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寫作】婚禮上的她

她的婚禮，他終究還是來了。

那個始終被她放在心底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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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記得，高中補習班教室裡，右手邊的第二個位子上，他低著頭的側臉。

他似乎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即便是同學們打鬧喧嘩的下課時間，也絲毫不受影響的埋首書堆；唯獨每一次，她把空白的講義推到他面前，笑著說哪幾題不懂的時候，他會抬起頭，把視線從課本，移到與她四目對望。

那樣的時刻，總讓她有種被特別以待的感覺；而為了這樣的特別以待，一向對數學提不起興趣的她，卻直到畢業前，都未曾缺席過任何一堂數學課。

大學時候，社團裡的學長向她告白了，她沒有答應，只想著一定要第一個和他分享。

她默默期待著，他會失落、會生氣、會緊張的努力說服她千萬不能答應。

但他沒有。

他只是點點頭，淡淡的說了句，其實你們滿適合的。

於是，幾個月後，當學長再一次向她告白時，她答應了。

而他所謂的適合，幾乎是諷刺性的，無比精準。

他們就這樣，平平順順的走過好幾年，一直到學長跟著家人移居國外，才和平分手。

後來，她又陸續談了幾場戀愛，有長有短。

每次對他提起，他總還是那樣，無所謂似的，用短短幾句話便簡單帶過，從不過問，也不關心。

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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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婚禮結束之後，她打了通電話給我，請我幫忙把紅包退還給他。

「我可以讓他幫我任何的忙，唯獨這個，我不想收。」她是這麼說的。

「對了，我其實一直想問妳。」趁著她掛掉電話前，我說，「妳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兩個在一起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從很久以前開始，早就想過很多很多次，甚至剛剛還忍不住在想，如果今天是我跟他的婚禮，他會穿著什麼樣的西裝；但我可以感覺得到，那不是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所以，不管再怎麼想，那都不會是我們的結局，永遠不會。」

「既然這樣，不會後悔嗎？」我問，「結婚。」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他這輩子，都能待在我身邊；但我不能等他一輩子。」她用略帶鼻音的聲音說，「何況，套句他的話，我嫁的對象，其實還滿適合我的。一來一去，又能有什麼好後悔？」

幾天之後，我拿到了她要退還給他那包紅包。

紅包的正面，他用簽字筆寫著「餘生幸福，永遠快樂」；而在幾個大字的下方，她用原子筆寫上了，你也一定要。

也許，未來的他們，依然會出現在彼此的生命裡。

但他們都知道，從那一刻起，屬於他們兩人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於是，什麼也不需要多說。

就這樣心照不宣的，帶著對方的祝福，在下一個篇章裡，各自安好，各自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