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21|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白登之圍:劉邦更艱難的下半場】

    平民出身的劉邦,憑藉著自己的奸詐狡猾,擊敗了人生最大的對手項羽,建立了漢朝。 一般的認知就是這樣了。 不過建國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光榮的三國志遊戲,在進入「角色化」之前,早期通常全破只有兩種方式。 一,你所選擇的勢力,征服了地圖上所有城池。 二,你和你的同盟,征服了地圖上所有城池。 秦始皇的路線是一,所以他一統天下之後,主要面對國家經營。 劉邦的路線其實是二。 在劉邦的面前,還有著許許多多的「同盟國」。 這樣的情況,比較接近「提前稱帝」。 也就是三國時代,袁術、劉備、孫權等人的行為。 只是因為劉邦跟曹丕類似,是一個曾經接受過前朝獻降的人。 同時劉邦又打敗了真正的道統繼承人:項羽。 即使有了正統性,有了盟友的支持,劉邦還是不可避免的要面對他的「朋友們」。 項羽敗亡的時候,不算劉邦,天下尚有七王一侯。 齊王韓信。 淮南王布。 燕王臧荼。 趙王敖。 衡山王吳芮。 韓王信。 臨江王驩。 以及建成侯彭越。 劉邦首先面對的問題,是項羽的楚國該如何處理。 理論上,劉邦本身是楚人,漢直接併吞楚,很好很強大。 但這樣其他的七王允許嗎? 劉邦首先找來了跟他最要好的韓信,把楚國交給韓信,並架空齊國。 齊國人民風剽悍直爽,說難聽點,腦子不好使,很容易就被策動打仗。 封誰去當齊王,劉邦都不安心。 然而,北方的燕王臧荼就覺得不對了。 臧荼其實是被韓信勸入同盟的,後期沒出什麼力,但大家出來混不是講禮義廉恥的。 你劉邦怎樣也應該給我點湯喝吧? 比方說,齊國既然不封王,就在我燕國底下,分個幾座城讓我犒賞一下弟兄們也好啊。 沒有。 劉邦稱帝後十個月,不算上為了項羽跟漢軍作戰的臨江王,臧荼果然第一個舉起了反抗漢朝的大旗。 事實上,臧荼大約是趁著趙王張耳過世,想去把趙國北方的代地納入版圖。 結果臧荼不但沒分到羹湯,自己的燕國還被新漢軍分食了。 才打敗臧荼,劉邦就收到韓信即將造反的消息。 如果你認為,韓信是被誣告的,那臧荼同樣是被陷罪的可能性也不小。 但以當時大多數人的視角:臧荼造反,連結韓信才是事所必然。 雖然在陳平的獻計下,劉邦不費吹灰之力就擒下了韓信。 但劉邦心裡明白:大漢的根基,要動搖了。 劉邦決定不殺韓信,並且與諸列侯剖符立誓:你們保我劉家,我保你們爵位世世不絕。 這時候很妙的是,其實大多數的列侯,都是留在長安。 封地則由朝廷派出的官員去管理收稅。 這就是我們常讀到「郡國制」的真貌。 要特別注意的是,「郡國制」的國,指的是王國,非列侯國。 列侯國其實跟郡縣沒有太大差別了,都是由中央指派控管。 但王國則還是維持著一定的自治水準。 為什麼不是完全?因為這時候有兩個王國:齊國跟燕國,是官派國。 是大漢朝廷能夠對其指手劃腳的半自治王國。 這就是劉邦蕭何等人在進行的移轉……他們到最後就是要廢掉自治王國。 而這個時候,只是轉換的過程。 稍稍劇透一下,後來劉邦打敗了各個異姓王,封自己未成年的兒子為新王。 於是造就了藩王到任率低,實際各藩國仍然掌握在中央派出去的「國相」手中。 原本只要劉邦再多活幾年,就可以順利把封國問題都處理掉才是。 但人算永遠不如天算。 同樣這個時候,當封王仍以異姓為主的時候,劉邦的削藩之意,也不會沒有人察覺到。 上有政策,下面永遠有對策。 韓王信就上書朝廷:「我們韓國,是邊塞的前線,對抗匈奴的先鋒,但是我的首都晉陽實在離前線太遠,不容易掌握戰情。我想要把首都遷往馬邑。」 合情合理對吧?劉邦准奏。 劉邦心裡想著,你不想躲在後面,自己要上前線送死,我也是樂得輕鬆。 誰知道,到了秋天,匈奴就來包圍馬邑了。 司馬遷是這樣寫的:韓王信根本沒打算跟匈奴對決,而是立刻求和。 但他同時也向漢廷要求援軍。 漢軍出發的路途上,跟韓王信的溝通,也發現到他似乎在遮掩著什麼。 漢軍的使者就責罵了韓王信。 韓王信怕漢軍到了會誅殺他,便投降匈奴,獻上馬邑城,並且帶著匈奴大軍一起攻打太原。 這千迴百轉中充滿了不自然。 那是司馬遷想要盡量客觀的描述這段變化。 更簡單來說,或者說,用陰謀論來看。 韓王信早就跟匈奴達成協議,遷都馬邑,是為了去匯流。 並且引誘漢軍前來。 劉邦果然動怒了,立刻帶兵親征。 作為將軍出身的皇帝,劉邦打過的大小型戰役數量,在歷代皇帝中絕對是排行相當靠前的。 韓王信與劉邦的初次交鋒,以漢軍勝出告終。 信本人逃往匈奴,而其他人立了一個新趙王,繼續與漢軍纏鬥。 從這裡我們可以發現,當時韓國跟趙國的領地,有些曖昧不清。 韓王信的韓國,並不是戰國末年韓國的領土,而是跟戰國趙在分食著代趙之地。 匈奴冒頓更再次集結兵力,與韓王信一同發起第二次衝鋒。 匈奴大聯軍仍然不敵漢軍。 但事實上,匈奴開始拿出他們的看家本領,游擊戰了。 漢軍貪勝不知輸,一路追擊。劉邦本人更是放大膽子前進。 為了追擊機動力極高的匈奴騎兵,劉邦的車騎隊跟步兵隊之間,逐漸拉開了距離。 終於,在平城附近的白登,沒有步兵隊的漢軍,被寒冷的天氣跟匈奴大軍包圍了。 非常有西伯利亞戰術的既視感。 漢軍的士兵,大幅喪失作戰能力,但劉邦並沒有坐以待斃。 他還有縱橫之策這步棋可以下。 是的,我們敬愛的縱橫家殘兵,陳平先生這時,也在白登之圍的漢軍中。 陳平獻計,派人去餽贈冒頓的妻子厚禮,要她跟冒頓說,雙方本來並沒有仇怨,且就算殺了劉邦,匈奴也不可能進佔中國。 反而會引起無窮無盡的兵禍。 冒頓遲疑了,匈奴鐵騎也停止了進攻。 白登之圍持續了七天,突然一場大霧,陳平立刻建議以弩弓手開路,撤入平城。 原來,冒頓打算把「殺劉邦」這個仇恨值,送給新趙王那邊。 但雙方連繫不順暢。 冒頓也在懷疑,是不是新趙王設計要陷害匈奴? 於是就稍微放鬆了一角的包圍。 聽某嘴,大富貴。 冒頓單于終於還是決定不要背這個「殺害漢帝」的大黑鍋。 劉邦等人撤出平城後,步兵隊也終於趕到。 冒頓看看自己的援軍反而沒半點消息,悍然撤退。 說到底,論打架,講戰術,匈奴或許更強。 但要比耍心機,合縱連橫之術,匈奴人還不是漢人的對手。 脫困的劉邦,留下哥哥劉仲跟樊噲繼續征戰北方,並派出「劉敬」與匈奴談和,自己急急忙忙的逃回關中了。 北方錯綜複雜的局勢,一直持續了五年。 如果不是劉敬,漢朝的歷史可能會短命到直逼秦朝。 這個劉敬到底是誰? 他不是劉邦的叔叔伯伯哥哥弟弟。 也未曾在楚漢相爭中,建立尺寸之功。 但他卻有著許許多多重要的「策略發明」,被後代奉為圭臬。 劉敬的身分,他的高瞻遠矚,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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