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21|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釋量論第二品筆記:我念、我執與薩迦耶見

我念與我執
我們心中所有想到「我」的念頭都是我執嗎?
我執的趨入境不存在,我執趨入的是「獨立自主的我」,那個我不存在;但如果趨入的是存在的我呢?那樣的分別知不能稱為我執。我執是顛倒的認知,趨入我的認知則是正確的認知。
我們心中有趨入我的認知嗎?還是只要我們現起「我」這個念頭,所有想到「我」的念頭都是我執?
其實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所以很多人會把「我」和「獨立自主的我」混為一談。當這兩者混為一談之後,破除了「獨立自主的我」,「我」也無法安立;或是在安立「我」的當下,就認為「我是獨立自主的」。從經部宗到中觀宗,其實所有的宗義都會遇到這個問題。
以上部的宗義而言,中觀應成派主張「諸法無自性」,例如:鬧鐘是無自性的。但對多數人來說,他根本分不出鬧鐘與鬧鐘的自性差異為何,所以在破除鬧鐘的自性時,會連帶破除鬧鐘;相反的,如果要安立鬧鐘,就會認為鬧鐘是有自性的。為了避免犯下這樣的過失,宗大師在中觀的論著裡非常強調一定要先「認識所破」。如果沒有清楚地掌握所破,即便你懂得如何破除我的道理,你也無法破除那個我,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所破的我長什麼樣子。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你說「自主的我與蘊既非一,也非異」,但實際上幫助不大。如果我們想要了解所破的我為何,是不是應該要先認清楚我執是什麼樣的認知?我執在現起的當下,所執著的我到底長什麼樣子?
比如換身體以及換心的例子,從那兩個例子應該可以清楚得知:當我們心中現起我執時,所謂的「執著我是獨立自主」的狀態,應該就是那個樣子──不觀待身、不觀待心,在不觀待蘊體的情況下,認為我是獨立自主的。這種獨立自主的感覺,不是只是言語上的描述,言語上的描述很容易,現在困難的是什麼?困難的是,我們心中什麼時候現起我執,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不清楚在什麼時間點、什麼情況下會現起我執,那要如何破除我執所執著的我?這是一個問題。
為什麼直到現今多數人都無法證得無我,我認為第一個關鍵點──我們不認為煩惱會為自己帶來麻煩,反而認為煩惱會讓我們快樂、煩惱是我們追求快樂的助伴,我們無法體會煩惱的過患。即便能夠體會這一點,但進一步追根究柢去探索煩惱的根本──我執──時,我們分不清楚什麼是「我執」、什麼是非我執的「我念」,因此我們無法區分我執所執著的境為何。
對於這一點,過去有些祖師大德們的觀點是:對初學者而言,的確無法在初期就區分出什麼樣的認知是我執、什麼樣的認知非我執,由於無法區分,所以這時應該一律破除,因為與其都把它們留在我們的心續中,倒不如一起破除。
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清楚地知道,當我執在對境時,什麼叫做「執著我是獨立自主的」,所以要先從那幾個例子裡反觀自己的內心──我在什麼情況下會現起我執。對於這一點,雖然量學、中觀或是道次第的論著裡都會提到:在強猛的煩惱現起時,或者對境是我們很在意的境,當下所現起的「我的想法」是我執。的確,那樣的想法是我執沒有錯,但問題是:難道我們平常說「我想刷牙、我想吃飯、我想讀書」的那些「我的想法」就不是我執嗎?難道所謂的我執,是從在我們心中現起我的想法的強弱來區分的嗎?也就是我們在對境時,現起了一個強猛的我的想法,那叫我執;除此之外,日常生活當中,在對境時現起微弱的我的想法則非我執,是這樣嗎?
其實這個問題不是三兩句話可以解釋得完。所以如果一時無法區分,應該先從剛才所舉的那幾個例子去類推並觀察。如果對方的身體比你健康,這時對方主動問你:「我們來交換身體好不好?」我們很自然的反應:「我想交換。」那個想交換身體的「我」不就是獨立在身體之外嗎?而且如果真的能夠交換,當我們把自己的身體交換出去之後,我們還是認為:「我只不過把我的身體給了對方,但是我還是在這裡。」這時我們控制著自己的身體,我們有選擇權要不要把它拿去交換,那時的身體就像我所擁有的東西,而我是那個身體的主人,所以當下的我被獨立在身體之外。相同的道理,如果對方比我們有智慧,問我們「要不要跟他交換心」,我們也會很自然地說:「我想交換。」那時的我是不是也獨立在心之外?心只不過是我的一樣東西,如果可以拿它換到更好的心,任誰都想換。所以這時的「我」把身心都交換出去,但「我」還是在原地,這個例子非常明顯。
所以平時當我們現起俱生我執時,俱生我執所執著的我,就是在不觀待蘊體的情況下而存在的;既然它能夠在不觀待蘊體的情況下而存在,就代表它是獨立自主的。我們應該時常反觀內心,在對境的時候,什麼樣的我念稱為我執,這個問題需要花時間去思考。

我們心中有沒有正確的我念?還是我們心中所有想著我的念頭都是我執?應該不是。所以這時就要區分,在什麼情況下心中現起的我念是我執、什麼情況下心中現起的我念不是我執。對我們而言,這到底區分得出來還是區分不出來?
有這麼一說:要先證得無我,才能夠區分這兩者。但現在麻煩的問題是:如果無法區分這兩種認知,怎麼了解所破?這個地方很卡,也很難。所以為什麼宗大師要特別強調「認識所破」的重要性;在每一本中觀的論著裡面,他都非常強調這一點──必須精準地認識所破,因為破得太過會墮入斷邊,破得不足會墮入常邊。所以認識所破很重要,如果這一點能到位,要破除所破沒有那麼難,難的是我們根本認不清所破的行相為何。

我執與薩迦耶見
薩迦耶見與我執這兩者是不同的:薩迦耶見一定是我執,我執不一定是薩迦耶見。
薩迦耶見的所緣是緣著我;我執指的是補特伽羅我執,它的所緣不一定要緣著我,例如:緣著其他的有情,認為其他的有情是獨立自主的,這種執著即可稱為補特伽羅我執,也可以簡稱我執;但這樣的執著是不是薩迦耶見?不是。所以薩迦耶見的所緣一定要緣著我,補特伽羅我執呢?它的所緣可以緣著我以外的其他有情。當然,如果緣著自己而生起獨立自主的想法,那樣的想法也是我執,這沒有問題。所以這兩者中哪一者的涵蓋面大?補特伽羅我執。由此可知,如果是薩迦耶見一定是補特伽羅我執,如果是補特伽羅我執不一定是薩迦耶見,但這兩者都是輪迴的根本,這一點沒有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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