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AL｜我們路上再見

直到今天，我想謝謝妳持續地書寫，作為妳的通信夥伴和忠實讀者，我由衷感謝妳的文字，沒有和妳一起的話，我無法督促自己不斷地輸出文字，所以，妳光是存在，對我而言就充滿了意義。

愛尼 (●´ε｀●)♡ （突如其來的告白）

竟然認識十多年才發現，我們都是節氣的孩子，想想覺得有點微妙、有點浪漫。

老實說，以前的我似乎不太關心節氣，但自從接觸農事後變得在意，甚至重視，「大暑」和「小雪」，讓我聯想到〈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那首歌。（笑）

就像聊到《出走日記》的「崇拜」就不自覺地想到梁靜茹。（笑）

最近經常好想大休息，什麼都不做。

漸漸地適應了現在的工作，比想像輕鬆一點，卻也比想像中疲累一點，接二連三的人與事，日常變化多端又繁瑣，沒有一刻停止發生，感覺自己被推著前進，還來不及消化全部的訊息與情緒，轉眼又出現了新的狀態，試著調節自己處理外部訊息的內在系統，卻總覺得跟不上、心神勞累。仍在練習不試圖抓取、不去掌控任何即將發生或正發生的事，而僅僅是讓他們流經我，只是感受、了解，放掉想控制的心，接受並任其流動。

我自覺，越是想要努力回應、安排或掌握什麼，越是勞心傷神。

總覺得⋯單純地活著，每個人真的都不容易呢。

有時不願意只是苟活，而有所追求卻又感到壓力、負擔和疲憊，但哪來沒有壓力的生活呢，可能只有調整身心容納和承擔的限度而已吧，一直都還在邊做邊學，一直都還在路上，未來也會一直在路上。

不時會想起你說，紅學家俞平伯曾說：「我們在路上。我們應當永遠在路上。」

偶爾也想起蛋堡的歌〈過程〉：「離開世界之前，一切都是過程。」

近期去了一趟台北，看了姚愛寗的攝影展，想到其中一段我很喜歡的文字。

「生活一團混亂。還是我一團混亂？有時候覺得充滿希望，卻又在下一秒完全徬徨失去方向。我不知道對於那些無力的、看不見未來的事該不該努力？我不知道那些看起來有希望的事情能不能持續地好下去。有時候什麼都很肯定，有時候什麼都不是那麼確定。」—姚愛寗攝影集《みつめ》

既公開又私人的文字，總讓我感到被撫慰，能讀到這些，真好。

這陣子，除了到台北過分充實地度過兩天，回到中部繼續過日子，上班、耍廢、東摸西摸，發現自己依舊重複著一些慣性迴路與行為，經常逃避某些為自己制定的目標，因為太想重視、正視這些事，反而形成一種壓力，導致一股反作用力。

⋯⋯嗯。每次發現的時候都覺得，莫名其妙欸，何苦為難自己（笑）

一方面想著這作繭自縛的性格真是母湯，制定給自己的規定都無法遵守，甚至刻意逃避。喜歡順著感覺，當下想怎樣就怎樣，完全無法按表操課。

當文字書寫、影像創作、錄音與剪輯工作被我定義成「有意義／重要的正事」，慢慢地一切就變得窒礙難行，自主施壓、期待，然後完美主義，不希望自己搞砸，於是常常還沒開始就放棄了，回顧此生，好像有很多可行的事情，似乎都是這樣胎死腹中的。

一方面想著或許「無心插柳柳橙汁」比較適合我，不要刻意規定或設限，隨性些，順著情緒流動，練習更自然去做所謂的「正事」。（「無心插柳柳橙汁」是《非常律師禹英禑》的冷笑話梗，冷得讓我噗哧一笑，先不劇透，等你看過可以來好好聊！ヽ(́◕◞౪◟◕‵)ﾉ）

「因為現在我想書寫，所以書寫。」如此單純而已。

我想保有這樣的初衷。想表達的衝動，更明確地說，是內在的一股力量、動能，內在的那顆赤子之心。想到這次錄音時，妳說到「練習刻意不去努力」，仔細想想或許這是我的刻意不去努力，同時也是我持續努力的方法。（笑）

不小心花了很大的篇幅談論這些，類似自我校正和調適的過程，不過之於這階段的我，也算是近期很重要的事，從這個花花世界、眾多繁瑣的事物中，找回一份簡單的初衷。

這趟到台北，最主要目的是為了參加生態環境影展工作坊的，算是某種個人夢想的小小實踐吧。畢業至今一直對影像和環境抱持著熱情，心裡總想著要做些什麼，於是離開農業之後，想著⋯或許這會是不錯的開始。

工作坊帶來了許多衝擊，許多過去曾經有過的想法、過去知道的事情，重新展示在眼前，不再覺得新奇，反而多了更多思考與困惑。

反芻到現在都還沒停止，反覆思考自己的立場、觀點與批判的脈絡是什麼，思考自己到底對台灣的環境了解多少，思考自己對某些事物的好奇，以及探尋的背後其目的到底是什麼。同時也懷疑，或許我更在意的是人、關係、連結和溝通，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而非自然生態本身，我在意我們是如何看待自然、如何產生連結、如何變得與大自然如此疏離，以及為什麼。

這次也重新看見，我雖然容易透過影像來接收訊息，卻不擅長輸出影像，用影像和他人溝通需要一些轉換，影像擅長表達情境、情緒、感受，甚至感觸，難以言傳的，語言文字所不能觸及的維度，語言有限制，影像也有限制，如你所說，是不同維度的溝通方式。就像舞動身體也是、歌唱也是、料理也是、農作也是。

藉這次錄音，回望過去，我用某種凝視自己的狀態來區分，共三個階段。

在下一集 podcast ep.3 說得更完整，敬請期待。（突如其來打起廣告）

年末或明年初能再次回望，觀看彼此的成長軌跡，讓我感到有所期待。

看完妳的來信，感覺得找個時間，好好重看《游牧人生》。

想了想，今年的我也算是個離開／啟程的人。

或許哪天一起去海邊流浪吧。（笑）

See you down the road.

「我們路上再見。」

YU 2022.08.20