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
金大刀
2022-07-27|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原創小說｜我們的故事（上）07

這一天，好情緒化，我永遠都記得，是2006年的6月27號。合上日記，感覺還是很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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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之後，我們開始頻繁的見面。
平日一起去上課、假日一起約會、唸書，一起手牽著手走在路上、一起肩靠著肩坐著聊天，
一起共吃一碗麵、共喝一瓶水，上課偷偷傳簡訊、晚上躲起來講電話，這些我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就是情侶。
直到某一天，我決定把林慕介紹給我老媽認識，就領著他一起回家了，初次見面的感覺很融洽，但我媽卻行色匆匆，面有愁容。
「媽妳要出門？」忍不住問。
「我要回老家一下。」
「為什麼？」這麼突然。
「外婆過世了。」
⋯⋯⋯⋯⋯⋯
震撼彈！跟林慕對看了一眼，老媽紅著眼眶，嘆口氣：「我先回去看看，妳好好看家。」接著轉向林慕，對他笑了一下：「下次再好好認識你。」
說完，她就出門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原本雀躍的心情也一下子跌到谷底，我把自己躲到被子裡，想逃避時，我總是做這蠢動作。
林慕什麼話都沒有說，隔著棉被抱住我，過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妳難過的時候，我永遠給妳靠。」
「⋯⋯⋯⋯」
他這句話，把我的眼眶都給惹紅了。
之後的每天，我都跟我媽忙著辦理外婆的喪事，忙得不可開交，沒什麼時間和林慕相處，而他對我的態度，也變得時好時壞。
有好幾次我感到很困惑，問他怎麼了？他卻只說他是心情不好。問他為什麼？也沒有結論。
這樣的交流，我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了。
直到喪事結束之後，我才發現，簡訊沒有、電話也不常打了，說真的很悶，又怕是我自己想太多。回想他抱住我的那一天，怎麼跟做夢一樣不真實了？
一天，我又陪莫蓉去9班找倚儂她們聊天，林慕也在那。我和他對看了一眼，無語。
倚儂似乎發現了不對勁，將我拉到一旁，低聲詢問：
「妳跟林慕怎麼了？幹嘛見面不講話？」
我們正式在一起之後，倚儂沒有多做表示，只透過莫蓉告訴我祝我們幸福，態度落落大方。
「不知道，這樣好一陣子了。」我回答。
「有吵架？」
「沒有。他最近心情不好，不想理我吧？」
「是喔⋯⋯」倚儂也不再多問了。
唉，偷偷瞄了他一眼，好像真的很久沒看見他對我笑了。
好像是因為這幾天很忙，所以我感冒了。一早起來，喉嚨就好痛，突然完全發不出聲音！
一整天在學校，我努力的嘶吼，可是沒半個人知道我在講什麼，因為根本聽不到，只看到我一個人嘴巴開開合合，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終於熬到放學，我才去看醫生。
回到家我上線跟林慕說我感冒了，結果⋯⋯
「妳活該。」
「為什麼？」我哪裡得罪你啊？
「沒啦，多喝水啊！」
「可是我喝水喉嚨會很痛。」就是想撒個嬌而已。
「那妳就不要喝啊！」
「⋯⋯」
你！我深深吸一口氣，又打下一行：
「你心情不好啊？」
「還好。」
還好的話你口氣是在差什麼？王八蛋。決定立刻下線，不要再和他對話氣我自己了。
只不過，儘管是這樣，過了幾天，氣消之後，我卻還是想再試試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彼此的關係好一點。
於是，有一天，我異想天開的拿了一顆糖果，在外包裝上用奇異筆寫上『神奇的東西，吃下去之後心情會變好喔！』
噗哧！自己看了都覺得低能到好笑，這應該可以逗林慕開心吧！
放學之後，我拉著莫蓉陪我走路到林慕家附近的球場，然後笑咪咪地把糖果給他。
「白癡，他傻眼了啦！」我們離開之後，莫蓉忍不住調侃。「還走那麼一大段路過來，腳痠死了。」
「不覺得我很有心嗎？」好朋友就是抱怨歸抱怨，還是蠻認命的。
「一點也不覺得，超無意義！」⋯⋯哼，收回好朋友那句話。
回到家，一看到他上線，我馬上興沖沖的密他。
「欸！你吃了嗎？」
「沒有。」
「幹嘛？捨不得吃喔？」
「不是，我不敢吃⋯⋯」
「為什麼？」說這什麼話，難不成我會毒死你嗎？
「因為妳在外面用奇異筆寫字，我怕會拉肚子。」
「⋯⋯那不會滲透進去。」感覺我好像在給小孩解釋這種事，這是基本常識吧？
「喔好啦，等等再吃吧！」
「你拿到那顆糖果，沒有任何感覺嗎？」耐不住性子，我追問。
「有啊，很傻眼。」
「呃，那心情沒有好一點嗎？」
「完全沒有。」
「⋯⋯⋯⋯」
白目！受夠他的白目了！真的就像莫蓉講的那樣，毫無意義。
我真的很無聊，自討苦吃，像小丑在耍寶一樣，他卻無心觀賞，
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打破彼此的僵局，回到過去那種感覺就算是一點點也好，但他始終沒有轉過身來回應我，到了現在，也已經不知該從何努力了。
瞪著螢幕過了好一會，我默默的關閉視窗。
從這件事情以後，我看開了，再逗他只是顯得我沒價值、熱臉貼冷屁股，還討人厭，他要心情不好就去吧！
甚至我覺得，心情不好也只是他不想理我的藉口而已。
一轉眼，暑期輔導結束！我們正式要升上三年級了。今天放學，我一如往常去補習班，
但出乎意料的是，倚儂竟然也來報名，還笑嘻嘻地坐在我後面。
在那之後，我們開始會聊天，我才知道，原來她在暑假時，已開始和陳晉凱交往，
莫非這就是林慕心情不好的原因嗎？總之，我也不避諱的和她聊起我和林慕最近的情況。
「他很賤耶，之前說跟妳在一起是因為好奇，現在又對妳這樣！」倚儂聽了很生氣。
「好奇？」什麼意思。
「最一開始我問他是不是喜歡妳，他說不算喜歡，只是好奇，覺得妳很特別。後來他要跟妳在一起之前，有跟我說過，是因為他覺得妳很可憐，怕妳會認為他一直在玩妳，才決定要跟妳在一起的。」
「⋯⋯是喔。」聽到這番話，我呆住了許久。
原來是這樣，因為好奇，來逗我玩；因為同情，和我交往。這麼說來，感覺這一切都合理了。這段時間我所有的迷惘、摸不著頭緒，都有了解答。
「現在我就不知道了，我們也很久沒交集了。誰想理他～」倚儂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我想跟他分手。」不是氣話，我很冷靜的下了這個決定。
「笨蛋，幹嘛這麼衝動？妳先跟他講開吧？」倚儂貌似被我的發言嚇了一跳，但我是認真的。
回到家之後，我打了一個狀態：
『在一起是因為好奇，
那好奇完就應該分了吧？』
沒過多久，他馬上密我。
「妳狀態是什麼意思？」這還是最近頭一遭那麼快接收到他訊息。
「你說呢？」對你好失望，你知不知道？
「是不是駱倚儂跟妳說的？」
作賊心虛。
「不是，我跟她沒那麼好。」
「我說好奇那是很久以前了，現在已經不好奇了，現在我愛妳！」
呵，我愛妳？好久沒聽到的三個字。
「沒關係了。」
「什麼意思？」
「我們分手吧。」反覆琢磨，我始終說了這句違心之論。
「⋯⋯那就分吧。」他倒也瀟灑。
瞬間，我的眼眶淹水，視線模糊。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再也牽不到你的手、問不到你好不好；再也不能為了你的事情牽腸掛肚，或是咬牙切齒；
沒有電話可以等、沒有簡訊可以期待，從頭到尾，真的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多好笑！
剎那間，生活傾斜了，找不到當初可以支撐的重心，我躲進棉被裡痛哭失聲，怕被家人聽見。
突然，就在手邊的電話很不識相的拼命響了起來，不想接。可是忍住鼻音，還是勉強將話筒靠近耳邊。
「喂？」哪位啊！
「是我。」一秒就認出了是讓我爆哭的罪魁禍首。
「要幹嘛？」努力不讓他察覺我的崩潰。
「我後悔了，可以和好嗎？」⋯⋯他以為這是在玩遊戲？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不是因為我很可憐才跟我在一起嗎？我其實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憐。」
雖然很難過，也很想沒用的反悔，但事到如今，我總要給自己留一點尊嚴，都被他說成這樣了，我怎麼可能還厚著臉皮裝作沒事？
「⋯⋯我剛開始是那樣想啊！可是後來卻真的愛上妳了，現在對妳是真心的。」
一點也感覺不到。
回想這段時間，我因為他多少次的質疑自己不夠好，雖然從一開始他對我的態度就已有跡可循，是我自己選擇不看不聽、忽視所有警訊也要和他在一起，
如今證明了我的錯誤，我也心甘情願、願賭服輸，不過就是賠上一段情竇初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時間收手、收回自己的心，我還可以。
「我們都對自己誠實吧，你最近對我的態度，相信你自己也感覺得到，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該帶有任何勉強和委屈，如果相處已經沒有從前那樣開心了，到此為止也未嘗不好。」
我竟然還可以這麼理智的發言，而不是對他歇斯底里，真的覺得自己好強。
「⋯⋯隨便妳，妳不要後悔就好。」他沉默了一陣子，撂下這句話。然後就「喀」的一聲，把電話給掛了。
⋯⋯無言，他怎麼可以那麼跩啊？或許是聽不習慣我這樣拒絕、指責他吧？但如今，我也沒有心力再去照顧他的心情了。
「凝凝，那傢伙怎麼樣了？」跳出的視窗拉回我的注意力，是倚儂。
「分了。」
「笨蛋，這樣我會有罪惡感，我是說真的。」
「沒關係啦！還是很謝謝妳可以告訴我。」畢竟她不說，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林慕心中處於什麼樣的地位。
「妳有跟他說？」倚儂問。
「說什麼？」
「『林慕：妳做得很好！我跟蔡分了。』這是他剛傳給我的離線訊息。」
「我沒說是妳講的。他有問，但我說我跟妳沒那麼好，他就沒再問了。」
「好吧！他應該想也知道是我。管他的，話都是他自己說過的，我可沒造謠。」
從那天以後，我跟倚儂莫名的熟了起來，感覺跟她在一起，我比較不會再把心思放在傷心上面，
雖然她每天跟我談論的話題多半都還是林慕有多討厭，這點倒是蠻讓我困擾的，
很想把這個人從我的生活裡屏除啊！談何容易，第一次愛的人，也是第一次讓我受傷的人。
分手之後，倚儂毫無保留的跟我透露了很多當初林慕對她的說詞。
總結下來就是：他沒有喜歡我，會一直跟我聊天純粹是因為覺得我很有趣，哪知道後來發現我喜歡上他了，反倒讓他不好意思拒絕我，因為我很可憐，怕我因此而失戀？
滿頭問號的故事。
雖然結局好像差不多，一樣是失戀。不過被他單方面的污衊真的還是一肚子火，又生氣，又心痛。
氣他謊話連篇、也氣自己那麼好騙，自以為摸懂了他，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殊不知他才是真的吃定我的那一個，反而是我，深陷還不自知。
自嘲的笑爬滿嘴角，初戀就是這麼地愚蠢吧，想當初說的那些一輩子，簡直是空泛得荒謬，無知得莫名其妙。懂了這些，腦袋清楚了，心也空洞了。
到了現在才覺得，為什麼學校這麼小！小到動不動就會發現到他進入我的視線，哪都躲不掉。
在學校打照面的那些時刻，我的不自在溢於言表，眼神不曾去接觸他，但是聽他們說，他總是盯著我看。
還有什麼好看的呢？是想看看被他玩弄過的女人現在有多淒慘嗎？一點也不慘，我說真的。心是痛了點，但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他大可不必在意。
一天，早上和倚儂吃完早餐，陪她回她班級上之後，為了貪快，便偷偷穿越他們教室，從後門溜出去，才一踏出門，便差點和要進來的人迎頭撞上。
「嚇！」嚇了我一大跳，即時煞車。定睛一看，發現是林慕！他似乎也很錯愕，眼神瞬也不瞬地盯著我。
連一秒的尷尬都不想忍受，我連忙繞過他快步離去。
我也真白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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