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槽
以馬內利。
幾乎已經成為習慣,每次寫信寫到最後,都會用這幾個字當作結尾並加上幾句祝福。以馬內利,意思是神與我們同在。許多時候心裡浮現這句話,才想到交談的對象並非基督徒硬生生地吞回,在當下顯得有點失措結巴,慌張地想著原本的對談進行到哪,自己又該給予什麼樣的回應,腦中卻往往當機而呈現一片空白。
我的第一本《聖經》,是在升學考試的考場外他人免費發送的贈閱。哥哥拿了一本邊上廁所邊讀,讀完以後告訴我拿來墊筆記型電腦高度剛好,很適合當作散熱器使用。我難得沒有哥哥的雅興讀書,把《聖經》隨意地塞在書櫃的某個角落,心裡想著可以當作未來讀歐美文化的背景參考資料。隨著年紀增長,連對唯一跟基督教有點關聯的聖誕節都變得冷漠;行憲紀念日不再放假,聖誕襪旁也不會再有爸媽準備的禮物。當年的筆記型電腦散熱確實不好,還是哥哥的方法實用,拿來墊高散熱輕巧又便利,誰管這樣的行為是否會像民間信仰般褻瀆神明。畢竟哥哥都已經一邊如廁一邊讀經,再褻瀆也比不過哥哥的排泄汙穢。爾後我在教會一直沒有勇氣詢問是否有人邊上廁所邊讀《聖經》,換個角度想,或許這也是另一種渴慕上帝的方式。
台北的教會,聖誕節是一種戰爭;所有人在同一時段全部湧入教會,不像週日聚會可以分流,現場座位一位難求。我在教會始終對聖誕慶典興趣缺缺,反而比較在意聖誕節期前後找個時間與朋友相約共進一餐好好談天。教會的聖誕形式對我總有某種說不上來的壓迫,特別在冬季的陰鬱還必須表現出一股發自內心的歡天喜地,就讓我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疲倦與不想面對的逃避。但我總會記得聖誕臨近的日子是妳的生日,以及那個夜晚我傳訊息祝妳生日快樂的感覺;帶著點害怕,不確定怎麼用字不會被妳拒絕的忐忑。儘管幾日前的見面妳才跟我說我就像是妳的妹妹,又或者是道別的當下妳還大大的擁抱我跟我說妳也愛我,我仍然感到不安與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