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硝火炮聲音震動深夜,他手裡抱著娘子的半邊殘骸溫柔整理她額上的碎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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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因為行刑者的身份被歧視的他,娶了小小年紀就被族長侵害的她。她說當他握起沾滿人血的刑刀時,肅殺氣場偉大得像是神祇。
「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啊。」
她總是貪婪的聞嗅他指尖的味道,即使他並不是每天都要進入刑場。
「這個手指的主人救我於水火之中,是很偉大的英雄喔。」
「只是工作而已。」
她瞇起充滿慾望的雙眼,瘦小的身軀往後躺在他懷中,將他的雙手環上自己身體。
可能是自己本來就體虛,她總是認為夫君的體溫燙得不得了,但是這個溫度才能真正暖進她的心智、融化她早已枯竭的五臟六腑。
那天烈日毒辣照在場中央,她帶著被玩弄損壞的身子坐在觀者位,對著行刑者和殺官重複又一次眼前的老者是怎麼用各種工具破壞自己的子宮與人生。
語畢,行刑者接過殺官的白色布條綁在刑刀握柄,浸染上一場尚未乾透的血腥。
「殺!」
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
「殺了他!我要用他的身體做成肉沫灑在野狗最多的街道上!我要看著他被吃食!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舉起刑刀,重重落下。刀下碎裂的頭顱灑出米白色的固狀物,他這次不用傳統斬首的方式,而是利用刑刀的重量直接拍碎頭骨。
他抬頭對上她激動顫抖的瞳孔,對上她歡喜的尖笑聲和止不住的淚水。
此後他們才有現在的生活,即使殺債在身上累積著,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夫君做的是一份簡單的事情。
「我到現在還記得,你把他當做蒜頭一般碾碎的場景呢,非常激勵人心且自由。」
自由…嗎?
他只覺得無論什麼身份地位,
噴濺四周的血水都是一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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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味道也是。
他遠從幾公里外急奔回家,沈重的汗珠滴落厚實的下顎,他覺得自己再也趕不上了。
果然,他在簡陋的家門前看見被掛在圍牆上的娘子,正確來說是少了一邊的屍體。
他以為搬到這麼遠的地方就能平平凡凡的與她相守,一個殺人的從刑場退下來不就是為了那些平日裡沒有的柔情嗎?
他錯了,錯在今天遠行、錯在他以為國與國之間的動盪不會走進他的生活。
手裡的身軀涼如秋水、比平時更僵硬。
他沒有淚水,以後也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