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之二

姐姐，是個挺堅靭的女人。雖然她沒將高職學業完成，但是卻很愛看書。她有著很多自己學習而來的知識，也常會提醒我注意身體狀態。我是個沒有耐性的人，她卻有著追根究底的精神。跟她說話，我常會說著 “請妳說重點好嗎？說了一長串，重點在哪裡？”被我說了很多次之後，她要跟我說話時，都會先說著 “妳要先聽我舖陳故事的前後順序才會知道，所有的事情。” 但是，我還是會覺得她沒有重點。我們的生活是全然不同的。她初戀就嫁給了姐夫，我則是在情場打滴，結了一次婚，結婚前，離婚後，談了自己都快要數不清了的戀愛次數。

我還在婚姻中的時期，我們兩個，做了一陣子小生意，在早巿場裡，租了間店面賣服飾。生意沒有很穩定，卻也是我們重新認識對方的時光。以前因為年齡差，因為距離，很少好好的說話，也很少機會了解對方的個性。也因為前夫家就在姐夫姐姐家距離五分鐘的路程，一切都很巧合。過沒多久，因為我離了婚，也因為經濟，決定多接一些課，早上就讓姐姐自己去經營巿場的生意。早上的課下課後， 我還是會去晃晃看看她。有一次她說起日本的電視節目，說著，離婚的事。我問她 “怎麼會突然這麼想？”她說著 “我覺得我老公很土根性，他不懂我在說什麼，也很難理解我當初只是為了兒子嫁給他，我想要自己更好，他卻覺得這樣就很好。” 那個時候，我只是覺得，她應該只是說說罷了。卻在一次去她的時候，她跟隔壁店家的老闆，玩了起了來，甚至沒發現我已經出現在她們面前。當他們看到我時， 當然像是被抓包似地，臉色都變了。我心裡納悶著，這是姐姐嗎？我真的不了解她了，我真的不太懂，她有著好好的家庭，老公，為什麼還要選擇一個讓自己平靜生活產生變化的選擇？現在想來，也許只是想追求些什麼不一樣吧，像我是談了太多段感情，有的時候是我沒感覺了，有的時候是對方膩了。完全沒料到，她會如此。

那一陣子，每天早上，我會接到姐夫的電話，說著他去抓姐姐，說著他想自殺，或是說著他要跟他們同歸於盡；抑或是說著 “小姨，妳去拜託妳姐姐，說她回來就好，我不會計較，我只愛她一個人，叫她回來我身邊好不好？” 那段日子，我真的被她們弄得快要精神崩潰。跟姐姐聊了聊，她說，她跟孩子們都聊過了， 孩子們覺得離婚也沒關係， 爸媽開心就好。後來，姐姐把早巿的生意收掉，改成在夜巿做生意，看似是回歸了家庭，批貨也是姐夫跟她一起去。後來，說巧也不巧，就那麼一次，我帶著那時還活著的狗兒子去找姐姐聊聊天，她看起來有點怪。心不在焉的。離開攤位後，我帶著兒子往他解放的路線走去，先是意外地看到了姐姐，她沒看到我。後來，竟然遇到了那位，讓姐姐與姐夫差點離婚的男士。我手上牽著狗，嘴上開始受不了，不知道是因為被姐夫的電話弄到快瘋掉，還是真心覺得他是個破壞人婚姻的人，我大聲地罵他 ”你個破壞別人家庭的人，還有臉找到這裡？給臉不要臉是不是？你算什麼啊你？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還敢來這裡啊？我去你媽的，你再來一次我會給你好看，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這裡。” 狗兒子很配合著我，我大聲罵著，他大聲吠著。對方，只能默默地羞紅著臉，立正地讓我罵完。

後來，沒再聽說他的事，姐姐也正常回到了家庭。我曾問過，如果真的發生關係了，應該就回不去了。還好的是，她們似乎在那之前，被我們攔了下來。現在，姐姐開心做著她喜歡的事，慈濟志工，姐夫也支持著她去。因為，她就是因為失去了自己太久，為了孩子們，為了家庭，我跟她一起的生意，等於開創了她不同的眼界，所以她想去試。也許，現在的她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做著善良的事，吃著素，重新愛著自己的老公，一直都愛著自己的家人。是這樣的吧，我們是這樣成長的。她可以說父親，然後就開始流眼淚。我卻是那個最倔強，自己默默在角落痛哭的。因為，強勢的自己，不會讓家人，看見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

姐姐她，是個好人。我們也曾為了金錢冷戰了近三年的時間。那個時候，我離開待了十二年的補教業，選擇轉戰業務，卻沒有成功。回到補教業的時候，我身心俱疲，也因為需要錢而回來。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她沒有把錢借給我，訊息中只說了，祝妳幸福。後來將近三年的時間，我沒有再見她。因為，她沒有即時伸出手幫助我。即使見了，也是當做沒看見，冷冷地離開。連過年她回娘家，我也可以當成去跑業務，談生意，不在家。後來，我學著，她的錢，不是她的錢，是姐夫的。她沒有在上班工作，等於是要她開口跟姐夫要求幫助我。所以，不幫也是正常的。但是，那個時候的自己，並不懂得，只知道，滿心滿腦都是被抛棄的感覺，都是恨。直到某一年的某天，她突然地傳訊給我，內容很簡單 “我們合好，好不好？” 我們都知道，再怎麼樣，都還是家人，都還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從一開始會不知道聊什麼好，到現在，會約好，一起回家探視媽媽。也學會了，金錢從此分開，因為，金錢，讓我跟她都受了傷。再怎麼親近的人，談到錢，感情真心會不見。

雖然，我還是不太分享我的內心事，但是她還是會關心，這樣也許就夠。不需要太多，剛剛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