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病毒和飲食

文／凌 谷

那些迷信謊言可以埋葬問題的人，最終會被問題所埋葬。

人們不敬畏天道，不相信因果循環，也許只因還沒經歷一個庚子年。

瘟疾讓人們真切意識到，一切都是緊密相連的。沒有人真的能孤立於群體，每個人的行為，都相互深刻地影響着彼此乃至整體的存在。

武漢海鮮批發市場的野味菜單在網上流傳，大家都驚訝不已，原來真的什麼都能吃得到！於是大家都在呼籲停吃野味，多地開始取締野味市場。大家都覺得自己從不吃野味是一件特別正義的事，沒有野味的世界會變得更安全。大家似乎已忘記了不久前的非洲豬瘟，再之前的禽流感。正在人們糾結如何冒着疫情的炮火上班時，湖南爆發H5N1高致病性禽流感。

事實上，正如美國生理學家戴蒙德在其歷史名著《槍炮、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中指出：人類傳染病的病毒和病菌是農耕社會家禽飼養業的產物。人類飼養的動物越多，微生物在動物與人類之間傳播的機會就越大，部分微生物最終繁衍成毀滅性的病毒和病菌。從天花、流感、肺結核、瘧疾、鼠疫、麻疹、霍亂，到愛滋病、MERS、伊波拉，都是人類從動物那裡承繼過來的。在歷史上，傳染病殺死的人，遠比戰爭或其他天災人禍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可以說，一些歷史由瘟疫所改寫，也就是由肉食的慾望所推動的。

隨着全球暖化的趨勢不斷發展，各種養殖場實際已成為生化武器庫，最終孵化出如何尖端的病毒，實在難以逆料。

如果說，我們每天吃什麼最終牽動着所有人的命運，是不是特別有存在感和儀式感？當武肺疫情散去，我們還會保持那一點點的敬畏感嗎？

〔原文刊載於《澳門日報》2020年2月5日凌谷專欄 「南書房」，隔周三見報〕

一個人的世界觀將決定他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人類的生命觀也正造就着一個相應的人類社會。

強者佔有一切、統治一切的觀念，使人類在掌握科技武器後成為絕對的生態暴君。為了口慾之福，人類在陸地上用大部分可耕地和淨水資源養殖數以百億計的牲畜，造成最大的暖化氣體排放和最大比例的雨林砍伐；在海洋，人類用人造衛星定位魚群，出動艦隊一樣的漁船將之圍捕，超巨型的細孔鋼網所經之處讓一切生物成為飼料，讓作為地球恆溫器的海洋生態系統幾近崩潰。

有一次，跟一位藝術家在飯桌上談起畜牧業對全球環境的影響，他的反應讓我非常吃驚，他說：“沒什麼比讓自己快樂更重要，吃肉讓我們快樂，所以我們要吃肉。”按照這邏輯，齊桓公吃嬰兒肉也是天經地義的，人類最後把地球吃掉，把本該屬於子孫後代的未來吃光，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樣讓我們“快樂”。

最近豬瘟爆發，肉價飛漲，讓人造肉成為熱門話題。許多討伐豬肉的聲音紛至沓來，雖然有趨附之嫌，卻在特殊時間節點上說出了過去不方便說的大實話。因為實話必然“犯眾憎”。

猶太教和伊斯蘭教都把豬肉列為禁忌，因為豬食用腐肉和人類廚餘，其不潔是一定的。生豬肉中必然有大腸桿菌、沙門氏菌、金黃色葡萄球菌、李斯特菌等，所以豬肉不但不能生食，若未經高溫處理，豬瘟病毒可以存活幾個月，在冷凍豬肉中甚至能存活三年之久。

就在前一陣子，聯合國氣候科學小組的最新報告再次強調，為了阻止氣候變遷帶來毀滅性影響，我們需要大幅改變飲食習慣，需減少肉類攝取，採用以植物為主的飲食。而資本家們倒對此早有準備，各種人造肉、植物肉已蓄勢待發，有可能會帶來一波素食革命！

【原文刊載於《澳門日報》2019年9月18日凌谷專欄】

更多相關文章請見筆者散文集《從愛到虛無》（港澳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