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在你身邊

　　叩叩。

　　「……玧其……睡了？」

　　門一打開，碩珍就看到玧其背對著門艱難地拉著褲子，然後轉頭愣愣地看著他，似乎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跑來。

　　「哥……？」

　　「你啊不是說了有困難要說嗎，怎麼不喊我，哥會幫你的啊……雖然那個什麼照著便利貼條件拍照那次你完全背叛我，但哥的心胸可是很寬大的就如大海一般，我真的一點點點都不計較哦。」

　　「噗……節目一播出就立刻跑來大吵大嚷的當初多委屈的是誰啊。現在呢？怎麼沒跟智旻尼他們一起喝酒。」

　　「喔就那個……是生日嘛，所以我是來給禮物的。」

　　「？？？……什麼啊，不是要禮物，是來給禮物嗎。」

　　「嗯，是來給禮物的，聖誕月嘛！哥我是壽星，心情好所以決定給弟弟發禮物了。」

　　他讓玧其坐到床邊，幫他吹乾頭髮、在這樣的冬夜裡暖得那雙貓咪小眼昏昏欲睡……閔玧其想著所謂禮物應該就是這個吧？久違地幫他吹頭髮、關燈睡覺……的確自己有時也會有點懷念，珍哥雖然跟忙內們一起時總是吵吵嚷嚷，兩人相處時卻總會這樣默默地照顧他。

　　偶爾，他會覺得就這樣下去也不錯。即使兩人之間話不多、即使跟這哥釣歲月時對方莫名其妙就是不受龍王眷顧……在他面前，他可以單純當個弟弟，說話任性、被罵了就感到委屈……嚴格來說和弟弟們相處時的樣子似乎相去不遠，但他骨子裡仍舊是個注重長幼有序的韓國人，即使只小了三個月，頂著『弟弟』兩個字就是比較放鬆。

　　「還好嗎？今天復健。」

　　「啊……嗯。就那樣……對了哥──」

　　「你啊不是應該更早睡的嗎，復健那些都多累了還撐到這時候……」

　　「今天還好，我沒關係……」

　　「又說沒關係我們認識幾年了都……呀你要改改這個壞習慣，之前不是跟我約好了嘛，也跟厚比啊智旻泰亨柾國南俊約好了，忍到超過極限什麼的，當然是一有點什麼就要說啊知道嗎。」

　　「不是，我今天真的不──」

　　「──趁這個時候好好徹底地休息吧，雖然不能彈吉他不能彈琴，不能一起行動知道你很寂寞，但既然你的身體需要就好好休息，好好吃、大睡特睡，把十幾二十年欠下的睡眠債通通補回來，還有不只身體，有什麼心事怎樣的方式都好，就說出來吧，只有身心真正的放鬆休息這樣才能走得更遠──」

　　「那哥呢？」

　　玧其打斷他，轉頭直直凝視碩珍的眼睛，儘管眼神還是那樣淡然，卻像是要把他看穿。

　　「特地跑來說這麼多話，說是關心我，怎麼表情好像是要哭了一樣。」

　　碩珍停下動作，他看著閔玧其的眼睛，那雙情感直接、純粹的雙眼……他感覺像又墜回了寫歌時那片內心深處的大海，他才發現那倒影看起來有多麼悲傷。

　　明明剛才還為了轉換心情特意又把跑彈118集看了一遍才來的……果然挑這集是錯的嗎？也是，一直配合著幫弟弟們拍照結果一個都沒抓齊、還被嘴上說要幫忙結果滑溜得跟泥鰍一樣的閔玧其背棄，委屈可憐得都快哭了，還發火說不拍了、不要SUGA了……哎果然不能只考慮是最新的就看啊，失策了啊。

　　「哥才是什麼都不說，只把最快樂單純的一面留給我們呢……狡猾的是哥啊。」

　　閔玧其笑出了牙牙樂，伸指抹去對方溢出眼角的淚水。

　　「阿尼……我才沒有──」

　　「我知道啦。都知道的，哥。」他傾身靠近他的懷裡、將下巴靠上那寬厚的肩，用右手輕拍對方的背。「都生活幾年了這些心情怎麼可能不知道，也太小看我了吧。」

　　他指的是＜Abyss（深淵）＞中的歌詞。那樣的心情對於他們、或者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很有共鳴的內容。但即使是相似的共鳴，每個人的情況又有那麼點不同。過去他不只一次地猜想──之所以是猜想，除了某種不說破的體貼，當然還有明知道如此卻不知怎麼做才是最好──他知道這哥看似有自信，實際上卻很自卑，總覺得自己比弟弟們的才能還要來得平凡。所以他必須得更努力，最怕的是努力之後還覺得自己努力後的結果不及他人最開始的幾分之一……碩珍也不想徒增弟弟們的擔憂，從來都不會坦白這些，因此這些心思就成了彼此之間不說破的默契與溫柔。

　　「但哥可不是停滯不前啊，不是各方面都一點一點地努力前進了，成長得很好嘛。」

　　「……呀什麼成長得很好啊，這什麼老前輩口吻，你是哥還我是哥啊？」

　　「真的啊，歌聲也好舞也好對自己的了解也好對創作的嘗試也好，今年的那些舞台、影片和這首歌，不都是最好的證明嗎……啊，厚臉皮的程度和心智年齡幼化的程度也成長得很好。」

　　「哎你這小子真是……是稱讚吧？盒盒盒盒……外貌呢？哎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肯定一點成長也沒有，因為我早就已經是頂尖沒有成長空間了啊盒盒盒盒──啊對不能再鬧了，你得趕快休息才行，抱歉。」

　　「嗯……確實該睡了。」玧其掀開被子，碩珍稍微扶著他讓他能順利鑽進去，然後玧其踢了被子幾腳、磨磨蹭蹭才終於躺好，「……哥不回去嗎？」

　　「不想我留下來嗎？不然等你睡我再走。」

　　「哥根本就是想留下來吧。」

　　「呀你才是，什麼『哥不回去嗎』，想我留下來就誠實點啊小子。」

　　「咯咯咯……哎，那什麼，就突然覺得彆扭了嘛。」

　　「關燈了。」

　　「嗯，謝了。」

　　房內沉默了好一陣，碩珍卻始終沒等到玧其均勻的呼吸聲。

　　「玧其……玧其？還沒睡啊？」

　　「……什麼，哥是真的想等我睡著再偷偷摸摸離開嗎？」

　　「阿尼！為什麼話講得這麼奇怪啊？！」

　　他聽到玧其又咯咯笑了起來。「沒有啦……就是，我在想……我還沒給你禮物呢。」

　　「啊……其實我也在想同一件事，我還沒給你禮物呢。」

　　「啊？……到底是什麼禮物，神神秘秘的……不會是要定時轉帳一百萬韓幣給我吧。」

　　「哇……你真的是現實主義啊，抱歉我是不會給你一百萬的，你自己賺就可以了。」

　　「什麼什麼，那到底是什麼啊。」

　　被窩另一側動了，他還以為這哥是要下床拿什麼給他，結果動了半天似乎只是把身體往下或往外挪了一點，然後輕輕地將吻落在他的肩膀。

　　「……是魔法哦玧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魔法……哥真的是……該怎麼說才好，又是小王子的星球什麼的……穿著粉紅色的睡衣剛才眼淚掉得跟珍珠一樣，哥是什麼？美人魚嗎？你可不要許什麼條件交換的願望，不要跟鄭號錫那個笨蛋一樣。」

　　「什麼話，當然是那種又帥又美得像花一樣的不會變成泡沫的美人魚啊！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當然是要一起健康快樂幸福的魔法才有意義啊。……所以說，」他摸摸玧其的頭，「玧其啊，現在這樣只是暫時的，阿米很想你、我們也很想你，我很想你，但我們會陪你一起忍耐……謝謝你總是為團隊做了很多，也總是很可靠……但不用這樣也沒關係的，不用總是強大也沒關係的，只是當個弟弟就好，多多倚靠我吧。」

　　閔玧其真的不太擅長應對這種情況。

　　本來都還好的……可以從容地笑著說話、調侃他，可當他再次開口他就知道藏不住了，那變得略為黏稠的哭腔，已經徹底出賣他。

　　「什麼啊……明明是壽星，又給禮物又說這些意圖讓人哭出來的話……哥真的是，已經迫不及待提早幫我過29歲生日了嗎？」

　　「是啊，怕你追得太辛苦，所以好心幫你提前一點，現在你也是1992年12月4日但比我晚三秒鐘出生的人了哇啊──祝賀！生日快樂啊好棒──！」

　　不愧是金碩珍，無厘頭的言論一下子又把玧其給逗笑。

　　「噗……什麼跟什麼啊……那我也給哥禮物吧。」

　　「呃玧其啊雖說我承認你就是我的禮物但那個不太好吧至少要等你好了才能啊……現階段你的健康快樂就是哥最大的禮物了嗯！！來，時間不早了好好睡覺吧──」

　　「……哥你在說什麼啊……」金碩珍該慶幸他是哥，這會是無語的笑，還不是濃濃的嫌棄。「禮物是這個啦、這個。」

　　他湊上前親了碩珍的臉頰，「……雖然其他人可能也說過好幾次，真心謝謝你成為防彈的大哥。以後在黑暗中尋找的時候，也帶上我吧。……這麼說不是故意要讓哥擔心，但黑暗某方面來說就像我的老朋友一樣……一個人的話難免會被淹沒、或徘徊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吧，但兩個人一起，七個人一起……發不出聲音的時候，拉拉我們的手也好，我們一起找方法練習發聲吧。」

　　────然後，他們久違地，又說了好多話。

　　真的是、要是每天都這樣就好了呢。

　　過去的十年、下一個十年、還有幾十年……

　　以後再度唱起這些歌的時候，會是另一種心情吧？

　　到那個時候，即使嗓音變得蒼老，也希望會是以溫暖的歌聲，唱著──

＜𝐸𝑛𝑑.＞

𝑁𝑜𝑡𝑒𝑠:

　　心疼大哥也很喜歡總是溫柔的大哥！以前就一直覺得大哥應該是都隱藏起來了……電影也是格外心疼，珍哥你真的沒有那麼糟的啊！說出那些煩惱或展現不好的一面也都沒關係的啊ㅠㅠ

　　另外就是這陣子由於太心疼玧其了所以一直寫不了……但果然還是透過這樣更能抒發那份心疼和愛，對我來說透過作品說出來的感覺還是更好的吧。

　　寫慣了花開和All糖，只寫SIN是第一次，請多擔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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