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19/12/24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中華橋藝代表隊:「智」同道合 亞運好手的淚汗交織

2018年印尼巨港亞運首度將橋牌列為比賽項目,讓這項比起眾多球類運動冷門許多的桌上智力競賽,一夕之間進入了許多人的視野。中華橋藝代表隊一行人搭機啟程,團隊其中就有著交大學長姐的身影──吳昱芳學姐、劉名謙、王紹宇學長替中華隊橋牌「女子雙人賽」、「超級混合團體賽」兩個項目中奪下一銀一銅的優異成績,正式讓台灣的橋藝團隊與實力被國人所知曉。特別的是,此回亞運橋牌隊伍中除了昱芳學姐、名謙、紹宇學長外,還有林頴義、吳資麟、林柏佾三位交大學長參與男子組,交大人更以此為傲!
資科84級的吳昱芳學姐與應數94級的劉名謙學長,穿著亞運比賽時的服裝受訪,彷彿重現了出賽時的場景,即便兩人各自參加不同競賽組合項目,也讓人感受到他們對於橋牌的所付出的重視與無限熱忱。孫世偉學長作為不出賽隊長,因名額限制,留守台灣替遠在海外的選手們加油打氣。
獎牌落袋 盼友伴相隨
橋牌運動向來沒有大量的資源去支援選手,甚至相關報導也寥寥無幾,這回印尼亞運可算是翻轉了橋牌冷清的命運,昱芳學姐談到這次選手們有著升格的專機待遇:「有被照顧的感覺。」跟自身壓力相比,更多的感觸是橋牌受到重視的喜悅。談到賽前對於奪牌的渴望,昱芳學姐謙虛地說:「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名謙學長則表示這次亞運心情上「特別想要拿牌!」原因無他,亞運是橋牌圈外的國人都會關注的重要賽事,想爭取好成績衣錦還鄉,世偉學長在旁透露道原本賽前的預估:「名謙學長所在的小組,一開始就被設定低標成績就是銅牌。」
因此名謙學長重於調整態度方面,習慣與壓力相處,憑藉多場盃賽的經歷所訓練出來的平常心來看待比賽:「面對壓力時,有時候表現會失常,我一開始出國都是表現不太穩,後來才漸入佳境,不過這次去印尼就比較沒有這種狀況。」他也特別點出,「偶爾出去比賽一次的隊伍,心裡都會有成績的壓力,尤其是代表中華隊,要是有拿牌就開始會有報導,沒有的話不知何時能再代表中華隊出賽。」如何平衡對成績的渴望與自身狀態是每個橋牌運動員的功課。
經過無數小時的腦力激戰,名謙學長在「超級混合團體賽」拿下第一面銅牌,當場邊緩緩升起中華隊旗幟,站在頒獎台的他回憶起那時的心情:「開心,但沒有到非常開心。」原來他所心繫的仍然不是自己一人的榮譽,而是跟自己同行並肩來印尼的好朋友們,因些微差距落敗,未能一起走到後面,作伙分享甜美的果實。昱芳學姐接下老公孫世偉學長的角色,在會場邊以大學姐的身分,打點男子組學弟的任何準備,包含各式的吃住、醫療、心理建設等等,因此看著那些努力備賽,卻最後與獎牌無緣的男子組學弟感到遺憾,即便自己從「女子雙人賽」中拚出銀牌,昱芳學姐形容心情像是「壞掉了」一樣,「有很多開心的情緒被之前的那些失落給抵消掉了。」
她還清楚地記得在等待成績揭曉時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彷彿慢動作電影,可以見到無數的細節,那時,選手們皆窩在二樓的休息室候著隊長捎來消息,從些聲響便可知隔壁休息室已有其他國家隊知道結果,而中華隊方面卻還一片鴉雀無聲,她開始納悶起來是否隊長怕大家失望而選擇沉默?學姐決定親自動身下樓查探究竟,就在下樓的手扶梯上巧遇正好要上樓的隊長,兩人交臂而過時,隊長給了她一個「YA」的手勢,昱芳學姐還懵了一陣子,聽到樓上的隊友開始歡呼躁動起來,這時才真正恍然大悟──銀牌到手。隊友們為她歡呼,甚至抱著她放聲大哭,沒回過多少神來的昱芳學姐疾呼:「我都沒哭,你們哭什麼呀?」一方面又深深被隊友替自己高興這件事情感到溫馨,一方面想著「如果男子組的學弟們也能奪牌該是多好?」橋牌講究的是默契,與一路扶持,從學姐的敘述中能感受到那股經年累月磨合過的友情,歷久彌新。
橋藝牽線 友情走得長且遠 
問起牌桌上建立的團隊情如何能經得過十年、二十年的風雨?學長姐他們的回答通通是橋藝社,三人同為社團的前後輩,自嘲著橋牌這樣進入門檻高,又需要有同伴配合的「遊戲」,還玩到出國比賽,找個好同伴比找結婚對象還難,若幸運有了志同道合的夥伴,便不容易放棄這樣得來不易的機遇。
昱芳學姐曾經於學生時代企圖讓好朋友們接觸橋牌,只可惜多數人因「有趣、好玩」進入社團,但牌技的進步,跟任何運動一樣,都是從無數次練習中成長,熬不住而離開的人也不在少數,「有時候稍微講橋牌的規則,看到他們呆滯的眼神,我就知道算了……。」此話一出,世偉與名謙兩位學長想必也曾看過太多雙呆滯眼神,不由得笑出聲來。會留下來玩起腦力加倍燃燒的競技橋牌,多半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沉浸在橋牌世界裡,享受過快速運算、推敲所帶來的成就感,體驗過那種快樂,擁有愛方能久久長長。
打出一場令自己驕傲的人生
人一旦為愛痴狂,便沒什麼道理可講。世偉學長啜了口茶,像個說書者,語氣悠緩卻談著爆炸性的橋段:「十八個亞運選手中有六個吧,大概有一個半月到兩個月的時間放下了手邊的工作,全部的時間都花在了橋牌的準備上頭。」昱芳學姐補充說道:「有人選擇留職停薪啊,還有人因為亞運,要專心準備而離職。」
亞運前橋藝代表隊密集地集訓花絮。
付出代價去努力堅持的興趣,究竟值不值得?端看當事者如何定義「橋牌」在其心目中的份量,誠如名謙學長所言:「橋牌對我來說它就是個遊戲,也是社交的工具。」但搭上了好勝心,便是一個能自我耕耘成就,並且從中收穫的好場域。對橋牌再忠實的玩家也會有面臨挫折,想要闊別橋牌的時刻,昱芳學姐感謝生命裡出現的兩位貴人,一是老公,孫世偉學長,第二是沈治國教練,「他們等於是鞭策我繼續走,所以我才沒有放棄這塊。」
聽到學姐開始敘述起自己有段期間想回職場工作,世偉學長忍不住出聲,此時學長的角色頓時跳脫了不出賽隊長的身分,而是以一個無條件支持老婆於橋牌領域大放異彩的老公在說話:「那時我鼓勵她,要回去工作很容易,可是要從工作離開回來打橋牌,這很難!」這句話的背後其實蘊含著世偉學長獨特的人生價值觀,他認為人到了細數自己一生做過哪些事情的年歲,他希望不會像個制式的履歷表,記載著做過哪些工作又賺了多少錢,而是家庭如何、在某個領域中做過些什麼。
跟美國知名主持人歐普拉演講所提及的概念相同:人生履歷是講一段故事,而非單純的職位大集錦,更重要的是「關於你人生中的目標」。這樣的脈絡下,很明顯的對昱芳學姐來說,橋牌即是那個令自己十足驕傲的東西:「人生,看是要追求什麼嘛,橋牌……會讓我覺得沒有白活這一趟。」她說完就笑了。縱使世偉學長依然把「橋牌不能當飯吃」掛在嘴上吐槽,橋牌百分之百為他們精神方面的重要食糧。
下了牌桌後的選手們 追尋多面向生活
選手對橋牌「有情有藝」,但考慮現實層面,台灣尚未成就橋牌職業化經營的風氣,這些高手們都是處在業餘的狀態,得擁有另一份專職收入來穩定生活,遙想四、五十年前,橋牌活動蔚為風行,「很興盛的時候,確實是有企業在經營隊伍,後來橋牌沒什麼人打,企業沒有投注這麼多資源,變成純業餘的環境。」昱芳學姐一語道盡目前橋牌圈的狀況,而放眼世界,想成為職業橋牌選手也並非沒有舞台能夠發揮,現階段歐美與中國尚有這方面的機會。
不過三位學長姐皆認為目前因圈子非主流,廣告曝光效益不大的條件下,難以跟商業做結合,歐美或中國還有這些職業選手與團隊,通常是其企業主本身也是同好,才有可能促成這樣的結果。競技橋牌界如何提供長期穩定的資源做人才培育,想必要花一番苦心與時間經營,看到在如此簡樸的條件之下,還能夠為台灣爭取榮耀的學長姐,就知曉台灣橋牌的實力向來是不容小覷。
這些參與印尼亞運的橋藝好手,隨著賽事結束而下了牌桌,關心起他們的下一場新賽事,他們異口同聲地表示要好好休養一陣子,「之前為了橋牌,工作上的事情要去補。」名謙學長苦笑道,有點似是熱鬧過後必經的大整理。起初因著亞運投入為期一年的訓練準備,開賽後更是真正在體力、智力過度煎熬,昱芳學姐打趣地形容彷彿去了半條命,她計劃著賽後休息期間轉而帶領新人:「如果總是這些人在打,那是不會進步的!希望更多人來參與,不過這就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卸下亞運團隊裝束,回歸到日常生活裡的名謙、昱芳、世偉三位學長姐各自有嶄新的目標要追尋,人生果不其然的是多重面向的組合,橋牌雖佔據了這三人的大部分,他們卻不因此忽略其他美好事物,凡事兼顧使得生命存在著無限的可能。但可千萬別以為學長姐們說的休養身息等同於暫別橋牌,翻翻行事曆,他們老早就約定好聚會日期──這回要放開頭腦,純粹圖個盡興好玩,到時牌桌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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