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日本都市圈某國立大學的應屆畢業生,在交出碩士論文的那一晚,我倒了
杯紅酒,並用日語向自己說聲:「辛苦了!」。看著鏡中故作驕傲的面容,我
笑了,然後…笑著笑著竟失了神。
在日本求學的這些年,我承受過太多嘲諷的言語,也遭遇過了太多的不平靜,
直到這些男人的出現,我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價值和存在的意義。
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個很壓抑的人,對於父母及師長的所有安排言聽計從,從
幼稚園到研究所的所有班級、科系、甚至到研究計畫,都按照他們的意願行事
。直到來到了日本,並在經歷了獎學金申請失利和論文題材備受否定後,我決
定改變,既然無止盡的聽命與服從也無法換得肯定,那我何必將自己的人生活
得如此黯然。
於是我下載了幾個知名交友軟體,並在其中遇見了前所未有的自己。
:「我喜歡你的眼、喜歡你的嘴、喜歡你完美的俊臉。」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又或只因我有一張神似韓國人的臉?」
他是青木老師,都內某國立大學助理教授,年僅30的他,非但已取得帝國大
學博士學位,更有著一張俊俏而不膩的白面。
我與青木老師相遇於2年前的一場教育學研討會,他說自己剛好接了一份國發會
的研究專案,他準備針對臺灣高校教育進行研究,屆時還請多多指教。
當時的我,還只是一匹渴望成為大學教授的初生之犢,想當然耳不會放過任何
參與學術研究的機會。
我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通封電子郵件,起初只談學術,逐漸地我們話題延伸至
彼此的生活模式、甚至情感狀態。
青木老師原有一位交往多年的美籍韓裔設計師男友。或因日本和美國的時差問
題,也可能是職業不同而造成的思想差距,這讓兩個曾以為能永恆的戀人日漸
疏離。
兩個月前,青木老師所任職的大學主辦了一場人文教育相關講座,正為碩士論
文忙得焦頭爛額的我,想著正好到市區走走,說不定還能收集一些有利於撰稿
的資訊。
會後,我碰巧在場外遇見了青木老師,他稱自己剛從其他教授那得到了一手凍
頂烏龍茶,並邀請我到他家作客。
青木老師的小公寓十分凌亂,和平時給人整潔乾淨的形象有著極大差異。老師
家沒有傳統茶具,又或說青木老師根本不曉得該如何處理櫃上這手好茶。
午後八時,這間小公寓裡沒有酒,而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醉人氣息,似乎已足
夠令我倆醉得不省人事。
「青木老師,你還好嗎?」我問到。
「:今天別叫我老師了好嗎?叫我…哥哥吧!」青木說。
語畢後,青木轉向我並朝我吹了口氣,這時的他已像個醉漢。
不知道是誰降伏了誰,也不確定是誰邀請了誰,總之燈被熄滅,我們的衣衫也
被彼此退去。
此時這個赤裸著的男人,已不配被尊稱為「老師」,他充其量只能被喚其為「
先生」。
年過三十的青木本該是個獵人, 而此刻的他卻更好似隻訓獸,盼人憐憫、待望
宰割。
人說日本男人不擅拒絕,我認為日本男人不只不擅拒絕,他們甚至不擅面對自
己。口中的答案永遠模擬兩可,餓鬼假細禮。
青木老師半推半就地與我交換了靈肉,不,此刻的他就如同這國度裡的多數男
人,早已沒了靈魂,他們只是一具具還算溫熱的空軀泛表。
然而青木老師只是我約會對象中的其一,這些男人帶領著我深刻了對於性的體
悟及認知。我的初夜始於日本,而我心中那些傷痕也多半來自日本人,對於又
愛又恨的日本,我常想說些什麼卻總又欲言又止。
我將對於性的體驗稱之為「午後花火」,那是因為我與他們會面皆在午後時分
,然而情感的流逝就如同一場場的花火,無比美麗卻稍縱即逝。 Photo Credit:Ying-Jung Shen 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