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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類,即有移民。若人類遷徙的歷史如此古老,為何這個議題在今日變得如此敏感與棘手?牛津大學羅賓.寇恩教授在「移民研究」居執牛耳地位,本書橫跨歷史,悠遊世界,豐富「遷徙」的意義,為我們這個時代最急迫的議題之一提供清楚的脈絡、賦予色彩。
文/羅賓‧寇恩 Robin Cohen
中世紀的歐洲常看得到雲遊學者(拉丁文:scholares vagantes;德文:fahrenden Schüler)。雖然有的放浪形骸,玩世不恭,但他們通常很窮,總是為了聽講從一座城流浪到下一座城,在窮酸簡陋的地方借宿。
今日學者的待遇和他們判若雲泥。激烈的市場競爭和高學費,打造出高檔的教學空間、昂貴的運動設備和舒適的住宿環境。雖然國際教育不分年齡和教育程度,但有志出國進修的人的主要目標仍是高等教育,有些大學也變得極為依賴招收留學生。雖然每個國家跨國流動的學生顯然都有增加,但從供應面來看,印度和中國的留學生人數仍讓其他國家瞠乎其後。
二○一七年,美國的留學生約有半數來自印中兩國。儘管這兩個國家的很多窮人不太可能有留學機會,但他們的中產階級和富裕人口為數龐大。照中國統計局較為寬鬆的定義,中國的「中產階級」高達四億人;可是依照美國在二○一五年以較為嚴格的標準所做的估計,身家在五萬到五十萬美元的中國人是一億零九百萬。到二○一七年,留學生總數是四百八十萬人,約以每年百分之十二的增幅成長。
影響留學生選擇的因素
以往吸引留學生的國家以英語世界為主,主要是美國和英國,但加拿大和澳洲也是重要的英語留學國。近來很多歐陸國家也成功招收到不少留學生,有時候是以提供英語課程為策略。荷蘭因為有八百五十門碩士課程以英語授課,甚至讓它招收到英國學生。加拿大則是透過提供多種取得永久居留權的管道,讓留學生人數大幅增加。
加拿大也因為美國綠卡(工作簽證)門檻提高而獲益。由於川普(Donald Trump)總統收緊美國移民規定,外國學生開始改變留學選擇。不過,美國國際教育協會(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會長亞蘭.古德曼(Allan Goodman) 倒是正面看待這項發展,他說:「從安全、花費,或許到簽證政策給人的感覺,每一件事都很重要⋯⋯我們看到的不是學生們覺得他們不能來這裡了,而是他們有了選擇。我們看到的是現在有別的國家和我們競爭。」對印度留美學生的調查也證實了這個趨勢:二○一九年,美國的高技術印度移民有七成萌生去意,說他們「認真考慮」要搬到簽證政策更友善的國家。就如這份調查的作者之一所說,如果 這七成在美國的印度人真的離開,美國「在人才流失和相應代價上,將損失一百九十億到五百四十億美元」。
美國這份研究把重點放在推測可能的損失,牛津經濟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關注的則是英國大學的直接財務利益,他們發現,二○一四到二○一五年,「留學生及其訪客在校園內外的消費,對英國總體產值的影響達兩百五十八億英鎊」。這份報告還說,留學生為大學所在的城鎮帶來二十萬六千六百個工作機會,對英國出口收入的貢獻達一百零八億英鎊。
談了那麼多留學生對留學國的功利價值,我們顯然有忽略其他無法量化的效益之虞。畢竟,不論對留學生本身還是他們的母國來說,這份經驗在文化、科學、教育和實用領域都能發揮更大的成效。
留學生的母國能受惠多少,很大程度取決於有多少學生選擇回國。雖然選擇因人而異,但只要母國有工作和機會等著他們,他們多半樂意回國貢獻新獲得的技 能。荷蘭有一份研究發現,外國留學生有百分之八十選擇回國(這也正是 OECD 所有國家的平均數字)。另外那百分之二十的留學生之所以決定留下,重要原因之一是他們在當地找到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