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合作

　　時間過去，光闇反覆又是一天，第二天的下午。 　　凡妮莎抬頭望向天空，那道會令墮天使感到虛弱難受的金色光芒已在逐漸減弱，不久之後，闇神將要顯現，到時她就可以毫無顧忌行動。 　　不過，她跟亞加山說出發時間就定在這個時候。 　　南方未知地帶潛藏許多危險，墮天使一族只是懼怕光神之芒，但本質上並不像血族擅長在黑暗中行動，所以夜晚並未沒有為凡妮莎行動帶來太多好處，頂多就是不用擔心被曬到死而已。 　　因此，將暗未暗的黃昏是最適合她逃離迷失荒漠的時機。 　　凡妮莎走到亞加山身旁，有些不習慣的抬起頭看他，以她的身高來說，往常都是別人需要仰望自己。 　　「傻大個，準備好了嗎？」 　　亞加山看著她點點頭，拍拍極為寬廣厚實的胸膛，發出一聲又一聲沉實聲響，道：「嗯，放心，我會帶妳出去，直直走就好，進來的方向我都還記得。」 　　「你還記得進來的位置？」 　　「嗯。」 　　「你能在這迷失荒漠中分辨方向？」 　　凡妮莎至今還有些質疑，相信眼前傻笨的野蠻人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任務到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她不想在這種地方被困到死，這樣只會令奧斯維得大人和薩曼莎大人蒙羞。 　　被質疑的亞加山沒有生氣，他指了指一個方向，神情相當誠懇。 　　「邊境小鎮，八河原，我從那裡出發進入南方未知地帶。」 　　八河原，位在人亞聯合地圖上最邊角的小鎮，凡妮莎也知道這個小鎮，基本上只要是想進入南方未知地帶的人都會從那裡經過，包含她自己也是。 　　只是，她很懷疑這名野蠻人是不是在隨便亂指。 　　「你怎麼確定八河原小鎮就在那裡？雖然我不知道現在位子的確切距離，但以正常人族移動速度來說，迷失荒漠離八河原小鎮至少有一個月以上路程。」 　　對於諸多疑問，亞加山慢慢單腳半跪下來，表情變得嚴肅慎重。 　　凡妮莎被這突來舉動嚇得悄悄退後一步，以為他想要做什麼，還好野蠻人很快就給她答案。 　　大掌輕拍地面，反震聲響帶起陣陣奇妙共鳴，在凡妮莎的感知中，眼前亞加山有這麼的一瞬間，似乎整個人與大地合而為一，感覺奇妙非常。 　　「你......」 　　「大地，給了我指引。」 　　「你是大地母親的信徒？」 　　她有聽說過，根藏教會的神術與奇蹟之中有指引方向的能力，只是沒想到向來信奉先靈與圖騰的野蠻人會改信大地母親。 　　不過亞加山卻是對這猜測搖搖頭，一臉認真的道：「我不認識大地母親，是大地給了我指引。」 　　凡妮莎完全聽不懂傻大個在說什麼，神靈時代都過去幾千甚至上萬年，當然不會有人真的認識大地母親，她只是在問對方是不是信徒而已。 　　捂額頭痛，感覺雙方溝通實在有困難，她也放棄繼續問下去的打算，反正對方真的能帶自己離開就好。 　　思及此，凡妮莎也半跪下來，表情十分虔誠。 　　她雙手學著亞加山輕拍地面，隨後又抓起一把黃沙高舉過頭，揉捏同時任由黃沙自手中流落隨風吹散滿地，嘴裡喃念懇請大地母親的保祐。 　　前半段是對亞加山的大地尊重，後半段是對大地母親的祈禱。 　　墮天使一族身為神靈創造種族，向來敬畏每一位偉大神靈，甚至就是對自己有害的光神也崇敬不已，比智慧種族更加深入了解歷史的他們，知道惡魔種族其實從來都沒有被神靈拋棄。 　　神靈，只是消失。 　　一旁，看著凡妮莎動作的亞加山表情有些呆愣，胸膛裡的強壯心臟跳動極快，悸動停不下來。 　　過去即使是相信自己的父母，也從來沒有一起做到這種地步，一種被認同感覺油然而生，那張憨厚大臉露出大大笑容，小小眼睛笑得都快看不到了。 　　結束虔誠用心的祈禱，凡妮莎轉過頭來看到的就是一張近在眼前的大大笑臉！ 　　驚愕中，她下意識的用力拍了一下那顆大頭，有點被嚇到的怒喝道：「在幹什麼！還不快點出發！忘記我們的約定嗎！」 　　「喔......嗯.......」 　　站起身的亞加山，背起特制大背包和巨大骨棒往前走了幾步，但隨後又轉過來，表情有點躊躇的道：「凡妮莎......那個......出去......出去.......」 　　亞加山的支支吾吾加上剛剛被嚇到讓凡妮莎有點不爽，她走上前怒拍那雄厚臂膀一掌，卻被結實反震力道震得掌心隱隱作痛，連忙將手背在身後藏起來。 　　「怎麼了？說好出去會讓你盡情享受美食，這一點不用擔心，身為墮天使一族，我會完成自己的承諾。」 　　亞加山看了看她藏在身後的手。 　　「看什麼！」 　　撓了撓頭，亞加山雖然想說有點擔心她的手，下次不要這麼用力，不過感覺凡妮莎又要生氣的樣子，只好連忙改口。 　　「我......那個......對了！我想要找安達，出去之後，可以請妳帶我去找安達嗎？沒有美食也沒關係！」 　　藏在身後的手縮了又放，痛感慢慢散去後，凡妮莎皺眉道：「安達？昨天就聽你說過是為了找她才來南方未知地帶，你也想加入她的野蠻人戰鬥團？」 　　一年前，凡妮莎剛抵達南方未知地帶之時，就聽過不少關於這位「南方的狂戰士」傳聞，之所以會知道這一名女野蠻人，是因為對方曾經與剛誕生時期的人魔王交手過，就連天魔王都曾注意過她。 　　搖搖頭，亞加山誠實的道：「卡牙說我可以來找她，挑戰她，確定誰才是最強的野蠻人。」 　　「你？最強的野蠻人？」 　　凡妮莎狐疑的看著亞加山，不過不是懷疑他的實力，她很肯定正常野蠻人絕對不是眼前傻大個的對手，而是還在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野蠻人。 　　在她眼中，亞加山更像一頭人型魔獸，十分強大的可怕魔獸。 　　以為對方認為自己實力不夠，亞加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聽說安達很強大，不過我想試著感受自己力量的極限，輸了也沒有關係。」 　　說到這裡，他又重新抬起頭，難得露出自信笑容。 　　「野蠻人，無所畏懼。」 　　如同龐大陰影籠罩一切的身材，彷彿與無盡大地連為一體的不可思議肌肉，渾身散發雄厚能量的龐大血氣。 　　當亞加山說出無所畏懼時，凡妮莎心靈明顯感受到一股止不住的顫慄！ 　　不過，當她的目光移到那瞇瞇小眼和傻笑大臉上時，一切又瞬間消散無蹤。 　　「好好好，隨便你，不過要不要幫你找安達等出去之後再說，畢竟我們先前說好的是請你盡情享受大餐而已。」 　　聞言，亞加山又低下頭歉意的道：「抱歉，凡妮莎，是我要求太多了。」 　　其實是自己在利用對方，凡妮莎聞言難得的感到心虛，臉上倒是裝作不在意的道：「沒關係，不要說這些了，我們快點出發吧，拖太久夜晚有一些危險的魔獸會出沒。」 　　「嗯，那我來開路。」 　　「開路？」凡妮莎有些不解。 　　她看著亞加山走到沙漠風暴之前，雙手各向左右伸展至極限，四指並攏與大指成直角，隨後絲絲紅色如霧血氣瀰漫環繞，最後纏捲至那隆起可怕肌肉的雙臂上。 　　「哈！」亞加山猛然大喝一聲！ 　　他雙手合拍，掌口巧妙向前微開，血色霧氣貫入其中，一道巨大風壓瞬間爆發，肉眼可見的震波擴散撕裂地表，如同發射無形的能量炮。 　　一炮，轟開沙漠風暴！ 　　凡妮莎嘴巴微張，紫色晶瞳大睜到極限，換她變成呆傻模樣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 　　終年不止的沙漠風暴居然被硬生生轟出一小段無風地帶，就連附近氣流都被暴力打斷後漸漸平息下來。 　　她自己不是做不到類似事情，不過想做到如此程度，渾身魔力可能需要消耗不少，還需要時間進行詠唱，而且迷失荒漠不知道到底有多大，這樣做並沒有任何意義。 　　除非，她像眼前野蠻人一樣是頭人型魔獸。 　　不，或許該說是人型超獸種！ 　　前方，壓縮出一道巨大風炮的亞加山，身體連一滴汗都沒有流，依然憨厚笑著走來。 　　「可以了，趁風重新吹起來之前，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