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生活裡，對他人按喇叭之必須

為什麼要按喇叭?

喇叭聲，聽起來像是催促、責備、表示不悅。生活在生活步調緊張、人與人的距離過於緊密的台北，難免因為道路狹窄、車流量多、行人與車子的距離太近而不得不慢下來。這時按喇叭像在催促別人一樣，彷如挑起紛爭的前奏，為免有這種誤會，養成我騎車避免按別人喇叭的習慣。

「所以，我的左手大姆指都放在方向燈上。」我說。 「我左手大姆指固定放在喇叭上。」家住鄉下，每日騎機車轉搭火車通勤來上班的S說：「我們家那邊是散村，我每次快到路口就會習慣按喇叭，讓其他車子知道我要過來了。」 其他同事點點頭，表示贊同。

我記得之前有個社會案件，因為後面的騎士按喇叭讓前面的阿桑嚇到摔車受傷，結果判決下來，按喇叭的騎士要賠償阿桑。媽媽三申五令，叫我們不要隨便按喇叭，騎慢一點、稍等一下前車，一切以和為貴。

「可是我按喇叭反而有救過自己耶！」家鄉在台南的同事R說。 「那時候是巷子裡的斜坡，前面來車好像沒有看到我，我感覺到他的車速有點快，就趕緊按喇叭，他慢下來的時候剛好旁邊巷子有機車騎過去，我等於是救了那台機車也救了我自己。」

同事R說得也很有道理，按喇叭的時機合情合理，反而能幫助自己免於無妄之災。如果當時我騎車按了喇叭，也許就不會被車子撞到腳，硬生生停擺了一年時間。聽同事分享他們騎機車的習慣和經驗，我頻頻點頭。離開台北到外地生活的我，必須適應這裡的用路人習慣。我得做些改變，尤其是按喇叭這件事。

職場上按喇叭之必須

新的一年開始，我現在所屬部門進行組織變更，說是升格後由大老闆代管，實際上是想拔掉現在的主管，把現有資源硬生生拆成兩半罷了。去年其實已經開始有所動作，或許是業界太小、又或疫情因素，一直找不到大老闆心目中能取代主管的人選，遲遲沒有正式公告。今年是鐵了心找不到主管也要分拆，就是不讓主管繼續插手我們部門事務。

我一個小小行政職，事情來就做，老實說不去管公司政治一樣能過得很好。但問題在於去年第三季組裡同事離職，在新就職的新人教育訓練結束之前得兼做離職同事的工作，也就得常常跟主管聯繫、確認事項，上面的政治動向便決定我的工作效率。簡單來說，主管要是生大老闆的氣，賭氣不理我們部門的事，我便找不到人決策，事情就得無限停擺。

我本來希望新人快點教育訓練結束，能儘早把工作交還給他。事與願違，這位新人由大老闆親自面試、還全程排除我們團隊參與新人教育訓練，結果成為我和同事們人生以來遇過最奇葩的同事。與我們團隊隔絕的教育訓練時期，我曾偷偷教他一些實務性的東西，但交手幾次就覺得他怪怪的，不但常常犯錯，還自尊心極高，指導當成是批評。當時我不斷暗示主管要找機會跟他聊聊，主管心思放在政鬥上，沒空理我的暗示。

唉，我應該要大按喇叭的。

破了公司史上最長訓練期的新人終於開始上工，換他跟主管開始密切往來，主管馬上發現他有點問題。而工作上必須和他接觸的我，已經從一開始的親切、保持距離的客氣演變成針鋒相對。我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也討厭一上班就要維持戰鬥狀態，這已深深影響到日常生活，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上次為了寫《模範計程車》心得文聽了podcast，突然發現他很符合心理病態人格的描述，尤其是道德感低落、常常說謊、行事魯莽衝動、無責任感。 我能拿這樣的人怎麼辦？

心理病態或精神病態（英語：Psychopathy）通常是指一種人格障礙，患者會表現出持續的反社會行為，缺乏同理心和自責行為，行事偏向大膽、失控，有利己主義行為。 - wikipedia

想了想，我得按喇叭警示才行。 繞道當然最簡單，但若非得行駛在這條道路上，為了我，為了同在車上的同伴們，我該按喇叭的時候就得按喇叭。我的策略如下：

• 發言要排除情緒但突顯事實。為了避免讓人覺得小女生愛搞小團體，就讓事實自己說話，讓其他同事自行判斷到底問題在哪裡。
• 好好觀察時機，掌控發聲權。好好判斷什麼時候才是該按喇叭的時機，何時按喇叭才有效果，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按喇叭，避免讓我落得一個愛打小報告的形象。
• 好好控制力道大小，依照事情不同嚴重程度通知到不同層級。既然與他本人溝通無效，視情況判斷這些錯誤要讓同團隊的人、主管還是大老闆知道。

按喇叭的新手練習中

我上下班單程要騎足足三十分鐘，馬路很大條，機車車速通常較快。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以時速五十公里的速度騎著車，並與前後機車保持三公尺以上的安全距離。左前方的機車突然慢了下來，沒打方向燈就想切到右側。

我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但我覺得我應該要按喇叭。 觀察了兩三秒，確定他要切往右側，於是我對前車按了喇叭，並小心往他左側超車。我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對於按喇叭這件事感到抗拒或是抱歉了。

至於在職場上，雖然過去並非沒有討厭過誰，但大抵維持在保持表面和平以及社交距離的階段，很少會對誰針鋒相對。這位新同事開創了我的人生新體驗，也讓我重新思考自己能捍衛自己、捍衛團隊到什麼程度。就像騎機車按喇叭一樣，我正在轉變想法重新適應，接下來就努力練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