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車與夢

最近常常作夢，無論是每晚睡覺時或是中午小歇時都會作夢，而夢中最常出現的場景往往是我小時候的生活範圍，例如我們家的房子和後院、國中小的校園。有陣子我時常夢到我回以前的學校上課，但夢裡所認識的人卻十分混亂地出現在不對的場景，例如在國中教室碰上國小同學，在國小教室看到國中老師，好像把可樂的紅色蓋子扣上透明礦泉水瓶般不融洽，即便我覺得不對勁，但在夢裡我卻從未提出懷疑。

昨晚我又做了一個夢，我夢見自己騎著單車去往學校的路上，我剛上國中有一陣子都是騎車去學校，從我家去到學校並不遠，大約十多分鐘的路程，我記得那時的到校時間是7:10，只是我剛開學就加入了國術隊，當時的校隊每天集合時間是6:55，於是我總是六點半左右出門，從我們村莊騎往學校，中途要過一座小橋，越過小橋後再騎段路便是學校了，我總是匆匆忙忙去學校旁的早餐店買早點，接著把車牽到停車棚，又急忙去教室放書包，連早餐也來不及吃，便趕緊跑到活動中心集合做早操。

但在夢中這些細節沒有上演，我悠閒的從家裡出發，騎上我的紫色單車，踩著踏板慢慢騎去學校，沒有壓力也不用擔心遲到，周圍的事物變得十分模糊，以往會看的那些風景彷彿靜止了，周遭那些總是不斷蔓延的雜草不復存在。而這時去往學校的路變得無比漫長，我知道終點在哪，但路途卻無限延長，儘管我知道我仍然在往前行，而且是騎在正確的道路上，但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想過回頭，回頭去找找其他的路，也或許是我心底明白，當你選擇了一條你覺得對的道路，便難以回頭了。

接著我便醒來了，我花了點時間思考，試著回想我騎到了哪裡，距離終點還有多遠，我還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抵達。突然想起，某個人曾和我說，時間是向前的，流逝的時間使人無法回頭。我那時心想，為什麼不能回頭，那些流逝的都是我曾擁有的，我後悔了，那我回頭抓住就是。長大後才發現，是的，我們的確不能回頭了，我時常在想，為什麼總是會夢到過去，那些不會再碰到的人，還有回不去的時光，提醒著我過去的缺憾，那些年少時受過的傷，想要假裝癒合卻無法結疤。彷彿在暗示著我，暗示著我說，去面對那些你無法改變，卻也不能擺脫的過去。我不知道時間有沒有盡頭，但我知道可以記著，然後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