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經心當工作背景樂播到第二季op,居然是amazarashi,又是驚坐起;馬上回到播映的視窗,看到他歌詞寫:
「断ち切るには眩しすぎた 未来へ 足掻け(朝向那捨不得幡然悔悟的炫目未來 掙扎吧)」
感覺很amazarashi。同時這段歌詞,大概也與出久描述自己在過往無個性時期的話語重合;說自己明明沒有
個性(作中超能力的指稱,)卻無可奈何地憧憬嚮往著救助他人的英雄,即便知道沒有個性幾乎無力成為英雄。他咬牙壓抑著淚水說:「憧れちまった!(無可救藥地嚮往!)」
突兀地,我很喜歡主角就讀的雄英高中校訓:「Plus ultra」。不是盲目單點地說「永不放棄」,也不是空泛地說「少年立志」;而是永遠要邁向更遠的彼方,不滿足止步於現在的所在,前進、永遠不放棄還有哪條路可以繼續前進。
(以下包含保須英雄殺手篇劇透)
本章概略
保須英雄殺手篇,接在雄英運動會篇之後。班長飯田景仰已是職業英雄的哥哥,卻在運動會賽事將盡時,收到哥哥被英雄殺手攻擊,職業一路已斷的消息。匆忙奔赴醫院,悲傷痛苦中,悄然立誓要向英雄殺手復仇。
運動會後緊接著是職場體驗。同班同學們各自前往體驗職場時,主角出久雖注意到飯田的異樣,卻不知道如何向其搭話。實際上,當時飯田選擇的事務所,只因為在保須市,因為英雄殺手有在同一城市複數作案的習慣。
職場體驗期間,飯田找到了英雄殺手,在英雄殺手於暗巷中虐殺英雄的現場。飯田理智斷線卻擊殺不成反被奪去行動能力,被英雄殺手嘲諷作為立誓成為英雄的人,竟復仇優於救援。
英雄殺手的行動準則,是去蕪存菁,剔除不純的偽英雄。出久與焦凍隨後趕到現場,為救助傷兵聯手壓制退敵。飯田因傷倒地無力怒吼那是兄長的仇人,必須由他親手血刃。焦凍不耐煩地回若想阻止他們兩人,就站起來。最後三人合力勉強扣下英雄殺手,使其負傷昏厥。
諸事畢,在醫院。飯田手上的傷及韌帶,雖無妨礙但在一定範圍內會有異樣感。可做手術復原,而飯田決定帶著此傷戒慎自己。出久不知道怎麼回答,看向自己運動會時為了喚醒焦凍、逼焦凍與自己面對面而幾乎自虐受傷的右手,歪曲充滿傷痕,被校園醫生退貨不予治癒到完好,是為戒;覺得自己可以同感飯田的心情,回了一句萬用的一起加油吧。
然後警察署署長與學生所屬實習對象前輩英雄來到病房。
並指責不在法規下以個性傷人,與敵人(作中指稱相對於在法律下以個性救援逮捕維護秩序的英雄,以個性恣意傷害無辜的惡人)沒有任何差別。更嚴重的是,這種脫軌私刑,是英雄業界的禁忌,英雄之所以能被大眾認同,正是因為社會契約的存在。故,此事不能公表,諸位同學的功績,只能因為大人的理由泯滅於事實中,請求原諒。
描寫衝突的問題
⋯⋯原想簡單交代下故事經過,不小心愈寫愈長。但故事實在有好幾處只用勢頭衝破故事扼要的「衝突」處,我卻多有邏輯情感跟不上的地方。
飯田同學好像過了這關就雨過天晴了;為什麼?雖然他嚴謹公正的責任心強行掰他回正軌,但有點偷換概念的感覺;彷彿他感覺自己的不成熟,復仇不成身陷險境,害同學涉險流血救人。那麼,反過來說,若飯田有充分力量可以當場格殺英雄殺手的話,正義的引力說不定也拉不住這股沿切線甩脫而出的仇恨吧。
傷害秩序的正義大概只能是自我滿足。
當然,比如蝙蝠俠的高譚市,社會契約已不能有效作用的情況下,我確實也認為描述成「只是自我滿足」頗為苛刻無情;那或許比較像「自保」的延長線,也是MARVEL系列裡說英雄沒辦法活在光天化日下的理由吧。話說回來⋯⋯一般故事裡的復仇認知描寫是否帶來誤解。如果那種欲求跟餓了吃飯差不多,成功的復仇應該也要帶來滿足感,可是為什麼大部份都沒有?
後續在醫院裡,警察署長說明私刑問題時也很難明白是打算處理還是打算忽視。指責的話到一半卻突然急轉直下變得感覺還算溫馨,雲霄飛車式結果alright, it’s fine.的訓話少年們是否能夠謹記在心事情的嚴重性。不過,不無可能此番對談是出於對雛鳥們的關愛。
站在大人的立場,孩子們的擔心受怕,還有好友的失控暴走,或許都來自於「成年人沒有辦法先於孩子前逮捕邪惡歸案」,因而有愧。只是,在我看來這番鐵漢柔情可能才是最滿腔熱血天真爛漫的。資源有限,欲望無窮——如那句名言:選擇拯救什麼,也就是選擇不拯救什麼。不正視也不負荊自己不拯救什麼的選擇,即便看來寬厚俠情,實際上也會淪落為空談白日幻夢吧。這麼看來,在超能社會裡要培育光明磊落的正義與柔軟強韌的心性,實在是極為艱鉅的課題;畢竟那樣的社會裡老老少少每個世代都隨時要面對刁鑽艱難的人性選擇題。
然而,行文至此,不禁感覺在少年漫畫裡所有相較現實顯得天真無邪的劇情選擇;或許是跟世界上有聖誕老人、潘朵拉的盒子裏還有希望一樣,是同在此處人間的人,所選擇遞出的通達溫情吧。至少在此間故事裡,你不必委屈,屈就於人人各有原委反不近人情的險峻現實。
只是同時,這大概也可以解釋成是腳本家虛淵玄所謂太過愛惜角色的具體呈現——我想愛惜角色有兩種表現;一種是直接字面上的,把自己創造出的角色當孩子般疼愛,捨不得其受衝突掙扎。另一種則是,想像讀者投射在角色上的情感思緒,捨不得讀者因為投射同步遭逢苦難。
略過心緒九彎十八拐的答案
不過,這整篇我最想不到理由接受的,應該是「傷痕引以為戒」的部分。
飯田作為英雄,作為目標成為英雄的人,在可治癒的範圍裡為了戒慎而留下傷痕,感覺是對整個救助現場的不負責任,是一種傲慢。出久更是文不對題,他的戒疤比較像是擁有活化細胞加速自然治癒代謝循環能力的校園醫生刻意留下,為了警告出久這份治癒不是沒有代價的;看似好像每次弄壞四肢當天就能普通下課回家,實為欠下的債所折的壽,哪天就會突然一腳撞進鬼門關也未所知。這兩者哪能相提並論,說一聲一起加油吧?
⋯⋯誠然,確實,這兩種引以為戒,脈絡大相徑庭,結果不謀而合;解決方案也無獨有偶:只須變強。
那麼問題說不定出在故事的描述方式——正如同出久在成為英雄的希望腐爛之際,獲得此生永遠景仰的英雄肯定「你可以成為英雄」,突然淚流滿面。那不是朦朧純粹地感覺一切有了回報,同時還想起幼年被診斷出沒有個性,書面上的英雄夢斷;小時候的他哭著強笑著問媽媽他可以成為英雄嗎,媽媽抱著他痛哭道歉的場景。他說:「不是的⋯⋯我那時想說的是⋯⋯」想說的是什麼,文本上沒有明確寫出來。這裡的敘述方式頗為獨特,第一時間能馬上理解(或感受到)未竟之語是什麼的讀者,我想恐怕只有一半一半。(我在
這裡試著揣摩文脈。)
同樣,此處對於傷痕引以為戒的描寫,大概也是如此。能夠想像作者的貪心,實際上最終多少能推敲摸索出角色的脈絡;但線索少之外醞釀時間也短,幾乎只能介於心電感應與心證之間。不得不掩卷坦白,這份獨特的描寫方式對閱讀的平衡感有所影響。
最後,我覺得可惜的是,飯田的家人沒有出現在病房,在身側見證飯田的告白。而想到沒出現的理由應該是哥哥還在加護病房,媽媽則在陪病;飯田的雨過天晴放下屠刀的醒悟,便顯得,太過輕巧而沒有重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