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Shine for You

“Starry, starry night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ey

Look out on a summer's day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 soul”

這是馬彥彤點的歌。她們在開往蒙古烏蘭巴托的火車上「偶遇」，興奮的馬彥彤邀請三人坐下來傾夜詳談。

她們來到晚飯時間過後空無一人、燈火通明的餐車。這次李語帶上了吉他，方茜捎上了相機。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And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很期待可以躺在蒙古草原上看星星！一定很壯觀和浪漫！」馬彥彤聽完李語感性的歌聲和溫柔的弦音後不禁感嘆，熱淚盈眶地眺望窗外的夜空。

李語三人凝視著馬彥彤的側臉，反覆暗忖，若她們有陪馬彥彤一起來旅行，讓她感覺到關愛，知道這世界上並不是剩下自己一個在孤獨地掙扎，是不是就可以及時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這一夜倘若真實存在於馬彥彤的記憶裡，那多好。

方茜忍不住伸手撫摸了馬彥彤的臉一下，感受真實的溫度。

「欸？怎麼你們眼睛紅紅的？」馬彥彤轉過頭來發現。

「睏了。」李語隨便應道，憐惜的眸光捨不得從馬彥彤的身上挪開。

「要不我們回去睡吧？」

「哦，不用！」洪紫嵐立刻搖頭晃腦，滿臉不情願的，接著鬱悶地嘀咕道：「我們只剩下兩次機會見你了。」

「嗯？你說甚麼？」

「沒有！」旁邊的李語和方茜趕緊替洪紫嵐回答。

假設回到過去的條件如一直猜測那樣，是在日出和日落時分，而且必須留在火車上的話，洪紫嵐三人在明天下午到達終點站莫斯科之前，包括此次，只剩下兩次機會可以見到馬彥彤了。

「儘管我們改變不了過去，也應該抓緊機會與馬彥彤在一起。」

所以，這次她們帶上了馬彥彤在《冒險手冊》上特別要求的吉他和相機，穿越回去。

「可以給孖煙筒自彈自唱。」李語揹上吉他時說。

「我們趁機會多和孖煙筒合照！」方茜把她的專業相機掛在脖子上。

「這些……我們在她還在的時候做……結局可能會不一樣。」洪紫嵐咬牙切齒，眼眶泛紅。她特別憎恨自己，口口聲聲是最好的朋友，卻不曾關心對方，甚至連她自殺死了也一無所知。

馬彥彤選擇這條不歸路，她們有責任造成嗎？馬彥彤絕望地吞下安眠藥的時候，心裡有記恨三位對自己不聞不問的朋友嗎？這些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在腦中盤旋，揮之不去，成了每個失眠夜裡的夢魘。

「孖煙筒，你還想聽甚麼歌？」

「嗯……對了，後天我們一起在草原上看星星時，你也要拿吉他唱歌給我們聽！」馬彥彤的眼睛如繁星閃爍。

李語笑而不語，方茜和洪紫嵐的內心卻在流淚，嘶吼道：我們只能在這兒陪你看星星了。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You know I love you so”

李語輕輕掃著和弦，把歌送給馬彥彤。方茜舉起相機，將與星星作伴的畫面錄了下來。

馬彥彤咧嘴笑了，眼角卻含著淚花。淚裡可能蘊藏著她逝去的母親、那迷茫的前程和不可告人的絕望；笑容是感恩還有朋友的愛。只是，此刻的馬彥彤不曉得，眼前的三人在十幾個小時前才了解到她的絕望；也不曉得，朋友給予的是遲來的愛，這一夜僅是一場不存在的美夢。

回到未來是被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觸發的。煩厭的客服人員又打來，詢問求救按鍵異常的問題。李語用三寸不爛之舌打發了他，而且讓他不要修理甚麼的，反正旅程快要結束了。

「我想多唱兩首歌給孖煙筒聽……」李語懊惱地把手機摔到床上。

「我有很多話想跟孖煙筒說，而且我還欠她一頓自助餐！」洪紫嵐頹坐床上，盯著窗外和剛才不一樣的夜空。

「為甚麼？」

「十幾年前我和孖煙筒打賭，後來我輸了，卻一直沒有兌現承諾！」洪紫嵐拍了自己額頭兩下。

「打賭甚麼？」李語完全不知道這事。

「額……都是一些無聊的事。」在李語和方茜面前，洪紫嵐不好意思說當年賭李語會最早結婚，而贏了的馬彥彤則賭方茜。

「啊！」回來後一直在看相機的方茜忽然尖叫，「所有的照片和錄像裡都不見了孖煙筒！」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that you do”

錄像裡只見她們三人，還有李語像是對著空氣自彈自唱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