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彧录 5 風吹乍響藍鈴吟 上

女生叫風鈴，有一副特別的好嗓子，從小就喜歡唱歌。但是因為家境不好，父母也並不認同她那些花裡胡哨的愛好；再加上風鈴沒有其他特長成績也一般，最終只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專。

大專畢業後，風鈴到大城市尋找工作，也想找尋完成自己夢想的機會。她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很簡單，就是和其他一小隊的姑娘一起，在一個健身房做清潔消毒工作，偶爾還出去發發傳單。不過大部分匆忙的路人，並不喜歡別人憑空遞過來的東西，總是下意識避過她躲得遠遠的。風鈴又很內向，別人試圖避開她的時候她會躲得更遠，所以傳單總是發不完。領班經常會為此責怪風鈴。

這一天的傳單又發不完了，風鈴喪氣地想。她站在廣場中央的一小塊空地，不遠處是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

風鈴不知道怎麼想的，片刻的失落後，唱出一首歌。她的歌聲讓很多人駐足，慢慢靠攏過來。

風鈴壓抑住心中想逃的衝動，對著每一個靠近的人微笑，並且遞給對方一張傳單。從此以後，風鈴每次發不完傳單，都會站在原地清歌一曲，傳單的事就不用擔心了。

遇到她的那個男孩也很簡單。很長一段時間風鈴都記得，那天自己唱的是《夢想之南》；男孩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聽，直到風鈴這一曲結束。風鈴遞出傳單的那一刻，兩個人的指尖觸碰到一起，心跳像臉上的表情一樣不自然。

風鈴天生的矜持讓她退後了一步，害羞地低下頭，都不知道男孩是什麼時間離開的。在這個陌生的大城市，她連朋友都沒有幾個；這個男孩看起來乾淨、儒雅、有禮貌，和健身房裡的完全不一樣，能做個朋友也不錯。至於戀愛什麼的，從前沒有過，暫時也不敢想。

男孩出現在健身房，是不久之後的事情。風鈴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看起來乾淨得體的男生，也會在健身房和那些臭氣熏天的大老爺們混在一起。風鈴有點氣餒，想著自己不過是看錯了人，對男孩的好感也一掃而空。

到了換班時間，風鈴換好衣服準備離開健身房，男孩的目光投了過來。他甚至還停掉腳下的跑步機，向風鈴走過來。

風鈴逃得飛快。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健身房前臺裡的人不知道交頭接耳著些什麼。風鈴低著頭走過去，卻被櫃檯內的領班叫住了。

“那個新來的男生昨天問你都什麼時間上班呢。”領班說。

風鈴沒有回話，依舊低著頭走過去，進到沒人的員工更衣間才捂著胸口，壓住狂跳不止的心，臉上露出笑容。

他是為了我才來的麼？風鈴問自己。

這一天男孩沒有出現。風鈴嘲笑自己想得太多，投入了工作。

三天后，男孩又來健身了，還看了風鈴好幾眼。風鈴的心跳又快了，忍著沒有看回去。

可是這一天在風鈴下班前，男孩就已經換好了衣服，等在前臺。看到風鈴出來，快走了幾步，也有些害羞地問：“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風鈴“啊”了一聲，像是懷疑男孩是不是在跟她說話。男孩害羞地進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還說想約風鈴很久了。

鐘鑫，風鈴聽到了男孩的名字。

風鈴的心狂跳不止，幾乎沒有聽清鐘鑫除此之外還說了些什麼，再次落荒而逃。

次日風鈴來上班的時候，鐘鑫早早守在了健身房門前，手裡還捧著好大一束的紅玫瑰。風鈴並不是很喜歡花，不過送給自己的花就不一樣了。整個健身房的人都歡呼了起來，不僅是她的同事上級，還有健身房的其他客人，起哄般讓風鈴答應鐘鑫。

風鈴害羞地點了點頭。

其實鐘鑫不怎麼喜歡健身，之後便停了會員，不過還是每天接風鈴下班。另外每過幾個禮拜，鐘鑫還會買一些不同的花來送給風鈴，讓風鈴的同事好生羡慕。

鐘鑫從名校畢業，在保險公司工作。雖然只是個小職員，但總是得到上司的誇獎。風鈴不止一次聽到鐘鑫對於未來的追求；風鈴露出崇拜的表情，又轉而看到自己夢想的前路無望。不過跟鐘鑫走到最後的期盼，在她心裡，慢慢超過了從前的那個夢想。

風鈴跟鐘鑫住到了一起。鐘鑫沒有大男子主義，包攬家中的一切，更是把風鈴寵得不像話。從未享受過戀愛美妙的風鈴沉浸其中，卻開始害怕，幸福什麼時候說不定就停了。

風鈴的同事對風鈴說：“好男人不好找，你可得看緊了。”

風鈴聽了進去，每天詢問鐘鑫去了哪裡。鐘鑫一開始還笑著回答，後來回答得越來越累，也就索性不回答了，不再送風鈴花也不接風鈴下班了。風鈴開始發飆，摔東西大喊大叫；鐘鑫則開始了抽煙，兩個人再也沒有了最初的共同語言。鐘鑫回家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到了後半夜，風鈴都睡著了。

風鈴跟同事們訴苦；可是同事大多只是看她的笑話，連之前勸解她的同事都不想搭理她了。

於是風鈴心情不好，一直沒睡覺等鐘鑫回來，跟鐘鑫吵了一架。第二天晚上，鐘鑫一整夜都沒有回家。

風鈴跑去了鐘鑫公司，鐘鑫的上司說是鐘鑫臨時出差，並且將出差的時間安排告知了風鈴。鐘鑫的上司是個心地善良又成了家的姐姐，勸說風鈴不要對鐘鑫逼得那麼緊；你越是抓得緊，男人可能跑得越快。

風鈴又聽進去了。鐘鑫出差回來那天風鈴學了幾個菜，都做好了等鐘鑫回家。鐘鑫回來得還是晚了些，不過好歹是沒到後半夜。風鈴壓下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地跟鐘鑫道歉。

鐘鑫的反應比風鈴想得好了太多，也坦誠了最近不夠在意風鈴，以後會改。下次出差，絕不會再一聲不吭地消失，讓風鈴這麼擔心。

鐘鑫真的像他所說，態度好了很多。可是風鈴還是不放心，上網買了個定位系統，偷偷裝在鐘鑫的手機上，這樣鐘鑫去哪風鈴都能知道。鐘鑫除了家裡和公司，果真沒有去過第三個地方；而鐘鑫加班前都會跟風鈴說一聲，讓風鈴慢慢安下心來。

風鈴快過生日了。她不確定鐘鑫是不是記得，更不確定鐘鑫有沒有計畫幫她過好這個生日；但這是他們在一起之後風鈴的第一個生日，風鈴想要過得有意義一些。

這天晚上，鐘鑫說自己會小小加個班，讓風鈴不要等他吃晚飯。風鈴打開定位系統，發現鐘鑫不在公司，而是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鐘鑫開開心心地回到家中，見到風鈴冷著一張臉質問他去了哪裡。鐘鑫不肯說，風鈴再次大發雷霆；鐘鑫轉頭出了門，說自己回公司睡。

風鈴在家生了一晚上的氣。第二天上班前，她根據前一天的定位，想看看鐘鑫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花彧錄》 連載中）

白鹿青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