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人形動物園》|第0４話

一隻穿著粉色西裝的蛤蟆朝我走過來，用黏答答的手拍向我的肩膀， 「妳還好嗎？」 牠的眼睛突起圓呼呼地滾動著，我感到一陣噁心，試圖想撥開牠濕黏的手，可我沒有勇氣觸碰。 「妳還好嗎？」 這次粉色蛤蟆伸出細長的舌頭，我感覺沒有退路，想要奮力大喊...... 「我......」 瑞芷從驚嚇中醒來，旁邊的護士小姐正瞪著大眼看著她，原來剛剛夢中那詢問「妳還好嗎」的聲音，正是身旁的護士。

「妳沒有編輯的經驗，所以從助理開始做，那往後會依照工作的情況再升遷。」這是編輯主管蘇郁在二次面試時對瑞芷說的話。 瑞芷心中也毫無異議，即使自己擅長這塊領域，但畢竟以往的經歷上沒有相關的經驗，所以在人力銀行裡釋出的兩個職缺，「編輯」、「編輯助理」，瑞芷很識趣地選擇從助理開始做起，她想著：萬丈高樓平地起，沒關係，可以從頭開始學起。這樣的想法很快地被打破，而且，是頭破血流的那種。

同期進公司的瑞芷和根兒因為談的比較來，座位又在附近，所以自然成為了朋友。兩人一直做著同樣的工作內容，只是最後被分配到了影視類的不同館別。 戲劇館是當時的紅不讓，因為線上平台的流量主力主要就是靠戲劇撐起天下，戲劇館館長因此非常忙碌，可同時也得到最多的權力與輔助。 根兒被選進了戲劇館，瑞芷則進入了即將上線的綜藝館。戲劇館本就非常忙碌，而綜藝館則是因為準備年底上線有許多前置作業，所以也忙碌不堪，非常需要人力。因此兩人進入公司不久，就開始了綿延不絕的加班窘境中。 這一天加班後兩人一起下班，她們談論起當初面試進公司的情形。根兒笑著說自己差點面試不成，因為當初的考題被面試官說錯太多，可能無法成為編輯。 「咦，編輯？」瑞芷發出疑問。 「所以妳當初是面試編輯嗎？」 「嗯，妳不是？」根兒回答著。 「我們兩個做的事情不是都一樣？」 「那時候不是有兩個職缺嗎，編輯和編輯助理，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編輯的經驗，所以想說先從助理開始學」瑞芷說。 「我也沒有經驗耶，但我就直接應徵編輯了。會不會其實妳進來也是編輯，只是妳不知道，她們沒跟妳說而已」根兒天真地說。 「不是耶，我的薪水是助理的薪水......超級少」此時瑞芷覺得更天真的是自己。當初面試的題目作答沒有什麼問題的自己，反而成了助理。只因為自己天真的想法，老實地選擇了先應徵助理，但其實到頭來這只是公司預算的問題？有一位編輯的預算、一位編輯助理的預算，但兩個人都做同樣的事，誰選擇應徵助理誰薪水就比較少的概念？ 每天瘋狂加班的瑞芷知道這樣的消息時，心情實在盪到谷底，原來堂堂正正、規規矩矩的人，才會被逞罰，逞罰妳太天真，所以給妳一記血淋淋的當頭棒喝，逼妳頭破血流地看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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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芷昏倒兩周前-

接近年末的時候，部門來了一位大四的工讀生「方宜」。幫忙極缺人手的戲劇館與綜藝館專門處裡*廣告破口。 *簡單來說，就是一部劇或節目中需要插入廣告的時間點。紫色雲TV完全使用人工去找每個被截斷的點，一部戲或一個節目會因為時間長短而擁有4~6個廣告破口，因此 需要大量的人力去完成。方宜每周只來公司三天，但對於兩館還是不無小補。

綜藝館內的兩個組員每周本身配有看破口的進度，而工讀生每周看破口的部份，館長薰蒂則交付給瑞芷去分配。 此時正值尾牙舉辦的前一周，瑞芷夾雜在尾牙與綜藝館即將上線的水深火熱之中，當瑞芷正要分配這周破口給方宜的時候，發現已經沒有多餘的片單可以分配給她幫忙完成。此時瑞芷想到是否可先將自己這周原本看破口的工作先分配給方宜，因為瑞芷除了處理破口還有其他綜藝館上線的業務要做，但方宜的工作只能幫忙看破口，否則這周方宜將沒有任何工作能做。於是瑞芷用公司平常上班使用的訊息軟體詢問薰蒂徵求同意。但直到下班前，薰蒂沒有回覆。 隔天，瑞芷看到薰蒂略帶生氣的回覆：「忙尾牙也是要把自己原本的工作做完」，瑞芷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她不曉得工讀生原本來公司的意義就是幫忙編輯專員完成比較不須專業的「看破口」這項工作，但現在瑞芷不知道這周沒有破口可以幫忙的工讀生來公司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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