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⅔ 糖花
2022-01-27|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All糖】膽小鬼（10）

# All糖 #主錫糖 #飛咻。主線完結後有All糖+糖受6對CP肉文，共八篇。 * 時空背景半架空；私設工作室就在宿舍裡。 * 本系列寫於2019年，2021年完結並發售實體書。

10. 墜　落

　　他在無盡的絕望中下墜。
　　什麼都回不來了、什麼都碎了。
　　被他親手摧毀了。
　　閔玧其，閔玧其和鄭號錫，金泰亨，還有抵擋一切的防彈……
　　都被他殺死了。
　　閔玧其已經死了，我們都死了，是我親手殺的。
　　閔玧其想。
　　……又是一個漫長的夢。
　　黑暗裡，沒有鄭號錫的聲音，沒有鄭號錫的笑、鄭號錫的哭喊，沒有眾人的關心，沒有那些日子和金泰亨的體溫，甚至閔玧其也不存在。
　　我不存在。
　　……為什麼，如此脆弱呢？
　　這片黑暗中，只有奇怪的透明液體格外清晰，好像在發光。
　　啊……眼淚……
　　那是心裡的淚吧。像是光一般格外顯眼，彷彿在提醒著他，你別想忘掉一切。
　　討厭。好討厭。連我都不存在了，為什麼會有眼淚呢？做了這種事的我……哪有悲傷的資格，也沒有平白承受關心和原諒的資格。
　　他看著光點般的淚水逐漸上飄、潰散成更多細小的淚，然後他終於在幽深的黑暗中，看到小小的、蜷曲的自己，放棄掙扎、好像在沉睡，在失去所有光線的海中不斷沉淪。
　　他以為這是結束，記憶卻不如願地回到一個月前，以及這備受煎熬的一個月……還有最後一根稻草、也是這場混亂的起因。
　　一個月前。
　　閔玧其與鄭號錫，最後一封訊息。
　　自從兩人只剩身體上的關係，他們之間的距離和溫度就每況愈下。
　　鄭號錫逃去練習室的時間越來越多，接著裝作沒事似地笑著回應閔玧其，無論面對面或訊息。閔玧其煩了，更不想搭理，覺得鄭號錫的幼稚和膽小在加速消耗他倆之間的關係，或者鄭號錫根本不在乎……？這個想法讓閔玧其感到害怕，也變得更為倔強。
　　於是，鄭號錫以為閔玧其對他只剩冷淡和次數越來越少的肉體關係，卻又怕自己一個妄動就使彼此決裂；因此他選擇裝傻逃避，但鄭號錫不會說謊，久了他開始埋怨起自己的膽小、埋怨起對方的無情。
　　[홉]
　　『哥 抱歉 我有話想跟你說』
　　號錫練舞告一個段落，坐在地上喝水擦汗，然後敲出訊息。
　　他想對方應該會因為心情不好，繼續用工作麻木自己──就跟他用舞蹈釋放自己一樣──應該不會那麼快回覆。
　　放下手機打算練今晚的最後兩次，手機便發出震動、訊息聲響起。
　　[SG]
　　『嗯』
　　『回來了再叫我』
　　他想了想。
　　這樣好像有點殘酷……對玧其哥來說。
　　但要當面說出他想說的話，他一定說不出口。
　　他閉眼，深呼吸一口氣。這是必須的。玧其哥最討厭情況不明不白不上不下地卡在那裡，因為一人的逃避、疙瘩始終無法得到解決，彼此折磨。這是他最討厭他的一點，也是他最討厭自己的一點。
　　要懲罰就懲罰他一人就好，沒道理連對方都要跟著受罰。
　　[홉]
　　『我現在在這裡說吧 簡單的』
　　『抱歉』
　　『我果然還是想變回以前那樣就好』
　　『我知道一時之間不太可能......那就暫時保持距離各自冷靜吧』
　　『抱歉』
　　他閉上眼睛，仰頭。
　　啊，眼淚……
　　今晚就待在練習室吧。
　　之後的幾天，他們之間的氛圍降至冰點以下。
　　成員對於他們這種吵吵合合的狀況習以為常，其中幾人卻能感受到這次的不同。
　　一個月後，鄭號錫來到金南俊的工作室，哭得很沒出息。
　　傾聽的過程中，南俊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他的表情不斷變化著，最後身子前傾，陷入沉思。
　　倆人的關係已不是朋友或團員吵架這麼簡單，並沒有什麼正確的做法。他們只能讓時間來幫忙，緩緩彼此的心境再好好溝通；也可能經過時間流逝，其中一人或兩人還是放不下，想辦法調適心情面對工作、一起共事，就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功課。
　　習慣一邊碎唸來思考的金南俊，釐清狀況後有條理地分析了兩人的立場，先是對號錫的心情表達理解，幫SUGA哥講了幾句話，以隊長、兄弟、朋友的立場說了幾句話，再度安撫了號錫，最後給出這個建議。
　　「──Hope啊，去散散心整理一下思緒吧？」
　　忙碌高峰暫告一段落，過幾天就可以迎接分別為期一天兩天的零碎休息日──少了集體行程，他們每個人的工作也會稍微錯開，等同輪流放假。
　　好巧不巧，從前練舞認識的某位姐姐傳出了婚訊，號錫一下子想起許多令人懷念的回憶，暫時拋開近來的心煩。
　　地點在水原，離首爾不會很遠。婚禮那天大概是他這陣子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我們號錫現在是偶像了，應該沒空跟女孩子約會吧？什麼時候也能參加號錫的婚禮呢？」
　　「哎一古那樣的話喜歡我的阿米們會傷心的。」號錫用心形嘴擺出好看的甜笑。
　　「不過在那圈子也接觸了很多人吧？喜歡或好感的對象真的一個都沒有？」
　　喜歡的人……
　　號錫眼神黯了黯，隨即又勾起嘴角：「努娜～不要調侃我了啦，每天都快喘不過氣了哪有心思想那些呢，真的沒有。……妳現在的職業該不會是記者吧？」
　　幾個舊識一同笑開，氣氛愉悅美好。
　　壅塞的交通中解脫，回到家跟坐在客廳吃東西的珍哥聊了幾句，決定去洗個澡的號錫，卻把手機忘在客廳。
　　反正他需要手機時就會自己來找了吧？碩珍夾起炸醬麵送入嘴巴，羊駝般地嚼嚼嚼，真開心啊這種時候田柾國也不在，桌上還有一大份烤肉串和兩個包子在等他，可以放心獨享。
　　這時閔玧其從工作室拖著腳步走了出來。
　　「……喔，玧其啊。吃了嗎？一起吃吧。呀傳訊息真的都不回的啊，哥好傷心你知道嗎。」
　　嘴上這麼說，他明白閔玧其就是忙到現在才發現他半小時前問他要不要吃飯的訊息，以及他剛才發的『餓了的話就來客廳』，才蘑蘑菇菇踱出來的；而閔玧其也明白這哥只是喜歡嘴上說說。
　　身為一個吃貨，餐桌就等同於自己的領土，他還是很照顧弟弟的──尤其是這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弟弟。
　　「有什麼。」
　　玧其慢慢走到碩珍旁坐下，拉至下顎的白色口罩、蒼白的膚色、白色上衣黑色褲子……他把瘦小的身軀陷進沙發，對桌上的食物似乎不感興趣。
　　「炸醬麵、肉串、包子……巧克力牛奶。」喝了一口巧克力牛奶，拿起一串肉串伸向玧其，另一手貼心地在下方預備著，就怕肉汁滴下來。「吃一口吧，你真的需要吃點東西，一天到晚悶在工作室應該沒什麼吃吧？哥都知道，吃吧。」
　　玧其盯著送到眼前的食物，半會兒才張口咬了一塊，然後面如嚼蠟地吃著。
　　旁邊的沙發扶手傳來震動聲，他下意識地看了眼。
　　「喔，那個是號錫的，他去洗澡忘了拿走，應該等等就會來拿。」
　　他對別人的隱私沒有興趣，尤其這是鄭號錫的手機──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名字。本想移開視線的，跳出來的照片卻硬生生闖入眼簾。
　　那是一張少年時期的號錫跟另一名女子的合照。
　　女子看起來外向健康、曲線有致，深邃大眼、笑容燦爛，濃密的黑髮有著性感的波浪，是大多男性都會喜歡的類型。
　　──重點是，被她大方摟著的鄭號錫，靠在她身旁笑得非常開心。
　　接著，對方又傳來一張照片──那名女子靠近鏡頭，只看得見她打扮得異常美麗，穿著露肩的衣服；明顯是現在的鄭號錫則站在她後方。比起前一張照片，他嘴角的弧度變得官方，可那雙眼睛、他最常注視的眼睛，卻染上他沒見過的神采。
　　『號錫，過了這麼久才見面，讓我想起那些一起練舞的時光』
　　『今天謝謝你♥　往後也會繼續為你應援的，Fighting～』
　　『你很有毅力，一定也比你想像得還要堅強。不要太勉強自己哦，雖然幫不上什麼忙，想說說話還是可以找來努娜～』
　　『不要太想我哈！帥氣的防彈舞蹈隊長／光州boy／全羅道rap的初始／還有我最懷念的弟弟』
　　閔玧其淡漠的眼因著這一封封訊息，震驚、惱怒、失落、悲傷……最後轉變為心涼。
　　他不該來客廳的。他不該看的。
　　他不該忘了他的手機的。
　　他對鄭號錫的理性，已經脆弱得禁不起一點懷疑。
　　那些溫暖的話語他也曾對號錫說過很多次，只是表達得較為隱晦──是啊，大概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忍不住想去安慰他、鼓勵他、擁抱他，他是一個笑起來這麼燦爛如花、異常努力的孩子，從2010年的平安夜開始，他看著他的眼光都只有心疼。
　　……現在呢？號錫這樣一個怯懦溫柔的孩子，好不容易被他逼得告白，他卻這樣對他……他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受不了了吧。是啊，對方又漂亮、又會跳舞，個性估計也合，她適合多了。……會不會他們曾經交往、如今內心還留有一席之地，只是鄭號錫為了追夢而來到首爾、接著被自己絆住了，現在才收到對方結婚的消息……
　　呵，這腦洞未免也太大了。他閔玧其才沒重要到可以左右一個人幸福。
　　儘管如此自嘲，他的心和泛白的指尖，卻已經涼得徹底。
　　大哥嚼了嚼口中的食物，鮮潤的紅唇油亮油亮的，拿起牛奶又喝了一口。花開兩人最近關係差是全團都知道的事，實在很想問他跟鄭號錫到底怎麼了，卻覺得現在還不是時機。
　　玧其默默地不說話。他看著自己的指甲，覺得自己好像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
　　碩珍鼓著雙頰回頭，被那雙難過到不行的眼神嚇了一跳，趕緊放下筷子並把食物吞了下去，溫柔地摸摸弟弟的手臂。
　　「玧其啊，你沒事吧？」
　　「沒事。」
　　「……那為什麼你看起來一副快哭的樣子……？玧其啊，想哭的話也不要緊。」哥願意抱抱你。沒有明說，室友多年的兩人都默契地明白這份溫暖的心意。
　　哭？他有嗎？閔玧其確認性地抹抹眼角，是乾的──可他的眼眶卻在這個舉動之後才開始濕潤。
　　「玧其啊，告訴哥怎麼了，誰欺負你我叫田柾國打他，把他扛起來丟進黃海……阿尼那是犯罪，還是丟游泳池好了。」擺明就是鄭號錫。如果鄭號錫不在，就可以少一個可怕的舞蹈老師了。
　　誰欺負他？
　　鄭號錫嗎？閔玧其心想。
　　他認識的鄭號錫應該不會……一切都是他的多想。
　　他告訴自己，那些腦洞和懷疑，都瞎得可以。
　　可是，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既不算真正分手也不像戀人，他有資格胡思亂想嗎？沒必要吧。
　　剛才的照片和訊息，在他的眼前若隱若現。
　　那是他沒看過的鄭號錫，他不知道的鄭號錫。呵……什麼叫他認識的鄭號錫應該不會怎樣，他真的認識他到那種程度嗎？未免也太自大。
　　他對他的付出太理所當然了。即使工作再忙碌，也不該像以前那樣肆意地揮霍對方的愛，何況是把人晾在一旁苦苦守候那麼久。等他意識到自己需要溫暖的時候，才回頭給個獎賞。是怎樣，把對方當搖尾乞憐的小狗嗎？
　　鄭號錫想逃走是對的。他不會愛人，沒資格接受對方的愛。
　　無論是享受靈魂的慰藉或肉體的溫存，他都沒有資格。
　　「鄭號錫……」
　　玧其細聲囁嚅，幾乎把話講在嘴巴裡。
　　「嗯？玧其你說什麼？不好意思哥沒聽到。」
　　「……沒什麼。」
　　他起身。
　　「……我沒有被欺負……是我欺負他。」
　　「？？？？？呀、閔玧其、玧其啊……」
　　吐出的字幾乎都要糊在一起，玧其就這樣留下滿頭問號的碩珍和食物走了。
　　「……什麼呀？鄭號錫嗎？這兩個到底搞什麼……」
　　看那張臉，到底是誰欺負誰啊……欺負鄭號錫讓他這麼難過？還是說的是別人？那麼到底是誰啊，閔玧其能欺負的人很多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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