩說。
達斯無言以對。
「因為我嗎?總是因為我嗎?」愛琳薩不容許他的沉默,靠在男人懷裡的她在顫抖,卻不清楚自己是生氣還是害怕。
我為什麼總是成為你的弱點?
達斯想反駁什麼,但是低頭看到她纖細脖子上的疤痕又住嘴了。
「我只是想趕快回家。」目光轉移,他又再逃避問題。
是不是我不夠強?愛琳薩閉上眼睛,把自己埋入他的衣服裡,陷入沉悶的思緒中。
現在不管有沒有視覺,她都不想睜開眼睛。
黑暗讓其他感官變得敏感,她的手感覺到達斯衣服下的骨骼和肌肉,靠近的身體傳來的體溫,還有身上傳來的味道。
彈藥、汽油、樹枝、血、鋼鐵、塑膠、葉子、泥土……達斯是很多味道的混合體,那是熟悉的味道。
他的出現總是帶來一道刺眼的光芒,把毫無防備的她給包裹,也沒有人想問她願不願意。
她知道這道光芒的外面有可怕的東西,達斯正在對抗那些事物,她卻像孩子一樣被眷養著,看著他獨自面對一切。
總部被襲擊地當晚,愛琳薩看到了達斯眼中無懼死亡,然而他的猖狂不但沒有讓她安心,倒是讓她萌生了恐懼。
她不想這樣!
她不想失去他,想要跟著他,想舉起雙手與他並肩作戰,至少死的那一刻,她也會和他在一起。
但是、但是……
如今的她埋在達斯懷裡,任憑他再度把她從危險之處帶走,當年紛飛的血與彈藥彷彿再度重現。
即使她做了這麼多,一切是否都毫無改變?
「我討厭你。」愛琳薩說得疲憊又輕柔。
達斯依然抱著她,即使聽到的也沒有怨言,只是挺直著走向出口。
而後頭的殺戮與災難,離他們越來越遠。
笨拙的男人知道有些事情他永遠不懂,但是某些陳舊的堅持,至少可以保全某些事物,比如珍貴的花只能待在瓶子之中,她便不會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