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聊劇｜角色篇｜楚楚＆蕭瑾瑜──《御賜小仵作》

▌楚楚

▸ 純真直誠的女孩

正式進入解析前，我想先談談為何現在有那麼多人反感「傻白甜」這個特質？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現在太多編劇根本沒有理解「傻」跟「蠢」的差別。

「傻」是不諳世事的純粹和正直，是人們最原始、不帶負面眼光看人、不為世道所縛的赤誠。看起來笨拙，是因為社會充斥著太多算計，人們往往會因此變得隨波逐流，純粹赤誠的特質便漸漸與「無法生存」劃上了等號。

但這跟雙商低下、邏輯失常，連鞋帶都要別人幫忙打的「蠢」是兩碼子事。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傻氣的人是社會彌足珍貴的存在，他們純樸的話語總能幫助我們重新用最單純的視角看待外物。可不曉得為什麼很多編劇都會用非常粗暴的手法塑造傻氣，搞得這些人好像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只會不停耍蠢等別人救。

這也是為什麼我覺得楚楚可以說是傻白甜的模範教材，她雖然有著最原始純粹的傻氣，卻從未做過一件挑戰觀眾理智的蠢事。

為了追尋夢想，她願意隻身一人來到遙遠的長安，即使當時人們都不認可女孩子需要工作；

為了重視之人，她願意付出一切努力甚至拚上性命，即使這個人早已成為一具冰冷遺體也不例外；

面對身為高官的蕭瑾瑜質問自己的出身時，她可以鏗鏘有力、不帶遲疑地回答自己如此填寫的原因。

這些在外人看來有些脫線的舉止，都彰顯出了她的純真和無畏，同時也帶出她對「仵作」這個職業懷抱的信仰──無關名利、無懼世俗，堅持為死者發聲，伸張不白之冤。

如此懷有信仰的純真才是真正能被觀眾理解的傻氣，而不是打著「單純好不做作」的標籤，合理化角色雙商低下的惡意賣蠢。

楚楚的純真除了引導她成為一位明辨是非、聰慧靈敏的仵作以外，同時也滋養了她待人處事上的真誠與通明。

為何擅長辨謊的景翊會在見到她的第一面，就決定舉薦她？

為何見慣陰謀算計的蕭瑾瑜會在短短相處後，就無條件信任她？

為何性格剛烈的冷月會在幾次打探後，就願意竭力保護她？

這些信任都歸因於楚楚真誠通明的處世態度。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不帶任何心機，沒有絲毫算計，以真心待人、憑道義處事。不存半分害人之念，但留一分防人之心。

面對身邊親近的人，她可以無條件給予信任，不輕易被其他人蠱惑與蒙蔽；

而面對情感與現實拉扯的兩難情境，她也不會感情用事，仍能將公正道義放在第一位，清醒地做出決定。

簡單來說，擁有純真善良的心性，卻無優柔寡斷的毛病，是楚楚性格上最亮眼的地方；而真誠無邪、公正明白的待人處事則是讓這份光芒得以被人看見的媒介。

她的溫柔不僅有「柔」，還帶著明察善惡的剛正之氣，正因如此，她才能收獲身邊眾人的喜愛與親近，也是讓我更喜歡這個角色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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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察敏捷的仵作

除了純粹的心性以外，楚楚身上另一個不凡之處便是敏銳細心的觀察力。

與景翊善察人心、洞悉人性的敏銳稍有不同，楚楚的敏銳主要體現在觀察人的「軀體」上。比如透過蕭瑾瑜不碰涼食與捂著胃的習慣，推估他有陳年胃病；透過景翊發狂時沒對傷口起反應的異常，推估他中的毒有麻痺痛覺的效用……等。

也就是說，楚楚敏銳的是「人體」而非「人心」，她可以透過一個人反常的肢體表現察覺異樣，卻沒辦法像景翊那樣識言辨謊。

不過這份對人體的敏銳，仍能助她在驗屍時從遺體上獲得最大量的資訊，也使她更能察覺旁人的情緒並給予信任、安慰或警示。這種療癒感可說是楚楚在主角群中最獨特的特質。

前面提過，楚楚對「仵作」是有著信仰的。對她來說，人的軀體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亡，都有生命。

她會以平等的態度面對眼前每個軀體，無論主人是誰、面容如何，她都會仔細觀察並努力譯出它們「想說的話」，洗刷埋藏的冤情，伸張該有的正義。

或許這也是她得以擁有如此不凡觀察力的原因吧！不管軀體是死是活，她都能打從心底對他們抱持尊重，不存偏私、一視同仁。

我始終相信世間萬物都有一套溝通的方式，只取決於溝通者是否能以純一不雜的敬重去理解、傾聽。就像我之前分享過的台劇中的寵物溝通師一樣，無論是感知貓狗的想法，或是察覺遺體的變化，這些常人無法想像的靈性溝通天賦，也許都是心性純粹的人被上天賜與的禮物。

當然，要成為一名優秀的仵作，並不是單靠天賦異稟的觀察力就能辦到，楚楚的出身、努力和膽大心細也是讓她出類拔萃的原因。

雖然故事最後楚楚是以雲氏遺孤的身分出嫁，可我依舊認為她是楚家的孩子。是楚家啟發了她對仵作的嚮往，也是楚家給了她接觸學習的滋養。她獨特偏門的驗屍方法（如蒸屍體現瘀傷）是楚家傳下來的，她對「仵作必須幫死者把話說出來」的認知也是楚家教給她的。

沒有身為仵作世家的楚家養育她，她根本無法成為一名仵作，更遑論是在三法司當差的優秀仵作。

而楚楚過去努力學習的模樣雖然劇裡沒有刻劃，但光從她會牢記遇上的一切狀況並加以活用的舉止，仍能看出她的聰敏靈巧。

最後，她的膽大心細更使她不僅能以敏銳的觀察力和豐富的知識量去應對常理內會發生的狀況，還會勇於嘗試別人不敢想或不敢做的計劃，像是剖驗馮玠腦部檢查血腫，或是活剖許如歸胃部取出丸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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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被世道認可的自卑

聊完了楚楚身上的高光，再來就要談論她的盲點了。

就跟她的心性一樣，楚楚的弱點也很單純，就是過度自卑。注意這裡指的並不是「認為自己差勁」的自卑，而是「不認為世道會接納自己」的自卑。也就是說，她的自卑感並非出於自己看自己的不足，而是社會對自己的不待見。

之所以有這樣的弱點原因也不難猜，那就是社會對仵作的偏見。

說實話，我認為楚楚自己對仵作一職絕對是自信且驕傲的，她嚮往這個職業、熱愛這個職業。就跟王爺辦案一樣，當她驗起屍體來，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這是只有真正熱愛工作的人才會展現出的光輝。

可即便她這麼努力、這麼優秀，仍然無法改變「仵作」在旁人眼裡骯髒負面的印象。

對社會大眾來說，仵作就是一個成天跟死人混在一起，舉手投足充滿晦氣的存在。不能在人多的時候去市集買菜、不能在客棧餐館裡安穩地睡覺吃飯、不能參加喜慶熱鬧的宴會。

更何況楚家又是世代傳承的仵作世家，這幾乎註定楚家的孩子打從一出生就必須承受別人投來的異樣眼光，加上楚楚從小又被街坊鄰居傳為私生女，種種外在因素都砌成楚楚一直對「他人眼中的自己」非常不自信，這從她與冷月的一次對話就能多少看出端倪。

這份自卑也是楚楚一開始會對王爺心存疑慮的主要原因。

對她來說，別人的冷眼和嫌棄早已成為生命中的日常，就算心裡不舒服，經歷十幾年也早就習慣了。這時卻突然有一個人不帶偏見地對她好、無條件地信任她，不只幫她解決各種問題，還替她打造了一套驗屍工具。

這份非比尋常的好意雖令人感激，卻也因為太過反常，才容易讓人感覺不對勁。

在一個幾乎所有人都對仵作敬而遠之的社會中，無法打從心底相信有人願意接納自己，就是楚楚心底最矛盾的地方。

雖說楚楚的自卑會讓她在接收善意時有些矛盾，但相對地，只要這個人能讓她消除不安全感，她就能將全盤的信任託付於他，至死不忘。這是她的感謝，也是她愛一個人的方式。不管是前期的巫醫大叔，或是後期的蕭瑾瑜都是如此，這同樣也是我喜歡楚楚的原因之一。

在充滿歧視的環境中成長，會對社會有不解、怨懟都是合情合理的，然而她並沒有因此放棄對夢想的熱情，也沒有抹殺對別人的信任。

面對世人對仵作的不待見，她寬心接受，同時也努力用自己的力量打破成見；而面對給予善意的人們，她竭力珍惜，願意為之付出一切，只為報答這份寒冬之中難得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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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結

如果要我簡單總結楚楚這個女孩給我的意象，我想會是「柔中帶剛」。

她外表柔弱、性格呆萌，總是散發療癒的能量，內心卻比誰都要堅強。清楚是非對錯，明白人情世故，不畏世俗枷鎖，堅守真誠初心。

她的溫柔有著鋒芒，她的聰敏帶點傻勁；她對身旁眾人真誠相待，對自己專業全力以赴。

楚楚身上寫著的不僅僅是仵作的故事，更是一個有執著、有信仰的女孩追尋夢想的故事。

▌蕭瑾瑜

▸ 公正無私的刑獄官

如果說最能代表楚楚的特質是「純真」，那最能代表王爺的特質絕對就是「公正」了。

明辨是非、不帶偏私，以客觀的角度審視每個人每件事，就是所謂的「公正」。

如同景翊所述，王爺之所以能勢如破竹地攻破一樁樁案件，正是由於他懂得將自我抽離於事件之外。用理性的思維面對一切，不會被花言巧語所蠱惑，也不會因一己之私而偏頗。

這樣的特質也能顯見在他待人接物的態度上。

就拿楚楚為例，最一開始楚楚是由景翊引薦的，景翊既是蕭瑾瑜自小最信任熟悉的摯友，也是最得力的工作夥伴，起碼在識人這塊，景翊的能力王爺是不會起疑的。可他仍沒有直接接納楚楚，而是選擇親自試驗她的能力後再做打算。

同理，當他意識到楚楚和失蹤的父親有關聯後，就算對她的身分產生懷疑，他也從未否定楚楚身為仵作的優秀以及打消對她的信任。

也就是說，「實證」是建構蕭瑾瑜對一切人事物反應的基礎。

他的信任與質疑不會憑空而生，也不會輕易消除。他會藉由實質的證據決定一個人是否值得相信、何處可信，該信則信，該疑則疑。

當一個人能用最理性的角度看待世事，不拘泥世道、不摻和私心，往往更能看清楚是非對錯。所以王爺才有辦法不帶偏見地敬重身為仵作的楚楚與楚家人，以及不受影響地對血口噴人的馮玠夫人據理力爭。

▸ 溫和從容的男孩 不過蕭瑾瑜身上並不只有理性剛正的特質，當初這個角色最吸引我的，就是他內心的「柔」其實不比外表的「剛」要薄弱。 他不是只會查案審人的法律機器，更是一個重視情義、體貼別人，甚至偶爾會有些笨拙的大男孩。 在對待自己重視的親人朋友時，蕭瑾瑜就像是拂面的微風，總讓人感到舒服與安心，即便沒有熱烈的行動或親暱的言詞，卻處處流露著體貼。對楚楚坦白心聲時是如此，替景翊擔掉罰則時是如此，為冷月瑾璃避掉婚事握手言和時也是如此。 其實對王爺這種見慣人性醜陋的執法者而言，要他拿出真心去信任、親近他人是非常不容易的。若非王爺有著一顆能將事物分得明白的腦袋，說不定連這份淡淡的溫柔都早被摧殘殆盡了，可他卻能在溫柔與剛強之間取得平衡，做到賞罰分明、恩威具存。 正因為這樣，蕭瑾瑜也是我認為難得擁有君者氣息的一個角色。 身為上位者，將罰則罰、苦民所苦二者缺一不可。太過嚴刑峻罰便不通情理，太過優柔寡斷則治安不寧，然而他卻能將法理與人情平衡得恰到好處。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他對那名被許如歸威脅的殺手的手下留情。 身為刑獄官，他大可以在套出話後直接給予殺手裁決，不必多費心思力氣將他的妻兒救出來，但他卻選擇遵守承諾還殺手一家團圓，既了了案情，也圓了人情。 我想這或許就是王爺對刑獄官一職的信仰吧！不將案件只視為例行公事，不將犯人只視為社會汙點，願意更透徹地理解他們，只罰該罰之處，做出最公正的判決。 除此之外，在對待賢士的態度上也能多少看出蕭瑾瑜的君者風範。 即使身為刑獄官、貴為郡王，他也不會將助他辦事的人當作屬下，自始自終都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夥伴。 他從不將下達指令視為「使喚」，而是「請求」；從不將他們的付出視為「必然」，而是「幫助」。這樣的敬才惜才之心，正是一位賢明君者必須具備的。 ▸ 理性失控的脆弱 雖然目前統整下來，蕭瑾瑜的確是一個非常完美的人，頭腦聰明，內心體貼，懂得識人、防人、愛人。不過就跟所有重視情義的人一樣，當他面對重視之人給予的刺激時，也仍會失去理性，而且正因他平時太過理智周全，一旦遇上出乎預料的事，他的反應往往要比其他人激烈許多。 劇中最明顯的案例莫過於得知薛汝成真面目後的一蹶不振了。 前面有說過，王爺對人往往是該信則信、該疑則疑，可他信人不疑的習慣在面對親人的背叛時，反倒會成為重重刺傷他的把柄。 對早已習慣事事籌謀的王爺而言，他沒有太多經驗告訴自己如何面對超出預想的變化。一旦腦中建構的一切全數崩塌，他便會開始質疑自己的生存信念。 其實就如楚楚所言，王爺再怎麼聰明，終究也還是人，只要是人，就勢必有犯錯的時候，這是人之常情，然而這個常情對凡事講求公正的王爺而言卻是最難以承受的。 也就是說，情感的危機處理是蕭瑾瑜最大的短處，不管是背叛、失去或涉險，只要是超出預期的衝擊，他都很容易因此喪失冷靜。 不單單只有薛汝成的背叛，之前楚楚與景翊陷入危機的時候，也都能見到他難得失去冷靜的模樣。這都證實了看似無堅不摧的他最大的罩門，仍是自己重視的親友。 得知楚楚出事而動怒 得知景翊出事而焦急 ▸ 總結 如果做個總結，我覺得蕭瑾瑜這個角色給我的感覺，會是與楚楚相反的「剛中帶柔」。 一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只會覺得他聰明、沉著、嚴厲、公正，是最適合「玉面判官」的一個角色。 可在更深入了解後，才會發現他隱藏於完美背後的血肉之軀更令人動容。無論是待人時的溫柔、對情感的渴求、急躁冒進的失控、無能為力的脆弱，這些不那麼完美、柔軟感性的特質都使王爺的形象變得更加真實。 明明他是主角五人團中最冷靜的領導者，卻也是這五人裡性格反差最大的一個，這是這個角色最有趣的地方。 在楚楚的總結那邊有提到，楚楚身上寫著的是一段執著追夢、顛覆傳統的故事；至於蕭瑾瑜身上寫著的，無庸置疑就是關於「玉面判官」的故事了，不過這個主題我想另開專篇討論，就不在此多加著墨。 更多《御賜小仵作》系列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