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真相》
梨音未央
2022-07-17|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灰姑娘的真相》第二十八章 飛吧！

　　我應他的話向前踏出一步，暗中用了武之力的調息法，平定忐忑。
　　「仙杜瑞拉。」我說。
　　面對我的叛逆，國王輕聲發出冷笑。「隱瞞又有何用？十分鐘之後，妳的家族和生平都將變成奏摺遞到我的手上。」
　　我沒有回應，只是盡全力地讓自己看起來面色平靜。
　　「陛下，敢問您聽過『真主會』嗎？」小心翼翼地控制聲音，我朗聲說道。「這是從半年前開始在王都傳開來的教會，全名叫『真正蒙主寵召之教會』。他們宣稱教主是瓦蒂尼絲女神從天上直派的代言人，只要跟從他，就能獲得『神蹟』，實現願望。」
　　急中生智的效果比預想中好，我逐漸進入狀況。不過，此時，國王坐著的身體向後一靠，好整以暇地望著我：
　　「只是這些？」
　　這讓我的心臟差一點跳出來。
　　不可以慌張！我在內心給自己一記巴掌，逼自己重新專注於要講的內容。
　　「陛下，難道您不覺得奇怪嗎？」又往前走了一步，我緊緊盯著國王的眼睛。「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教會，竟然有辦法在短短時間變成這般規模，甚至滲透進這個國家的中心……對，我可是有確切的情報，他們已經在軍隊工業區設置了據點。」
　　直到這裡，國王終於出現了少許波動，於是我乘勝追擊：
　　「我已經快要知道他們的真面目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解決這件事情。」我以向前躬身結束整個遊說。「我並沒有惡意，國王陛下，拜託了。」
　　哇，原來我也有這麼能言善道的一天。
　　盯著地板，心臟仍在高速狂跳的我忍不住這麼想到。雖然很想看國王的反應，但在已經用盡力氣，內心只剩下滿滿虛脫感的現在，我實在是沒有勇氣抬起頭。
　　幸好，國王很快就有了回覆。
　　「好，我放過妳。」他說。
　　我幾乎就要跳起來歡呼，但他又補了一句：「條件是，妳必須在成年祭期間，擔任修爾的第一舞伴。」
　　歡呼瞬間變成想要尖叫的衝動。
　　剛才的危機讓我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國王上，直到現在，我才回過頭，發現修爾的嘴巴因為驚訝而張的老大。從他的表情看來，光是我提出情報和國王交易這件事，就已經足夠嚇他整整三天三夜了。
　　「妳的決定？」
　　國王下達最後通牒，儘管百般不情願，我也只能咬牙答應。「我願意。」
　　「來人。」
　　呼喚侍衛入內，國王發號施令。那名侍衛在聽見後跑了出去，很快的，回來時，手上拿了一只手鐲。
　　金色的手鐲中央鑲了一顆透明寶石，閃爍著光芒。
　　「現在，妳可以自由進出這裡了。」
　　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嘲弄。侍從捧著手鐲走到我面前，我接過手鐲，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戴上。
　　纖細的金屬隨著我的動作來到左手腕旁，卻突然搶先一步吸附了上去，接著，一陣刺痛從我的皮膚傳出，原本透明的寶石變成了鮮豔的紅色。我抓住手腕，發現手鐲竟然像是和我的手合而為一一般，怎麼拿都拿不下來。
　　「三天之後，妳必須回來王宮，接受開場舞的訓練。」拋下最後一則命令，國王呼喚門衛，結束這場會面。「送客。」
　　「等一下！」
　　搶在修爾第三度抓住我的手之前，我喊住了國王。「……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國王的目光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為什麼，您要囚禁『他』？」
　　他沒有回答，甚至沒有人想要我得到回答。修爾拽著我踏出主殿，周遭的衛兵彷彿沒聽見的推開門。門板闔上之前，我看見了國王望向我的眼神，上面寫著，「果然還是應該殺掉才對」。
　　我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那個原本就挾帶著點點火星，隱約在暗中閃爍的東西，就這樣化為火苗，開始燃燒。
　　「妳為什麼要突然多嘴？」一邊拉我向前，修爾語氣冷淡，卻皺緊了眉頭。「現在，父王大人很有可能會徹底把『他』關住，因為妳已經認識了他。」
　　徹底關住？艾修爾現在這個樣子難道還不算……全身猛地一震，我恍然大悟。
　　沒有可以祕密通行的地道，艾修爾根本連王宮的其他地方都到不了。原本供他生活的範圍有多大？一間房子，還是，根本只有一個房間？
　　對那個國王來說，光是把人活生生囚禁到死，難道還不夠嗎？
　　胸口的火苗竄成了熊熊燃燒的火把，我停下腳步，掙脫開修爾的手。
　　「對不起，王子殿下，我還得去一個地方。」
　　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他的後頸被我用力敲擊，一聲悶響，王子軟軟的癱倒在地。我將他放到了外面涼亭的石椅上，確定附近沒有人影，接著，無聲地奔跑起來。
　　從太陽的方位來看，這裡是王宮北邊一帶。艾修爾會在哪裡？是回到我們剛才待的房間，還是說……
　　遠方出現規律的步伐聲響，我當機立斷翻上屋頂繼續向前，觀察周圍的景色，努力回想那天晚上修芙娜伊帶我走過的路。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就是這裡！
　　果然，熟悉的走廊，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花瓶證實了我的猜測。前面就是那扇木門，我來到門口，按住把手，推開，紙張的氣味撲鼻而來。
　　不遠處的窗邊桌旁，艾修爾望著窗外，聽到門板撞上牆壁的聲音轉過頭，就這樣和我對上了視線。
　　「艾修爾，我要帶你離開這裡。」我對他說。
　　聽見我的話，他只是微微睜大眼睛，很快便變回平常的表情。
　　「你知道的，仙杜瑞拉。」他輕輕微笑。「我哪裡都去不了。」
　　「但是我不是問你能不能。」火焰靜靜地燃燒著，來到他的面前，我近距離盯著他的眼睛，張口：「我就問你一句話，艾修爾，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就算想，又能有什麼用處呢？」
　　被我一再逼迫，他終於沉下臉色回答，但接著看到我臉上的神情，陷入錯愕。
　　我的嘴角勾起弧度。
　　「所以，我說，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說完，我一把抱起了他，就這樣朝外衝了出去。
　　「仙、仙杜瑞拉！」
　　終於不再是平板的聲調，艾修爾驚呼，被我抱在懷中的身體不住掙扎。「妳在做什麼？快點放我下來，妳會被殺死的！」
　　藉著庭院的樹一舉翻上屋頂，提取武之力強化腳力，我一路狂奔，圖中不忘說話回應艾修爾。「喔，所以那個國王是這樣規定的？」
　　遠處屋瓦的盡頭之下就是王宮所處高地的邊界，只要過了陡峭的斜坡，後面便是最外圈的樹林和圍牆。抱著艾修爾奔馳，不知不覺的，眼前飛逝而過的風景染上了回憶的顏色，幼年的我趴在書房窗邊，朝著遠方不斷盼望。
　　現在，輪到我帶人走出去了。
　　「我『灰姑娘』，才不會就這樣子乖乖的，遵守那種爛規定啊！」
　　全力衝刺，我縱身一躍，跨過斜坡；這一瞬間，太陽的光芒灑在我們身上，於土坡顯現倒影，上面，因風吹起的髮絲漫天飄舞。
　　艾修爾望著我，臉上盡是震撼與愣然，又因為橙黃色的陽光映照，他的臉顯得更加紅潤。見他盯著我出神，我對他露齒而笑，下一秒，兩人落入了成片的綠葉之中。
　　俐落的著地，抱著艾修爾，我在陰暗的樹林裡奔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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