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萊那
「老師,禮拜二有時間一起吃飯嗎?」換作是大學時期的我根本不敢約老師吃飯。
作業遲交、上課遲到充斥著我的大學生活,也不是不喜歡學校,就是更享受這種不受拘束的大學生活!盡情地享受田野調查時對於新事物的探索,還有拿著吉他隨便坐在學校角落的音樂人生。我的大學生活真的太美好了!於是我時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不要在教室裡面讀大學。」
大二的我,當時還通勤上課的我每天都會往返新竹與竹南兩地,位於新竹市舊城區的火車站時常聚集著遊民。那個學期有一堂課「城鄉環境分析」,有一次的作業主題是:「都市的鄉村軌跡」,這個作業主要是要從都市機能發達的地方尋找類似鄉村特色的空間,很大成分在於自己對於調查區域的空間想像,進而以講述或是簡報的方式呈現自己的答案。這堂課的老師是Nickel,Nickel在教學上給了我們極大的自由,最重要的是要主動對於一件事情有自己的解釋與思考,不論對與錯,重點是思考與討論的過程中不斷的吸收新知識以及精進自己。交這次作業的時候本想要從我觀察到遊民的現象來發揮,但最後我還是想不出遊民與城鄉之間的關係,因此作罷,這其實也成為我在這堂課作業中的小小遺憾,畢竟最後選定的區域我根本沒有經過多少次,因此用了交差的心態完成作業。
大學二年級下學期開始,為了完成畢業專題或是職場實習的課程,大家紛紛都在尋找指導教授,和好朋友討論以後我們決定以遊民為研究主體找Nickel擔任我們的指導教授,雖說是確認了研究的主體,但研究的主軸是甚麼我卻完全沒有想法,我只知道到處走走,發揮觀察能力這項專長,把所見所聞變成一回又一回的故事,成為我的生命歷程,只差沒有在市場發糖葫蘆開講罷了。作研究跟說故事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即便都是寫作,但書寫研究與心路歷程,文字的扎實感以及透徹度會帶來完全不同的閱讀體驗。(簡而言之就是,很多寫研究論文的人文筆在怎麼糟糕只要邏輯正確就能是一篇研究文章,但是寫故事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文筆,就會變得空乏,甚至只是文字重新排列)如此沒有準備齊全的我,最後居然被Nickel選為指導學生,當時的我真的覺得十分幸運。
確定了Nickel是我的指導教授之後,不知為何開始很熱血的一頭栽進研究的世界,雖說是研究但我採取的方法是「實地訪談法」,門檻低,也是非常適合喜歡與人接觸的我的研究方式,只是我一開始是以關懷遊民的角度出發,這幾乎限縮了我獲得研究資料的方式。反映這個問題之後,Nickel對我說了:「不可以對他們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不是每個人都是你眼前所見的模樣。」,於是我到台北車站體驗了為期一週的遊民生活,這之後,我就能更自然的面對我這些被社會誤解很久的新朋友了!雖說突破了不曉得怎麼從遊民朋友身上取得研究素材的窘境,但對於我的專題寫作來說還是十分困難,總認為靠一雙腳就能踏遍天下的我,因為Nickel的一句話讓我重新的省思了何為做研究:「只知道往前衝,不知道該停駐,不就是個莽夫嗎?」,雖然是盡信書不如無書,但確實有許多的養分都會來自書籍中作者分享的經驗與歷程,無法真的踏遍天下的我們是能夠靠閱讀與筆記一點一滴累成可觀的思考素材的...
而最後我的專題是怎麼完成的,又是另一則故事了。回憶著專題成文的過往以及Nickel的指導,我點了鯖魚定食,然後他老人家就坐在我的對面。
一直以來Nickel都是一個感覺起來非常忙碌的人,在親切和藹的笑容中,可以看得出皺紋裡藏匿的歲月痕跡,上一次這樣坐著一起吃飯是城鄉課程出田野的那天早餐。吃飯過程中,和Nickel這段時間的創作歷程,寫了一些觀察研究紀錄、文章、歌詞什麼的,其實一直以來我似乎都是這樣對創作有一份執著以及信仰。始終記得這次的最後一堂的專題課,Nickel對我說:「用作研究的心態好好創作,觀察一件事不只要看得深,還要看得透。」
用不同的角度與觀點,去詮釋、去歌頌,每個時期都有屬於自己的創作,最重要的是這個過程怎麼去累積,怎麼去感受。啊!對了!很久沒想到這個名詞了,每個時代都有屬於自己值得回憶與紀念的符號、象徵與場所,那不就是研究社會人文的我們的一種「情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