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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文天文臺】呂珮綾:時代的夾層,一粒臺灣現代詩的煉金石——林亨泰《靈魂の產聲》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1949年,一本極度不合時宜,由民間文藝團體「銀鈴會」所發行的日文詩集,悄悄地出刊了。(藏品/林亨泰提供,圖/國立臺灣文學館)

【聽見「現代主義」的產聲】

1949年,國民黨政府全面敗退來臺。同年,臺灣進行幣制改革,開始發行新幣。時代正急急地變遷,但也正是那年:一本極度不合時宜,由民間文藝團體「銀鈴會」所發行的日文詩集,悄悄地出刊了。這本《靈魂の產聲》是詩人林亨泰的首部詩集。七年後,林亨泰參加了由紀弦1956年發起的「現代派詩人第一屆年會」九人籌備委員會,同樣跟上了這波風潮。但早在現代派之前,所謂「現代」已經悄悄地發出一道啼聲了。

【複數的挪移,複數的聲音】

昭和14年(1939年),一個出身於臺中州的本島學生林亨泰,考前歷經了喪母之働,與臺中的第一志願擦身而過,考入私立臺北中學校。仍然使用日語思考、學習、對話的中學時期,少年的文學養分頗為多元。除了課本裡的長詩、俳句、漢詩之外;升上高年級後,他也開始在假日頻繁造訪那些聚集在西門町或古亭町一帶的舊書店。或許在任何一個時代裡,那些低調安靜的舊書店,永遠都是文藝愛好者的寶庫。
書籍流通快速,思潮也是。歐美的新思潮漸次影響日本,震盪了日本現代詩的版圖,又經由翻譯與混雜的過程,層層傳入殖民地臺灣,抵達這些本島青年面前。在舊書店裡,少年接觸、閱讀、抄寫到自內地來的「新體詩」與「現代」讀物。包含以主知派的春山行夫為首,在文藝雜誌集結的《詩と詩論》作家群、橫光利一、川端康成、荻原恭次郎;被譯介而來的龐德、艾略特、布魯東、里爾克、卡夫卡等西方近代作家。
這種閱讀經驗與身體經驗,可說是出自對文學最純粹的喜愛。同時,也是鍛造出第一本日文詩集《靈魂の產聲》以前,所必然經過的摸索與留白。當時的他,並沒有即刻產生「要成為詩人」的欲望,但卻養成了一個習慣:當腦海偶然浮現帶有詩意的詞句時,就將閃現的語言寫在地面的小石塊,然後拋擲到天上,或者拿去打水漂。
然而,他(們)也注定要夾在時代的浪潮,被歷史推著走。

【他們正被時代經過】

戰後,對教育事業懷有熱忱的林亨泰報考師範學院,被同學朱實邀請加入重組《潮流》階段的銀鈴會。儘管時間短暫,但這件事對林亨泰而言,是極其重要的起點與轉捩點。二二八事件後,臺灣作家的情緒與動力普遍呈現低迷。大時局的變遷、凋零的發表舞臺、緊縮的語言限制,種種內外條件都極為惡劣。此時,得以有個同人誌般的日語文藝刊物,並且得以與文友交流鼓舞,是極為珍貴的一件事。
除了投稿詩作、討論詩觀、與銀鈴會成員通訊之外,林亨泰也積極參與各種銀鈴會的大小活動。而林亨泰的第一本詩集,便是這本由「銀鈴會編輯部」在1949年(民國38年)4月15日發行的《靈魂の產聲》。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個初試啼聲可說是聲勢浩大。畢竟,當時詩集在戰後臺灣的出版極為稀少,除了銀鈴會的《潮流》、林曙光主編的《龍安文藝》刊登書訊告知文友;在銀行就職、同為銀鈴會成員的陳素吟願意提供經費50萬(那是戰後通貨膨脹最嚴重的高峰)援助;詩集封面則由後人尊稱為「臺灣膠彩畫之父」的名畫家林之助繪製設計。
這本由「銀鈴會編輯部」在1949年(民國38年)4月15日發行的《靈魂の產聲》。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個初試啼聲可說是聲勢浩大。(藏品/林亨泰提供,圖/國立臺灣文學館)
只是,作為這「潮流叢書第一號」的文學鳴響,有些事已經走到了終點。林亨泰前半生所習得的語言與文化,即將在他生活的土地上失效。
1949年四六事件爆發,臺灣史上漫長的白色恐怖時期才正要揭幕。擔任學生幹部、也是「外圍組織」銀鈴會的重要推手朱實,被國民黨列入黑名單通緝,於是開始逃亡。此時林亨泰仍然輾轉透過其家人聯繫上朱實,繞過彎彎繞繞的小徑抵達朱實所在的暫時避難所。時局如此險惡,他仍信守當初答應幫林亨泰作序的承諾。朱實以辰光為化名,為這本詩集提了一首極具力道的短歌作為代序:「靈魂の產聲たからに/あげよ君!/そはたまきはるいのちのしらべ」 (請高昂地喊出/靈魂的產聲吧/那是響徹靈魂的生命樂章)即使時局不允許,也請在文字裡高昂地喊出聲吧。
後來,林亨泰與昔日戰友朱實的下一次再見,是五十多年以後的事了。
時局如此險惡,以辰光為化名,朱實仍信守當初答應幫林亨泰作序的承諾。(藏品/林亨泰提供,圖/國立臺灣文學館)

【靈魂的產聲、幻滅與新生】

所謂的「產聲」是什麼?對林亨泰而言,這本《靈魂の產聲》是他以詩鍛造的第三次「生命之聲」。在《靈魂の產聲》的後記裡,林亨泰寫下:「人間誕生の呱々の產聲は喜びだ。」(人初生時的呱呱產聲是喜悅的)第一次的產聲,是嬰兒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呱呱產聲。然而,飽受喪母之痛、異地飄泊的他,年少時代的第二次「產聲」彷彿一首漫長的哀歌。於焉,有了這本《靈魂の產聲》作為回答。這本詩集不只是林亨泰年輕時期以日文書寫的結晶,也是詩人對前半生的回顧與重生。對林亨泰而言,詩不僅是意志的產物與現實的反映,更是要用此生來面對的嚴肅志業。作為創作者,他必須以一生的時間發出自己的聲音。
所謂的「產聲」是什麼?對林亨泰而言,這本《靈魂の產聲》是他以詩鍛造的第三次「生命之聲」。(藏品/林亨泰提供,圖/國立臺灣文學館)
然而,四六事件不僅直接地瓦解了銀鈴會,瓦解了蔡德本、林曙光等人籌辦的校園刊物《龍安文藝》,也瓦解了他們青春時代裡對文學最初的理想。為了保全彼此,許多書籍一把火焚毀。在這樣的時局下,林亨泰的第一本日語詩集印行之後,不僅不合時宜,更顯得悲傷且累贅。因此,林亨泰將自己手邊的詩集全數寄放在表親家中的壁櫥。
過了一陣子,表姐來信詢問林亨泰要如何處理這些擱置的詩集。林亨泰心灰意冷地想,反正這些日文書遲早逃不了被焚毀的命運,就回信告知表姐,不如當作炊飯的柴薪燒了吧。數百本《靈魂の產聲》就這麼付之一炬。那些被燒掉的書裡,收錄了這樣一首詩:
〈書籍〉(節錄)◎林巾力譯
一枚 一枚と(一頁又一頁)
それをめくつてゆく私の指は(繞巡著的我的手指)
寺から寺へと(一寺又一寺)
尋ね歩く苦行僧のように哀しい(心如苦行僧的悽愴)

それで私は祈るのだ(而我祈禱)
香爐から燻上る線香の煙のように(如香爐裡的燻香)
莨を燻らして……(我點燃一捲煙草……)
林亨泰與他來時的文學路,也有幾分苦行僧的坎坷。但詩人並未放下筆,在這本日語詩集出版前,林亨泰已經寫下了〈新路〉一詩,作為人生中第一首華語詩的起點,於1948年10月刊登在較願意給予本省作家發表空間的「橋」副刊。寫作者從未放棄寫作。無論要以什麼樣的策略,或是以什麼樣的語言。林亨泰也曾參與後來紀弦的現代派,爾後在1960年代與一些同樣為「跨越語言世代」的詩人,如吳瀛濤、錦連、詹冰、陳千武等人共同創辦了《笠》詩社,並擔任首任主編,積極發表創作、詩論。
在1953年紀弦在臺創辦《現代詩》刊物,成功地燃起臺灣新一波新詩革命以前,這裡就已經有許多故事的碎石被拋出。它們以微小的肉身對抗了層層淘選,泛起了一圈難以忽視的漣漪。走過時代夾層,跨越了語言的坎站(khám-tsām),林亨泰的詩藝其實是漫長的提煉之術。在〈新路〉的最後一句詩行裡,他寫:「也要讓那火炬亮得使罪惡無處可逃」。

★ 作家小傳

林亨泰(1924-),彰化縣北斗人。戰後曾進入省立臺灣師範學院(今臺灣師範大學)就讀。早期曾為「銀鈴會」的參與成員,亦參與過現代派運動。在文學系譜上為「跨越語言的一代」的詩人。林亨泰1964年與幾位臺籍詩人共同籌組「笠詩社」,並擔任首任主編。著有《靈魂的產聲》、《長的咽喉》等詩集,詩論《現代詩的基本精神——論真摯性》。

★ 觀測員簡介

呂珮綾,1997年生,想像朋友寫作會成員。就讀於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臺灣文化研究所。現代詩寫作者,自費出版過只印了30本的小冊子《天亮前先去跳舞》。曾獲中興湖文學獎、台中文學獎、葉紅女性詩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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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廣播救國!胸懷大志的少年林忠】曾經,林忠夢想用廣播連結全臺灣的人。1945年8月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他懷著這樣的心情,編教材、寫課程。
【日治時期新女性的獨特路徑】葉陶為女性帶來的啟蒙不是婦女雜誌上的摩登時尚;而是自由戀愛、職業選擇,和解放自己的雙腳,大步邁開的社會實踐。
【共享夢與傷的被殖民者們】 王添灯是二二八受難者之一,但也曾旅商南洋,觀察當地人民受殖民者統治的情況,以〈南洋遊記〉呈現其思考。
【那些和作家致敬的時刻】  透過作家的耕耘,臺灣文學得以在這塊土地上發芽茁壯,我們以「讀文學,成為___的人」為骨幹,向臺灣文學作家致敬,改寫經典作品的文學金句。這些字句橫跨自不同的時空,也被風格殊異的創作者經驗、感受、想像,我們再次給予這些經典獨特的臉孔。
【臺灣的聲是什麼聲?】人們自在發聲之前,都有一段牙牙學語的經驗,臺灣新文學也不例外。新文學的健將之中,楊雲萍是不可忽視的存在。究竟楊雲萍如何遇上白話文?讓我們跟著他,搭上那臺改變命運的火車,看臺灣人如何發聲,催生新文學。
【不願被掩埋的三年時光】   呂赫若一生為臺灣文學窮盡心力,留給家人數件文物,包括文稿,被埋藏在荔枝園下,唯一的日記被保存,同時也留下其所記述的、發生過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三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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